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超大杯
肖白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八点。
贤惠母亲肖雅正在做早餐，见到肖白从外面回来，好像见了鬼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他好像这几年一直奇奇怪怪的，一点都不像自己，也不知道当初那个粘人的小家伙去哪了。
“回来了，昨晚去哪了？”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又等了一会，肖白换了鞋子就往他的房间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睡一觉，早饭不吃了，没事别叫我。”
见状肖雅也不说什么，这小子没事就喜欢和自己赌气，学习是这样，生活也是这样。
不过也不全是他的错，孩子总有叛逆期，而且她确实不太会当妈妈。至少在她看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
还记得在肖白和穆冰鸾小的时候，她因为要一边工作一边照顾孩子，所以没办法顾及到每个孩子的感受。
又因为穆冰鸾比肖白大三岁，所以她直接照着穆冰鸾的模板，将肖白当成女儿养，导致很长一段时间，肖白和穆冰鸾都是同吃同住的。
等她意识到男女有别的时候，肖白和穆冰鸾已经好的像一个人了。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俩闹掰了 ，从此之后肖白就进入了叛逆期。
说到底，孩子的叛逆期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得到父母足够的关注，而肖白又是单亲家庭，那个爹有和没有，没两样。
有的时候肖雅会问自己， 她真的尽到一个母亲的职责了吗。
她没有在肖白需要关爱的时候给予他足够的关爱，那么又凭什么在他需要发泄自己情绪的时候去制止他。
然后她就摆烂了。
话是这样说，不过该关心肖白的她还是会关心，只不过不会去干扰他的选择了。
“难道他昨晚去网吧包夜，游戏打输了？还是小说断更了，怎么他看起来这么失落！”回想刚才肖白的状态，她总觉得肖白不对劲。
记得上一次见到肖白这副样子，还是在三年前。
回到房间，肖白一头扎进被子里。
本来一夜没睡的他，再加上受到惊吓，应该很困才对。
但是肖白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只觉得身上哪里都疼，头疼，身体也疼。疼得他只觉得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咬他。
奇怪的是，他又找不到疼的位置在哪。没办法，他只能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才稍微好受一点，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肖白想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可是涌上他脑子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穆冰鸾。
每每他想要想一点自己和穆冰鸾在一起时的开心场景，脑子就会自动跳转到穆冰鸾跟着那个人离去的场景。
她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很快混乱的思绪一条条出现在他脑子里。
“他们要去哪？”
“去做什么？”
“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
“为什么她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是因为怕他误会吗？”
“为什么她不怕我误会！”
“啊……”
肖白抱着头在床上翻转，可不管怎么样，他就是无法平静下来，大脑像是有他自己的想法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折磨着他，在他耳边述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床单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像一个病人，双眼满是血丝和戾气。
“为什么？”
“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和我抢！”
“她是我的…她是我的！”
“你们都该死！该死！”
“我要将你们吊死在十字路口，让路人朝你们吐口水，让良家奚落你们，让所有人所有人，见证你们的丑态百出！”
