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富在深山有远亲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翌日一大早，梁宅门前围了好些个，穿着破衣烂衫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
梁如君昨晚睡得晚，一大早被水秀强行叫醒，脸色很不佳，起床气正浓。
“小姐，外面的人自称是您的族人，说是老家甘州水灾收成不好，吃不饱穿不暖的便前来投奔您了。”
陈婶儿在一旁小声对她解说。
“什，什么？投奔？什么投奔？什么族人？我一个孤女哪儿来的族人？莫名其妙！”
梁如君到如今，都完全没有她的原身是梁三秀的自觉。
陈婶儿被她这话一噎，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好在可她终于想起来，她不是古代土著了。
“外面有多少人？”
“约莫有二十多人，其中有十来个老妇，四个老头，还有七八个小孩儿。”
“外面现在什么情况？”
“梁翼他们四个守在门口，谁也不让进，就这么僵持着。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外围多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对着梁宅指指点点的。”
“何叔呢？”
“何叔去京兆尹叫人了。”
“你们帮我分析分析，他们此行的目的何在？”
“奴婢以为，怕不是想，从县主身上讨些银子过活？”
水香猜想。
“恐怕不止，且不说县主的族人有多少，接济了这一批，难保不会有第二批第三批。”
这是水秀的判断。
“婶儿觉得，此事透着不寻常。县主的身世，并非世人皆知。他们远在甘州，是如何得知县主的身世？还能找上门来投奔？”
“有道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不过是有人，见不得我过得太舒坦罢了。走吧，出去看看。”
陈婶儿开道，水秀水香一左一右护着她来到梁宅门口。
“县主出来了，县主出来了。”
看到她出来，原本还懒散的坐在地上的‘族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想再往前走，被梁翼几人‘凶神恶煞’的挡着。
“你们选个能做主的来与我说话。”
‘族人’们互相望了望，一位五十左右的老头便上前一步。
“老朽梁大富，你可唤老夫一声叔爷爷。”
“先别急着认亲，本县主且问你，你如何确定，你们就是本县主的族人？就因为同姓梁？”
“这，县主长的跟二柱五六分像，错不了！”
“甘州与京城，马车尚且需要十五六日，你们是如何得知本县主的消息？”
“这，有族里打工的，回老家与我们说了一嘴。”
“好，就算你们说的这些，是这么回事。那么本县主问你，你们这一群人，老老少少跋山涉水的，前来寻本郡主，意欲何为。”
“去年甘州水灾，收成不好，除去赋税所剩无几，家家吃不饱穿不暖，得知县主在京城独居一院，便想着前来投奔。”
“本县主在京城独居一院，与你们有何干系？你们是养过本县主一日，还是供过本县主一食？”
“老朽知道，县主乃圣上亲封的玲珑县主，应是心地善良，不会罔顾我们这些族人饿死街头。”
“呵，倒是挺会道德绑架哈！本县主且问你，甘州受水灾多少年了？你们这一族居甘州又有多少年了？”
“回县主，甘州地域限制，常年发生大小水灾，梁氏一族居甘州，已然两百余年了。”
“既然甘州水灾不是这一年两年才有的事儿，你们这一族又在甘州居住了两百多年之久，那么，何时你们饿死街头，变成了本县主的罔顾了？”
“先不说县本一年的俸禄，才一百多两，就是本县主自如今住的宅院，也是本县主自己辛苦挣的银子买的。”
“本县主一个小女子，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从未依靠你们这些族人接济半分，而如今你们，却要求本县主养活你们？”
“凭什么？凭你穷你有理？”
“本县主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不假，却从未规定本县主必须心地善良，必须以一己之力，接济十多年从未见过的族人。”
“县主所言差已，县主能耗费两万两巨额，投入书馆不求回报。怎的对我们这些血脉相连的族人，却不肯接济半分？难不成县主行善只图名利？”
“看来，你们是将本县主的事儿，打听的很清楚了呀。本县主何时说过，开办这‘希望读书社’是不求回报？”
“本县主从未说过开办书馆，是只行善事不求回报。本县主开书馆，便是收银子供他们尽情阅读，你付银子我出书本的买卖，怎能被你说成，是一味地做善事施舍他人？”
“本县主开办书馆，尚且图他们日后学有所成报效朝廷，方能不负圣上亲封我为县主。接济你们，本县主图什么？图你们一茬儿接一茬儿的道德绑架本县主？”
“甘州水灾即非一年两年，梁氏一族居甘州亦非一年两年。长达两百多年的时间，居然还会因水灾而吃不饱穿不暖？”
“本县主是该说你们梁氏一族不思进取呢？还是说你们这一族已然习惯了，谁得势了就扒在谁身上吸血，早就被敲断了脊梁骨，不知自强自立为何物了？”
梁如君一番话，梁大富听了都自惭形秽。余下的老妇小儿，便是不懂这些大道理，他们也知道，这个县主铁石心肠，在她身上榨不出银子了。
围观的百姓听了，不禁点头，可不就是这样么！
人群中一个老婆子，见周围围观的百姓居然‘临阵倒戈’。咬了咬牙，终于决定舍了颜面，走向梁大富身边。
与梁大富对视一眼，原本有些词穷的梁大富，这会儿又正义凛然道。
“县主便是不管我们这些族人，这位是你的祖母，乃是你嫡亲的长辈，县主如今一人独居梁宅，自然该接了你祖母好生奉养才是。”
“呵，你说是我祖母就是啊！就算她是，敢问这位祖母，您是儿子孙子都死绝了还是怎么滴？才不惜跋山涉水不远千里的，来让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未出嫁的血缘上的孙女儿来奉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