第3章 真假粉丝
顾临走向开往录制现场的车，驾驶座上的经纪人往他手里捧着的电脑望了一眼，看见屏幕里显示着林嘉遇微博的界面，至于微博id旁的粉丝状态，显示的是已关注。
已经是七月初，车内开了冷气。
顾临刚合上车门挨上座，不经意间低头，看见了后座上放着的四包不同口味的薯片。
“游戏玩得怎么样？”经纪人把目光扭转回来，直视着前方，专心致志地开车。
顾临摇了摇头：“不怎么样。”
经纪人闻言沉默两秒，又听到顾临继续补充道：“没有在谦虚。”
经纪人稍稍侧了侧头，露出了有些担忧的神情。
车窗外的烈阳很刺眼，顾临微拧着眉，半眯上眼睛眨了两下，冷白的皮肤在光芒下显得矜贵清冷，配上艳丽漂亮的脸，周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明明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经纪人仍有须臾的晃神。
尽管他并不赞同公司给顾临营造的人设，但不可否认的是，顾临的确长了一张清冷大美人的脸，倘若不说话，任谁都会觉得难以凑近。
顾临涂了浅色口红的唇瓣绞在了一起，嘴唇抿成了平角，一副十分苦恼的模样，他低下眸，愁苦地望了眼屏幕里播放的林嘉遇夺冠的视频。
视频中，一波强势漂亮的基地三杀后，敌对队伍的英雄全部团灭，兵线恰好到达，mar队伍逼紧水晶，解说的背景音以几乎撕心裂肺的嗓音高声喊出了mar的名字，以及林嘉遇的游戏id名：ares。
比赛胜利的这一秒，镜头迅速转到mar队伍的队员身上。
选手之中，一张出奇帅气的脸格外瞩目。
林嘉遇双手抬起，好看的长指微微弯曲，握上深黑的耳机，整场比赛里仿若抿死在一起的唇线向上扬起，露出一个状似蔑视的浅笑，张扬嚣张。
视频播到其他人后，顾临摘下蓝牙耳机，指尖在笔记本触控板上熟练地略作挪动，把这个他早已看了三四十遍的视频按了暂停。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在他随口回答了经纪人的问题后，对方已经半晌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了。
想到这儿，他合上笔记本抬起头，巧合地与经纪人担忧的目光正对上。
担忧与苦恼正对上视线，担忧的人刚想出口安慰两句，只见苦恼之人忽然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没关系的，我红不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顾临伸出四根手指，表情认真：“有四年了。”
忽然被奇怪的话语安慰到的经纪人同时也被这话堵得组织不出合适的答复来。
在下车后，没得到应答的顾临心中觉得对方仍不放心，于是乎，又对着正要开去停车场地的黑色汽车招了招手，挥动几下后握紧了拳，鼓舞道：“我会努力的。”
经纪人已然目瞪口呆，从他的视线里看来，顾临正在用那张艳丽高冷的脸蛋扬起笑，在人群里毫不顾忌地冲着他作出奇怪的动作。
他心里莫名想到一个词：暴殄天物。
能不能好好用脸啊？！
涉职未深的经纪人在心中怒吼道。
这是他第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
但他也知道，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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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的正式录制在晚上，停完车后，经纪人带着顾临先进了场，在公共休息室与他讲第一期节目录制的大致流程。
这个电竞网综名为《夺冠时刻》，是以《弑神》这款风靡世界的moba游戏做综艺主题，邀请了刚在弑神电竞世赛代表中国夺冠的mar战队的两位成员，身为mar打野位的林嘉遇，以及mar的中单选手段谌。
除去邀请职业选手外，为了使网综的热度最大化，网综制作人还最大限度地招揽了许多不红的明星与真正的电竞爱好者来参加节目。
这个策划一出，由于游戏的受众与男明星的受众可以说完全是两批人，网上顿时骂声一片。
每个参加节目的明星，都被骂了个底朝天。
黑红的局势下，网综的制作方依旧热情高涨，甚至把录制提前了三天进行。
第一期的录制内容很简单，首先由明星选手与电竞爱好者共同在阶梯式的场地处登录《弑神》，进行一段时间的游戏后，大神嘉宾进场，观察他们的操作与意识，最后进行大神组队与自由组队。
大神组队，就是由mar的两位职业选手各挑选四位队员，在大神组队结束后，未被挑选到的选手或爱好者就会被节目流程强制安排，在剩余的人员里进行自由组队。
而顾临的倒贴任务更加简单。
经纪人明确命令他，就算你的菜鸡技术让你不能和林嘉遇组上队，你也必须主动和林嘉遇说上话，并且向他表达出明确的话：你是他的忠实粉丝。
经纪人递过来一包拆封过的原味薯片，顾临接过薯片，轻声询问道：“如果要是组上队了呢？”
问出这句小心翼翼的问话，顾临轻抿起泛红的薄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眸色浅淡、眼尾上挑的双眸里，十分鲜明地带点对他方才所分析的话语的敬佩。
这样无辜又专注的神情以第一视角传达而来，尚且年轻的男经纪人看得大脑空白一片，没来由地想到他学生时期痴迷过的一些美艳又清纯的外国女明星。
等他回过神来，进行仔细思考后，又终于反应过来，他思考这样不切实际的问题，与犯蠢无异。
经纪人：“我实在想不出只玩了十二天游戏的你，能做出什么样的被职业选手挑中的精彩操作。那种天上掉馅饼的概率，在真正发生之前都是空话，不如当它不存在。”
话音落下，顾临点点头，非常赞同他的话：“我运气确实很差，买饮料一次都没有中过再来一瓶。”
经纪人语塞：“这种事不能用来衡量运气吧。”
节目录制即将开始的前一段时间，公共化妆间里已经挤满了人，许多身为电竞爱好者的小主播平时并不化妆，问了好些让化妆师发笑的问题，这些片段也被无处不在的镜头记录了下来。
mar的职业选手在私人化妆间进行妆造，在录制节目前并不会与选手们见到面。
顾临正式化好妆，离开公共化妆间后，发现经纪人仍在门外等他。