“……让你们死了都不得安宁！”
“队长，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吗？”穆冰鸾不明白，哪怕她犯错了，也不至于让他如此严肃。
坐在她面前，司命的脸色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好像他没有喜怒哀乐，就像神游戏人间一样。
也不知道上官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穆冰鸾从来没有见到他着急过。
之所以说他严肃，说的不是神情，而是态度。
“我需要你将鬼域里所见到的一切，不加保留的告诉我！”
穆冰鸾犹豫了一下，刚想开口，司命补充道：“你知道对我隐瞒会有什么后果，不妨告诉你，我知道的远比你想的多，比如那两个仅剩的幸存者有一个是你没有血缘的弟弟。”
这下穆冰鸾彻底没有隐瞒的打算了，她知道司命不会空穴来风，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很快，她就将自己进入鬼域后的所作所为，所见到的一点不漏的全都告诉了司命。
“婚约事件不是已经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要我重新复述一遍？”她觉得很奇怪。
司命如实道：“鬼新娘还没有死，我斩杀的那个只是她用高级鬼仆，融入自身气息的傀儡。事实上，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找到鬼新娘。”
穆冰鸾大惊……她好像明白了司命单独见她是为了什么。
假设鬼新娘还没有死，但是鬼域里又找不到她，那么她只可能已经离开了鬼域。
至于她去了哪里，这就是司命要找的答案。
“我不明白，难道队长是怀疑鬼新娘在我身上？”
“如果我是这么怀疑的，你就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站在我面前这么跟我说话，而是在司天监的审问室里审问你。”
司命的声音明明很好听，但他说出的话，又好像不带一丝感情，总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鬼域入口遍布明都，有没有可能是鬼新娘感觉到队长进入鬼域，然后逃走了？”其实穆冰鸾一直都知道司命想说什么，但她就是不接话。
“不会的，越是高等级别的鬼怪，越是受不得屈辱，我们敢掏她的老家，不斩尽杀绝，她就一定会报复。”
“我知道普通人和我们接触不会有好下场，但是如果没有我们，普通人连活下去都难。你以为我想做多余的事？如果鬼新娘真的在你弟弟或者那个野修身上，他们必死无疑。”司命有些怒了。
没错，司命看似是在询问穆冰鸾，其实他打听的自始至终都是和穆冰鸾有牵扯，且仅剩的两个幸存者。
“普通人是承受不住鬼怪附身的，更别说鬼新娘了……等一下。”穆冰鸾好像想到了什么。
“肖白是普通人，她不可能附身在肖白身上，那么她只可能附身在黄输身上！”
她差点就将黄输给忽略掉了，因为他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感觉他比普通人还要普通。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一下小兰他们，因为正统职业一步一步修炼上来的人很难被附身，即便被附身也很容易被发现。
附身分为两种，一种是强制附身，附身的鬼怪会接管附身对象的身体，如果时间久了会对附身对象造成永久性创伤，甚至是直接灵魂消散而死。
当然强制附身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附身的对象，实力要比鬼怪低很多。
第二种，则是怪物利用附身对象的阴暗面进行无意识附身，这种难度要低很多，也更难察觉。坏处是鬼怪不能立即接管附身对象的身体。
因为附身后附身对象并不会立即变成鬼怪，而是被鬼怪诱导逐步成为鬼怪的傀儡。
穆冰鸾当即道：“黄输无父无母无家可归，而且他也说过他并没有家国情怀，按理他的内心是最脆弱的，也是最容易被附身的对象。我这就去抓他！”
司命阻止道：“不急，我在他们身上都留了定位装置，他跑不掉。”
说罢，他查看了一下黄输的定位，随即若有所思起来。
“怎么了？”穆冰鸾问。
“他就在附近。”司命惊讶道。
“不跑吗？还是说鬼新娘还没有将他变成傀儡？”穆冰鸾思考了一下：“也有可能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年头没想到鬼都这么聪明了。
司命微微摇头：“不一定，去看看就知道了。”
黄输捡了一张人家不要的大塑料壳子，就在街上，找了个地方躺在上面闭目养神。
突然，他听见了两道脚步声在向他靠近，顿时紧张起来，对方很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他心道：“难道是说服不成，想强抢？”
