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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八十五章新官上任三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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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人从李满堂家出来后, 又惴惴不安了两天。结果发现,他们的处境好像略有好转,当然, 这个好转也是有区别的。

    李满堂家不必说, 人家不但不受影响, 反而活得比以前更滋润。韩兑尊敬他,看重他, 遇到事情还时不时地征求一下他的意见。韩家人对他素来没意见, 现在也乐得跟他来往。李家人以前瞧不上他,现在瞧不得也得瞧, 也开始往他家跑。

    李小海家也不受影响, 他们兄弟两个以前就挺低调本分。

    韩兑又有意接近他,时不时地让他发个通知, 协助生产队处理一些杂务。

    总的来说,就是老实本分的人家日子基本不受影响, 但以前那些爱挑事爱欺负人的人家日子就不好过了。出来混总得还嘛。

    像李银安, 现在就跟个缩头乌龟似的,没事不敢出门。偶尔一出门, 不是被人指桑骂槐,就是被人啐唾沫, 各种阴阳怪气地挤兑他。每回他都带着一肚子窝囊气回家。另外就是李小溪李小河李小波这几个不当人的家伙, 各种被挤兑打击,轻则精神受伤, 重则□□受伤, 有时是双重伤害。

    韩兑也知道这些情况, 这次, 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一个大忙人, 哪能事事都注意到?

    毕竟韩家人被打压了这么多年,你总得让人家发泄发泄吧。再说了,任何人都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要是做坏事可以不付任何代价,会有更多人的人选择作恶。

    韩姓社员就逮着那一部分以前欺负他们的人欺负,李姓社员们开始惶恐不安,后来慢慢恢复平静。

    他们想的是:李银安他们被欺负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以前太张狂了。自己家跟他们不一样,他们是老实人。以前他们不参和,现在也不参和,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李银安和李小河他们觉得满肚子愤懑委屈,自己受了气,想去串联大家团结起来共斗韩家人,结果没人理会。

    他试图拿话刺激大家:“咱们老李家的人就这么没有血性吗?都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了,都没人敢反抗?”

    有人回道:“你有血性你自己去反抗呀?人家又没欺负我们。”

    也有人说:“银安叔,我不是为韩家人说话,你想想你以前咋欺负人家的?人家现在这样对你也很正常,你就忍一阵吧,他们欺负够了就没事了。”

    李银安气得险些吐出一口老血,啥叫欺负够了就完事了,欺负人还能有够?越欺负越上瘾好吗?

    李银安越想越气,最后鼓足勇气去找韩兑告状:“小锐队长,我好歹算是你的长辈,按辈分你得叫我爷爷。你看看,你家那些人总欺负我,这是不是不尊老呀。”

    韩兑惊讶道:“哎哟,你的辈分这么大呢?您说您老人家以前逮谁跟谁开玩笑,不像个长辈样儿,也不爱护我们这些祖国的幼苗,我也就忘了您的是个老人家了。”呵呵呵,这会儿倒想起尊老了,以前咋那么为老不尊呢?

    李银安脸上讪讪地,干笑一声,继续诉苦:“以前我觉得确实不太好,以后我会注意的。这帮人实在太火了,见到我不是阴阳怪气的就是笑话我。我现在都不敢出门了,照这样下去,要是哪天我气死了,你的名声也不好吧?”

    韩兑好声安慰李银安:“您说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跟那些晚辈计较什么?老人家岁数大,就应该活得更通透更明白才对。您这心胸要放宽,做人不要太小气。您以前不是挺爱开玩笑吗?逮谁跟谁开,现在大伙跟你开个玩笑怎么了?你呀,要解放思想。”

    李银安的脸像苦瓜似的,又皱又苦:“小锐啊,你这话说的,他们那帮人那叫开玩笑吗?那叫整人呀。”

    韩兑睁大眼睛,一脸单纯地问道:“咱们乡里乡亲的,怎么能叫整人呢。再说了,你一把年纪了,脸糙肉厚的,又不是什么黄花纯小伙,哪那么多讲究?”

    李银安被堵得哑口无言。

    韩兑面带微笑继续安慰李银安:“银爷,你别生气啊,他们还都是孩子,跟他们计较什么?俗话说打是亲骂是爱,又打又骂心头爱,他们是喜欢你才这样的,要不咋不跟别人这样?”