在经纪人开口说话前，顾临便冲他了然于心地笑了笑：“我会好好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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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正式开始录制。
录制的节奏紧跟着节目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录制场地里，阶梯式的座位正中有一个最瞩目华丽的座位，节目中将这个位置命名为“夺冠王座”。
坐在这个位置上，对于普通水平的游戏玩家来说有利有弊，但对于真正有实力的选手来说，则是只有利没有弊。
因为这个位置的性质，职业选手进场进行观察时，必然会多看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选手的电脑屏幕几眼，选手也会因此最大概率地获得进入大神战队的机会。
轮到顾临进场的时候，最中间的王座旁，正有三个电竞主播进行互夸和推让。
其他的座位上，已经零零散散地坐上了一些选手。
身为一个刚接触这个游戏十二天的菜鸟，纵使再想和林嘉遇有沟通的机会，顾临也不可能会不知好歹去抢这个座位。
依据流程做完简单的自我介绍后，顾临站在阶梯下，伸出手指，仔细数了数左边的一排比较空荡的座位，选了折中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
每个座位上的电脑都是亮着的，屏幕的画面停在桌面，软件栏处已经下载好了《弑神》这款游戏。
选完座位后，顾临终于猛然记起来，经纪人嘱咐过他，在这么多人的综艺里，要保证能有一定的镜头的话，就算他没话可讲，也一定要找个比他红一些的明星选手进行一段尬聊才行。
想到这儿，顾临刚准备起身挪座。
也在此刻，一道清冽的男声在他头上响起：“这个位置有人吗？”
录制场地的冷气温度开得很低，室内的温度完全不似室外，所以进场的选手们或多或少都另带了一件外套。
听到这句话后，顾临拿椅背上挂着的深黑色衬衫的手僵在半空，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眼前这个想坐到他旁边的男人，长了一张比起帅气更适合称作可爱的脸，不过个头与脸蛋相当不符，身高起码在183以上。
因为每个选手的腰上都贴了写有名字的名牌，顾临低下头，看见他的名牌上写着白沥淮三个字。
白沥淮面带和善的笑，向顾临试探着伸出手，介绍道：“我叫白沥淮，是个演员。”
顾临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点了点头，也进行了一段简单的自我介绍，又道：“我旁边没有人。”
来参加节目的明星选手的资料，经纪人特地给他全部整理了一份，还标出了一些额外的信息。
白沥淮是最近初出茅庐的一个年轻演员，正在戏剧学院读大二，刚播完了一部小红的恋爱网剧，基本可以说是来参加节目的明星选手里最红的一个。
离着全部选手入场完还有一段时间，白沥淮坐到临近顾临的座位上，随口寒暄：“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
听到这个问题，本来在感慨尬聊得来全不费工夫的顾临心下更喜，林嘉遇的名字和经纪人给他编造好的场面话已经在嘴边蓄势待发。
然而不等他回答，白沥淮又问：“你也很喜欢玩这个游戏吗？”
顾临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白沥淮惊喜不已：“我也是！”
顾临不死心地挣扎道：“我喜……”
表情出奇兴奋的白沥淮先他一步，继续道：“而且我很崇拜ares，就是林嘉遇。我从他去年刚刚开始打职业就一直守直播看他的每一场比赛，他夺冠的那天我兴奋的一晚没睡。”
顾临：“……”
顾临听得彻底愣住了。
经纪人没跟他说跟其他人撞人设的话应该怎么办啊！
白沥淮：“听说ares要来这个节目，我把好几个已经确定好的通告推掉了。”
白沥淮貌似是个自来熟，口无遮拦地把什么话都全盘托出：“希望今天我能要到ares的签名，那我就觉得什么都值得了。当然，要是能进ares的队伍就更好了。”
见顾临怔愣着神情不说话，白沥淮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我会不会话太多了？”
顾临强作淡定地摇了摇头。
白沥淮笑道：“那就祝我追星成功吧！”
顾临的心情复杂难言，与此同时，他的余光正好瞥到离得最近的镜头。白沥淮是明星选手里绝无仅有的流量，这段对话必定会播出。
在镜头量的胁迫下，顾临抬眼与白沥淮对上目光，应道：“祝你追星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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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有关注《夺冠时刻》的水友吗？参加节目的选手里，白沥淮好像是林嘉遇的粉丝呀。]
1l：我有追白沥淮最近的那部校园剧，还关注了他微博，他微博里确实会分享一些玩弑神时候的牛逼战绩，而且今年决赛那天，夺冠的镜头刚出来，白沥淮就发微博喊了快一百字的“啊”，真的很真情实感的样子。
2l：刚从隔壁楼出来，除了白沥淮之外，节目里还有个叫顾临的明星选手点赞了林嘉遇夺冠的视频。
3l：哇哇哇，这么精彩的吗？
4l：好好笑，这个节目是林嘉遇粉丝面基会吗？
5l：点赞也可能是手滑啊。
6l：顾临的微博也关注了林嘉遇。
7l：很正常吧？关注其实也不能代表是粉丝，也可能就是手滑后客套地关注一下吧。
8l：这个楼好正常，隔壁楼已经贷款磕起来了。
9l：磕谁和谁？
10l：磕谁和谁的都有，这个贴一出，磕cp宇宙又丰富了。
11l：笑死我了，刚跑去看了白沥淮的微博，真的有真情实感到我。
12l：小鱼弟弟真的会回应直男的爱吗？
13l：好想看节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