对方有两个人，说明来之前他们已经计划好了，根本不可能让他跑掉。
黄输在心里大骂：“早知道就跑远点了，谁知道他们在自家门口也敢这么嚣张。”
黄输很早就吃百家饭长大，他自然知道人心险恶的道理，所以才特地没有走，找个地方就住下了。
谁知道对方这么不要脸，在自己家门口都敢下手。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黄输从口袋里的夹层里偷偷抽出一个骰子，口袋很厚即便搜身也不一定能摸到骰子。
“对不起了师傅，都说形势比人强 ，我这都是没办法的办法。”
说时迟那时快，他一个翻身双腿跪地，整张脸面对面贴在地上，双手捧着骰子，大喊道：“各位饶命，小弟身无分文，唯一值钱的就是这个传家宝骰子了，现在将其奉上，还望不要伤害小弟！”
“………”穆冰鸾。
“………”司命。
穆冰鸾看了司命一眼好像再说：你确定没有搞错？鬼新娘的势力已经初具规模，未来成就鬼王不是不可能。她要是附身在这个人身上，知道他是这个性格，还不如死了算了。
司命嘴角抽了抽，示意她先问问情况，绝不能粗心大意。
穆冰鸾点头，然后缓缓开口道：“黄输，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黄输还以为他听错了，犹豫了三秒，他才敢抬起头。
“大姐头，真的是你？要是大姐头你也想要我的骰子，我宁愿双手奉上的。”说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骰子，摆在穆冰鸾面前。
“咳咳…你放心，我不要你的骰子，就算我想要也可以让肖白把他的给我。”
“也是，如果是大姐头的话大哥肯定会愿意给。”黄输好奇道：“那大姐头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瞧一眼一旁的司命，就好像是故意无视他。
穆冰鸾如实道：“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你有没有什么异常，毕竟不久前才经历特殊事件。对了，你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吧！”
黄输点了点头：“要不是大哥和大姐头，我可能就是最后一次遇到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人要往前看。”
“大姐头，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在帮我检查一次，反正我是自我感觉良好。不瞒你说，我从小吃百家饭长大，从来没有生过病，睡惯了桥洞大街，也不会害怕。”
“倒是大哥，我觉得他不太对劲，要不然大姐头你去跟他解释一下？”他瞥了一眼一旁的司命，暗示道。
“他你不用担心，我还是先帮你再检查一次！”
“好的，麻烦你了，大姐头！”
黄输很配合，除了有些反感司命外，他没有任何不适。
将一张白色符箓放在他身上，过了许久符箓没有任何变化，穆冰鸾朝一旁的司命摇了摇头。
“很好，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你一点事都没有！”
黄输大喜：“我就说嘛，我的身体很好的，还是要感谢大姐头你的关心，遇上大姐头和大哥真是我的福气。”
穆冰鸾点头回应他，心里却觉得奇怪。
难得我真的猜错了？
还是说鬼新娘根本没有附身任何人？
司命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能不能和我说说你大哥的情况，刚才你不是说他不太对劲吗？”
他的态度放的很低，一旁的穆冰鸾都觉得惊讶，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司命会用询问的语气对待一个陌生人。
可即便如此，黄输还是没给他好脸色。
“你也配提我大哥，我告诉你，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一次的份上，我骂都骂死你，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敢撬我大哥的墙角？你是不知道我大哥和大姐头的感情有多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吗？”
司命被骂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穆冰鸾高冷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微红，她也不打算解释，只是怪肖白那个不要脸的，才认识黄输多久，就把他教坏了。
面对黄输的谩骂，司命并没有在意，在他还没有到这个位置的时候，也承受了很多的谩骂和诅咒，对他来说早就免疫了。
能成大事者，不是说他的脸皮有多厚，更多的是免疫了那些无用的争议和谩骂。
