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恋爱的两三事（五）
元宵节后过了一周，马上是二月二十四号情人节，我觉着这人一旦谈起恋爱，对各种节日的敏感度就蹭蹭往上涨得厉害，比对自己大姨妈的日子还清楚。
我想起之前舒以刻说情人节前答应他做女朋友有礼物收这茬子，踌躇着我要不要也准备个礼物给他，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嘛。咱手头紧归紧，这一味的让男朋友对自己掏钱也不是我这独立女性的做派啊。
在我【红鸾心动】里群策群力求建议，牛老师表示她刚受完情伤需要短暂的退出群聊，让我情人节之后再把她拉进群内。这听起来是牛老师的玩笑话，但我立刻在群里进行铺天盖地式忏悔。
唉，主要牛老师从年前醉酒那天之后就丝毫没有表现出一个失恋之人该有样子，正常上班，正常聚会。一个人表现得过于坚强和正常，很容易让人下意识就忘记了其实她内心可能也有诸多不想面对的事。
正想私聊牛老师几句，给一波顺毛和彩虹屁，孟瑶却来私聊我了，大意是这周六想和我一起逛街买礼物。
我以为这美丽动人的大可爱孟瑶同学一心一意来给我当参谋呢，没想到这厮竟然说要给他哥哥买情人节礼物，我顿时闻到一种特别带感的气息。
“咋，难道对门哥哥是你遮羞的幌子，你其实心里默默爱着的是你的亲哥？”
我虽然没见过她哥，但是偶尔听她说起过，是个医学院在读的博士，从孟瑶这长相来推断，也不会差到哪里。
我越说越来劲，“这可是真骨科啊孟小瑶？！很前卫啊你？！”
孟瑶听我这一通胡扯，立刻就给了我一个柳眉倒竖的愤怒表情，“许伊，你每天脑子里想什么，牛老师都让你别看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立刻恢复了正形，“那你老实交代，到底送给谁的？”
她最近这段时间，鲜少露面，群内的八卦话题参与度也比以前少了很多。虽说毕业在即，但我可知道她毕业论文已经搞定了，又不用愁工作，于情于理都不应该这么忙了。
她这人高中时期比较娇蛮，说白了就是典型的大小姐脾性，自视甚高，每天就是仰着脖子进，仰着脖子出，跟个白天鹅似的谁都看不上，当然，我和牛老师也看不上她，高中三年没少在背后说她坏话。
本科毕业后再见面，却发现她变了个人似的，据她自己坦言是“对门哥哥”事件给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被重新塑造了一遍。
她没有了之前自信满满的那种得意劲儿，整个人却也意外柔和了许多。因为都在南都城本地，她和牛老师的关系慢慢变得融洽起来。我回来之后，我们三就变成了铁三角。
相处时间久了，才发现孟瑶真的是大白兔本兔双鱼座本鱼，娇娇憨憨的，爱浪漫爱幻想，喜怒都写在脸上。
再说回正事儿，面对我的盘问，这只大白兔最后支支吾吾的说自己真的有想送的人，但是还不能透露具体是谁，因为很容易见光死。
这就让我非常的有一种一窥到低的好奇了，在我准备进行猜测时，孟瑶先我一步捂住了我的嘴，用她那无辜的小眼神哀求我：“求你了伊人，别猜了，总之，有结果的时候，我一定会请你和牛老师吃大餐。”
我这人，就是容易心软，哪怕我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人选，我也没说出口。得，还是当啥都不知道吧，就当给她哥买礼物吧。
说起这个礼物，我本来的意图是去新华书店买套书算了。我一直觉得买书送人，既显得有内涵又不显得寒碜，一两百块一套书可以买的特别好，可一俩百块的礼物能买啥，啥都买不了。
但显然，孟大小姐没有这个觉悟。
作为一个无产阶级，我被迫式的陪她逛完了各大奢侈品店，当她想买一条接近五位数的lv皮带时，我忍不住说：“真的要买到这个程度吗？”
在我的印象里，那位仁兄不见得喜欢这些。
孟瑶一脸犹疑的看着我：“这个不好吗？”
我非常含蓄的说：“我觉得你第一次送礼物，是不是买点平易近人的更好？”
我不忍心告诉她，我那上铺的save姐用奔驰车告白差点把人吓走。
最后，我俩折中在airjordan各买了一双球鞋。她还一脸纠结于会不会买的太便宜了，我是觉得她个丧心病狂不知人间疾苦的富家女，一俩千块的鞋哪里便宜了？！我考过了执业医，工资才加了五百块啊尼玛！
我俩买完东西在星巴克喝下午茶聊天，孟瑶突然问我江行怎么会知道我谈恋爱的事，毕竟他们这堆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主动告诉他。
那天在电影院，刺儿头直接一语点破了我和舒以刻的关系，我虽然觉得有点猝不及防，但是并没有否认的想法。谈了就是谈了，谁规定跟暗恋对象表完白就不能接受追求者的追求，况且这中间不是还隔了四五天吗？
而舒以刻那时候也恰好站起来，我虽然心里慌得一逼，面上还是大大方方的介绍了，以男朋友的身份把舒以刻介绍给江行。
我记得当时江行和舒以刻照面，还是比较平静温和的，丝毫没有天雷勾地火的汹涌和澎湃。我以为的修罗场最后以微笑和礼貌的寒暄收场，这就再次印证了这两个男人都不怎么喜欢我，甚至一点儿都不喜欢的事实。但凡有一个多喜欢我一点，我都觉得我可以拿着爆米花多吃会儿瓜。