    李银安:“……”他活了五十多都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啥黄花纯小伙,四十岁的孩子,又打又骂心头爱。韩兑这小子真阴,脸上笑眯眯,背后坑死你。

    李银安来告状,结果被韩兑数落了一顿,心里更加窝火。

    他暗暗发誓,行,你不管是吧,我会让你后悔的。

    新年过后,大家就开始忙碌起来,给麦田施肥浇水,还要除草等等。事情又杂又多。

    韩兑重新把大家分成了十个小队,每队设个小队长。以前,李满福是按姓氏编的,李家几个队,韩家几个队这样。

    韩兑觉得这样不好,不利于大家团结。于是,他按照大家住得的远近,以及性格习性分队。

    老实本分的划为一队,选一个爱干活有点威望的人当小队长。李家这边,李小海、李满仓、李满堂当选为队长。韩家这边,韩金,韩大龙、韩大富当选为队长,另外就是赵大柱王荣等人。

    分配农活时,韩兑也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轻活重活脏活搭配着分派,每个队都差不多。不够分派时,就让各小队长上来抓阄,这样大家都没意见。

    而且他还规定,哪个队先干完干好,可以提前收工休息,没必要磨洋工。

    大家对这一举措十分欢迎,干活时都卯足劲干,干完好回家。

    绝大部分人对韩兑的分配都很满意,觉得公平公正。但也有一小撮人很不满意,这帮人就是李前进李小波这一队,这一队要么是以前没干过活的村庄官二代富二代,比如李前进李小波等人;要么是李小河李小湖这种偷懒躲滑的小油条,还有李银安这种老油条。他们分到一个队里,那就热闹了。你也不想干,我也不想干,大家都不想干。当别的小队活干到一半时,他们磨磨蹭蹭才开头。

    气得李满堂这个记分员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是没吃饭还是又肾亏了?干个活有气无力的。我告诉你们,我可不会徇私,你们干多少,我记多少工分。”

    李小海也在一旁劝道:“多干点活也不会少块肉,做人不要太过分。”

    一天下来,李银安他们那队就得了个好几个绰号,什么“肾亏队”,“拉稀队”。

    大家一边干活一边挤眉弄眼,哈哈哈大笑。田间地头充满了欢快的笑声。

    李银安李小河他们全体黑脸,他们被全村人欺负了。这究竟是什么世道?

    韩兑安排完农活,又开始召开队委会,准备成立个副业队。

    张会计撩撩眼皮,慢吞吞地说道:“我也不太懂这个,你们看着办吧。”

    何七犹豫片刻道:“现在都是在讲政治挂帅,动不动就批判经济挂帅,搞副业就怕被人批。”

    韩兑满不在乎地说道:“谁爱批批去,反正我没有私心,一心为了集体,身正不怕影子歪。”

    李满堂说:“咱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一直穷着,要么就冒着被批的风险搞点副业。”

    韩兑称赞道:“满堂叔说得好,就是这么个理儿。而且据我观察,你就算一直穷着也难保不被批,苍蝇叮人,难道因为人是有缝的蛋?反正我的想法就是只要我问心无愧,爱咋地咋地。我相信组织相信公道,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张会计和何七同时保持沉默。

    韩兑最后还是成立了副业队,他自己兼任副队长。

    他先成立了养殖组,专门负责养鸡鸭鹅;接着成立农牧组,主要负责养羊;再就是成立农机修理厂,负责修理农具和机器,以后还会打造一些简单的农具。

    养殖组的负责人,韩兑有意让张会计的媳妇来管,不料张会计拒绝了,他觉得不合适,他媳妇听他的,回绝了韩兑。

    但事情很快就有了转机,他管得住媳妇,没管住自家闺女,张秀秀主动找到韩兑,说她想干这个,而且自己也会养鸭鹅。韩兑欣然应允。张会计在事后才知道,他仍旧坚决反对,但张秀秀比他更坚决:“领袖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人家别的女同志石油都能采,拖拉机能开,我养个鸭怎么就不行了?”张会计最终没拧过张秀秀。

    农牧组的组长是韩兑的堂嫂洪长玲,洪长玲激动得答应了。韩铁却来问韩兑:“就你嫂子那脑子还能当组长吗?”别人看不起他,他看不起自己媳妇。

    韩兑说道:“铁哥,我嫂子的脑子可比你好使多了。人家起码没被耗子咬过。”

    韩铁大声反驳:“这是谁说的?我小时候被老鼠咬过鼻子,不是脑子,你仔细看看,我鼻子上有坑,我脑门上没坑!”

    韩兑两手一摊:“反正都在头上,距离也不远,干嘛那么较真。”

    韩铁气哼哼地离开了。

    他走后,韩刚发出感慨:“你说咱们韩家人,脑子不是被门夹过,就是被耗子咬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兑真的不忍心告诉他,其实人的脑子从出生那一刻就决定了,什么被门夹被耗子咬不过是找个借口。要不然怎么办?怨自己爹妈,人家也不让怨呀。

    前面两个副业组的组长人选都定了,就差最后一个农机修理厂的厂长和技术员人选还没定。他把全村社员在脑子里过滤了两遍,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正在发愁时,秦直来毛遂自荐了。

    韩兑看着打扮得干净清爽的秦直,怎么看也跟修理厂不搭边。

    韩兑的眼神刺激到了秦直,他说道:“你觉得我不像能修理农机的是吧?”

    韩兑笑着说:“那倒不是。”

    秦直说:“其实我小时候就喜欢摆弄机器,但我家里人不让我去学机械,非让去学什么政治,你看我这性格,适合吗?”