顶着黄输的炮轰，司命看了一眼穆冰鸾，穆冰鸾顿时领悟了。
她看向黄输道：“黄输你说肖白不对劲？”
“没错，大姐头，你真该多关心关心大哥了，我虽然没谈过恋爱，但是我见过很多恩爱了一辈子的夫妻。爱情不是一件事，而是两件事，是需要双向奔赴的！”
黄输点了点头，嫌弃的瞥了一眼某人继续道：“你要和不清不楚的男生保持距离，否则迟早会失去大哥的。”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穆冰鸾实在听不下去了。
“哦！”
黄输很委屈，我明明是为了你和大哥好！接着他又瞥了一眼司命……都怪你！
“自从某人出现后大哥就不太对劲，好像变了个人一样，总是心不在焉的，走路都打踉跄。”
“大姐头，大哥是不是受…贫血啊！”
他本来是想说受刺激的，可转头想了想，觉得这么说会弱了大哥的气势，感觉像怕了某个人一样，这才改口了。
穆冰鸾点头：“他小时候身体很弱，不过这几年好了很多，应该不是。”
就在她回答黄输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显示【小妈】，穆冰鸾犹豫了一下，看向司命。执行任务期间不许做与之无关的事，但她还是想接。
见司命点头，她才接通电话：“喂，小妈，我还有事，今天就不回来吃早饭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都学会联合起来欺负我了！”
肖白那臭小子对小妈做了什么，怎么感觉小妈一股子委屈。
“我哪敢啊！今天和同学在外面吃了，晚上我一定回来吃。”
“随便你吧，没有你们我又不是吃不下，只是想问一问你，昨晚是不是和那个逆子在一起。”
犹豫了一下，她急忙道：“没错，昨天同学聚会，他们都有男朋友就我没有，所以我临时拉他去充场子，怎么了吗？”
“我就说他不可能是游戏输了，或者小说断更了，再叛逆也不可能叛逆到这个地步。”唠叨了一句，肖雅紧张道：“小凤凰，你的同学是不是欺负他了？”
“啊？”穆冰鸾觉得莫名其妙…肖白被人欺负了？他不欺负别人就好了，谁能欺负他啊！
她怀着不确定的口气道：“不会吧，我的同学都很友善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在的时候他们肯定不敢欺负他，你要是一个不在，那些牛鬼蛇神就会露出本来面目。”
被这么一说，穆冰鸾还真的不自信了。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肖白就差点被人欺负，要不是女生小时候长的高，自己护着他，没准还真被人欺负了。
穆冰鸾怀疑道：“难不成是王伟民？”
以前他们就不对付，这次回来他还记着仇？
穆冰鸾突然有一种打电话去质问他的冲动了。
“小妈，先这样吧，电话里说不清楚 ，我马上回来。他要是真的被人欺负了，我不会不管的。”
然后，她就真的打电话给王伟民了。
“喂～小凤凰，有事吗？”
“王伟民，我只问一次，你要是敢骗我，你会后悔的！”
“啊？”
王伟民顿时清醒了，他虽然不是普通人，也没强到哪里去，经历了昨晚那种事，哪怕是他们也心惊肉跳，回到家已经天亮了，想都没想倒头就睡，结果被一个电话给吵醒了。
他也不生气，毕竟给他打电话的是穆冰鸾，让他没想到的是，穆冰鸾开口的第一句就是这么重要的事。
“你问，我肯定知无不言，就算你问我家公司有没有违法我也告诉你。”
“少嘻嘻哈哈的。”回应他的是穆冰鸾冰冷的态度，能听出来，她生气了。
“我问你，你昨晚为什么会遇见肖白，你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我……”王伟民不敢隐瞒，这位的脾气他是知道的，真惹她生气，她可不会在乎你是谁，有什么背景。
“相信我，他被鬼新娘选中真的和我无关，我也没有对他怎么样，说过什么奇怪的话 。要是算的话，我让他多关心你算吗？除此之外，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对他怎么样，也没有说过什么过分的奇怪的话。”
“对了，我告诉他你和青上大学后就没有联系了，这算吗？”
穆冰鸾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拿手机的那只手缓缓落下，王伟民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上官虹揉了揉眼睛：“谁啊！”
“不关你的事，对了小黑呢，怎么是你在这里！”
“嘿嘿，小黑说你睡姿特别丑，我本来是想拍你丑照的，没想到睡着了，真是好气啊！”她看向王伟民不怀好意笑道：“要不然你重新睡一觉？”
对于这种损友，王伟民没有办法，他没好气道：“不睡了，不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怕我睡着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