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难道是凶手？
在包警官和白露晗的陪同下，我终于来到了医院。
医生们大概都认识白露晗，对我照顾有加，说话都非常亲切，检查了一大圈，也没检查出什么来。
“他到底有什么病？”包警官疑惑的问白露晗。
“战争后遗症！”白露晗说的时候可能回忆到了什么，眼泪汪汪的。
“这是什么病？他参加过什么战争？”
“他参加过的战争没有人听说过。简单的说，战争后遗症就是一种心理疾病。战争结束之后，士兵无法融入到正常的社会生活中。但是我老公，应该是世界上最严重一个战争后遗症患者，病理原因不明，目前也没有很好的治疗手段，经常引发间歇选择性失忆，早期还有自杀倾向，现在伴随着妄想症。插班生就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一个人，而且还用了自己的名字。”
我听着这一切，陷入了一种深深的陌生的恐惧中，比面临死亡还要可怕的是，你根本不认识自己，我好像是一个灵魂，活在一个躯体上。
二战的老兵中，很有多人都患有战争后遗症，他们在战场上，为了自己的国家，杀了很多人，但杀人，并不是对于每一个人都是一件简单的事，在战争结束之后，有很多人精神压力很大，有的人因杀人而感到忏悔，甚至有老兵回忆他经常可以看见自己杀过的人，他们承受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精神压力，他们无法正常的生活，他们为了和平而战斗，而和平的社会却将他们遗忘。
伊拉克战争中的美国士兵，在战争结束后回到祖国，却和现代社会严重脱离，有的人拖着伤残的身体，大家向他们致敬，但是他们在战争中所看到的一切，没有人可以体会到，很多人还只是年轻的小伙子，但战争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却要跟随他们一辈子。
我叫董瓷，初中毕业之后，念了一个很普通的高中，高中期间成绩越来越差，最后非常稳定的占据了倒数第一的位置，我没有参加高考，因为我不可能考上。我被送到了部队，两年后转入了一个秘密军区。参加过一系列的边界战争，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战争的模样了。即便是在战争年代，也不是每一寸土地上都在战争，战争需要后援，战争也需要生活。如今看似的和平年代，我们站在脚下的土地上享受生活，但却永远不会知道，也许在边境，时不时的小冲突，就会引发一个小型的战争，甚至还会有伤亡。
包警官走了，不知道他怀着怎样的感情，他是中国最出色的的警察之一，他的上级也许是国家的顶级官员。但他也不曾听说像我这样的小人物的故事，白露晗再送他的时候，我想明白了一件事，包警官一定是怀疑过，我是不是凶手，如今他不怀疑了，可能只是因为可怜我，但我究竟是不是呢？
我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疑问中，我的记忆是片段的，我能想起小时候生活过的那个小院子，却想不起来经常用到的名字：董瓷。我能想起初中时候的一些往事，却想不起来我参加过什么战争？
拿着那张发黄的成绩单，凝视着28号，董瓷。我追寻了一圈，其实追寻的也许就是自己，很多人都是死在我眼前的，甚至是我家。我不知道自己在战场上是否杀过人，也不想知道了，但我不能忍受我自己是初中命案的凶手，即便没有人惩罚我，我自己也要惩罚我自己。
回到家里，我问白露晗：“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
“告诉过你，一年前你回来之后，精神就出现了问题，有一天你告诉我，你杀人了。你受不了了，经常自杀，那段日子是最难熬的。你闹的很厉害，现在好多了，后来才知道，你参加过很多战争，国家给了咱们不少的补偿金。我给你治病，但是却没法治疗，我尝试过很多方法，请了最贵的心理医生给你做催眠，你却更加严重了。我还带你去过美国，那里的医生说，你是他们见过最严重的战争后遗症，也许跟你的一些经历有关，正常来讲，不会这样的。”
“我的经历？什么经历呢？”
“我也一直在追寻，但是你的记忆力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有时候记得的事会忘记，忘记的事又会突然想起来。这让我都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了，你们初中的事刚发生的时候，我以为你是自己妄想，但是事情却越来越严重，我和程可都很担心你，我还交代程可，要多多照顾你，保护你。”
“可程可怎么突然消失了呢？”
“我也不知道，他说一定要调查出凶手是谁。”
“老婆。说实话，你觉得我会是凶手吗？”我说完之后，白露晗哭了，她说一定不是，但是她的眼泪让我知道，她并不十分确定。如果是我杀了程可，我该怎么面对自己？”
“爸妈呢？我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已经死了，你所幻想出的那个插班生就是自己，来自农村，年幼父母伤亡，跟着奶奶相依为命。只有女孩这条不符。”
“是吗？但是我其实心里有这个女孩的样子。”
“那你把她画出来吧。”
白露晗是一个非常出名的外科医生，几乎每天都有手术，平时工作非常忙，但是对我依然是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说程可是个好人，程可是我一辈子的兄弟，请原谅我曾经对他的怀疑。
白露晗请人把我心中的那个小女孩画出来了，但这个女孩在我心里不再叫董瓷的时候，她变得陌生了，我不知道她是谁。
时针和分针走到了一起，零点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我活下来了，但我却不曾想过，我会因为活下来而痛苦万分，我难道就是凶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