    韩兑说:“比起政治,你确实更适合修理机器。”至少你不会跟机器抬杠。

    想到抬杠,韩兑突然福至心灵,笑着说:“秦直同志,仔细想想,你挺适合学机械的,专业对口啊。”

    秦直不太明白,他也没学什么专业。

    韩兑提点他一下:“你想,机械也算是物理学方面的,阿基米德也是物理学家,嗯?你懂吧?”

    秦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无言地看着韩兑。

    韩兑心情愉悦地离开了。杠翻杠精会让人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

    秦直荣任农机修理厂的厂长,很快,修理厂也来了一个技术员。这人是李小波的弟弟李小涛。李小涛站在韩兑和秦直面前,低着头,说话结结巴巴的。

    韩兑看着李小涛,比起他哥李小波,这个小伙子几乎没有存在感。他要不来,韩兑都没想起这个人。

    李小涛期期艾艾地说道:“我、我文化水平不高,可、可喜欢捣鼓机器,家里头坏掉的斧头镰刀都是我修的。”

    秦直问了他几个问题,小声对韩兑说:“理论水平几乎没有,但确实挺喜欢这行,可以收下。”

    韩兑也问了李小涛两个问题:“你哥知道你来修理厂吗?你家里人同意吗?”

    李小涛一直摇头,随即他又解释道:“他、他们不管我的。”

    韩兑爽快地答应了他:“那行,你来吧。”

    李小涛激动地说道:“谢、谢你。我会好好干。”

    三个副业组成立后,韩兑便用集体资金购买了500只鸭苗,300只鹅苗。同时又购买了三头母羊,七只小羊,羊太贵了,买多了钱不够用,以后用钱的地方太多了。

    买不起羊,鱼苗总买得起,韩兑又让人买了一万尾鱼苗,放到村庄四周的池塘里养着,河里也放了一些,但这条河是活水,流经的地方不止他们韩李村一个村子,所以鱼苗放得也少。池塘里不止放了鱼苗,还种上了荷花,当然现在是看不到的。

    除此之外,韩兑还让人买了几百株树苗,栽在村子的三条主干道两边和村庄外面的空地上。为了防止那些手欠的熊孩子和大人破坏树苗。韩兑还设立了一个儿童团,团长是李小海的儿子栓子,副团长是韩金的闺女韩盼盼,其余成员让两个团长自己挑选,韩兑还给他们发了小红袖章,这些孩子可尽职尽责了,每天放学后,认真巡逻检查,还主动给小树苗浇水施肥。

    继儿童团之后,韩兑又成立了老人团,把那些年纪大的爷爷奶奶们聚到一起,也给发红袖章,没事就巡逻巡逻,负责村里的治安、卫生问题。

    这一老一小两个组织,给韩兑的工作带来了很大的方便,儿童团能管住熊孩子不惹事,让人省心。至于老人团那能管的就多了,他们看不顺眼啥都敢管,当然也能顺便自觉地管理一下自己。

    没几天,整个韩李村的面貌就焕然一新,村口挂着两条红色横幅:农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村中的道路上干干净净,两边小树成行。村子南边的河滩上,羊儿在吃草,鸭鹅在游泳,村东头的砖窑里也经常在冒烟。

    韩兑已经承诺说,他们今年烧的第一批砖先供给村小学,给孩子先盖三间教室;第二批用来盖知青宿舍。这两个提议,大家都同意。这些大人们中午休息或是下午收工后都自觉主动地来砖厂帮忙,知青们也主动过来。

    赶到星期天,韩竹和李小江也会带着大些的学生来帮着干点杂活,他们都希望赶紧烧好砖,好盖新教室。

    韩兑最开始在村里有两个小伙伴,一个是李小江,一个是刘逢秋,李小江已经有了正式的工作,干得是如鱼得水。刘逢秋因为有出身问题,处境略差,韩兑当上记分员后,他们家比以前好上许多,至少不用时不时地来汇报思想情况了。但他的工作问题仍没解决。

    韩兑想了想,便建议刘逢秋来农机修理厂当技术员,同时学着管理修理厂,现在由秦直在管,但秦直是知青,几年后肯定得回城,韩兑还是想培养一些本村的人才。刘逢秋勤奋好学,性格低调沉静,挺适合干这个。

    刘逢伙扶扶眼镜,问道:“我进修理厂,大家会不会说什么?”

    韩兑不在乎地说道:“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你看我,几时在意别人说什么了?咱们新时代的青年,心红眼亮脸如钢,身在韩李村,胸怀全世界。全世界都在心中了,那些嗡嗡叫的苍蝇算个啥?”

    刘逢秋笑了笑,听从了韩兑的建议。秦直见刘逢秋好学又有悟性,也挺喜欢他。

    韩兑正忙得脚不沾地,韩梅跑过来找他:“小锐,三叔三婶回来了,妈喊你回去。”

    韩兑回到家,发现他爸四兄弟都聚齐了。大伯来了,小叔也来了,他奶奶自然也来了。

    韩兑不由得抚额叹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的经又难念又杂,有婆媳经,妯娌经,还有兄弟经,对了,还有叔侄经。韩兑今天还得当念经界的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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