可是这件事，孟瑶又是怎么知道呢？我最近一直疲于应付节后如潮水般的患者和无止境的培训，都还来不及和任何人说呢？
我咬着吸管盯着她几秒，忽而更加印证了心里的猜测。心情很复杂，又不敢和牛老师说。
辗转到了礼拜三，这情人节的气氛除了能在朋友圈的转账截图和晒礼物比赛中里明显感觉到外，还体现在本科室登记窗口里的两束醒目鲜花，一束是娇艳火辣的长梗玫瑰，一束是妖冶神秘的蓝色妖姬，都是下午专人送来的，艳羡了一干妇女和实习生。
老阿姨吃着思美人男朋友送的西点，喝着粒粒姐男朋友送的奶茶，非常惬意的说：“科里要是能再多来一些年轻姑娘就好了。”
虽然今天是大姨妈第一天，但我还是忍着不适喝了那一杯奶茶，并且非常自觉的替老阿姨补充了一下，“最好能漂亮一点的。”
老阿姨此刻终于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仿佛看着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说：“你怎么就不能争气一点，也弄点花啊蛋糕啊奶茶啊给我看看。”
我扬了扬脖子，立下战帖：“明年情人节，我一定给自己订鲜花蛋糕和奶茶到科里！不订我就把名字反过来写！”
阿姨脑袋一耷，彻底放弃了我。
等到下班时刻舒以刻来接我，我感觉自己快奄奄一息了，果然没有人能逃过大姨妈到访这一劫。
在医院急诊停车场找了一圈，才发现他换了车，换了一辆黑色的路虎。
我忍着下腹巨大的坠胀感竟然还能和他开玩笑，“咋，为了过情人节，还特意借了豪车吗，打算我让有面子一把？”
“你能说我一点好的吗？”舒以刻时常对我感到无语，“吉普的发动机出了点问题，送去4s店了，这是我的另外一辆车。”
“那你咋不一开始开这辆？”不开路虎开吉普的人，还是少见的哦，毕竟像徐老师这种一辈子只钟情于吉普的人不多。
“去年刚入职，开的车比顶头上司还好，是不是不太合适？”
“这倒也是哦。”
这么看，舒以刻这纨绔子弟其实还蛮低调的，竟然会在意这些。
我猛地一个拍大腿，懊恼道：“早知道我该和老阿姨一起下班，让她看看我帅气的男朋友和豪车，省得她天天对我唉声叹气，嫌弃我傍不到大款！”
舒以刻被我逗笑，用手扣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故作吃痛，趴在他肩上怨声载道：“我肚子已经很难受了，你还要体罚我，你这个丧心病狂没良心的男人！”
我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其实很想提别出去玩了，外面这么冷，但总觉得第一次情人节不在一起过好像对不起“情侣”俩字。我对自己现在身为别人“女朋友”的角色包袱非常重。
“怎么了？”他问我。
我形容惨淡的指着自己的肚子：“一个月一次给马桶献血的机会来了。”
他亲了一下我的额头说：“要不去我家吃外卖，看电影？”
我连忙坐直，做了一个护胸的姿势，“你要干什么？情人节夜晚邀请妙龄少女回家？你的居心何在？！”
他轻轻捏着我的下巴，晃了晃我的脑袋：“我还不至于饥渴到要和你浴血奋战好吗？”
我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何况，我们俩真发生点什么，好像也是我比较吃亏！”
“舒以刻，你内涵我，你人身攻击！”
我伸手去打他，他立刻箍住我的手腕，横眉冷对，“脸都白得跟抹石灰水似的，竟然还能打人？！”
我眉眼一软，赶紧小低伏，“哥哥，我饿了，赶紧回家叫外卖好吗？”
就这样，第一个情人节，我们去了舒以刻家里。
他家位于他们公司附近，离我们医院也不远，是个精装修的新小区。当我下车时知道他最先的安排是带我去海底世界主题餐厅时，立刻悔得肠子连着食道一起青，早知道吃着止痛药都要去那里吃一回啊，多么难订啊，多么贵啊，还能和大鲨鱼合照发朋友圈呢。
但是他说，我决定回家过节的第一时间他就在线取消了，不然会影响下一次预定。
就这样，我失去了一次可以在朋友圈扬眉吐气的装逼机会，顿时全身气血不顺。
他家是商务风的两居室，客厅有地暖，我躺在布艺沙发上，盖着毛毯吃着零食，悔恨过后竟然觉得还挺温馨，肚子也没这么酸胀了。
舒以刻给我泡了杯红糖水，我向来随意惯了对自己没有这么细致，倒是他特地绕了一个弯去超市买的红糖姜茶。
我不禁赞扬他，“果然由六个前女友塑造的男人就是贴心啊，连泡出来的红糖水都不一样。”
他一脸面无表情，“怎么个不一样，能升天吗？”
“不，能升华！”我说，“从现在开始，每奉献给马桶的一滴血都是色泽鲜丽的！”
舒以刻的白脸暗了一层，转头有一种生无可恋的颓败。我赶紧打开电视缓解气氛，毕竟跟我聊天还不如看电视来得开心。
他们家客厅是3d立体智能电视，我一打开就能看到他的个人主页。我觉得我就是有那种不怎么好的癖好，比如我就想看看他之前看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十八禁之类的，结果发现他之前看到的一半的是《我的野蛮女友》。
我说：“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男人，你看《我的野蛮女友》合适吗？”
他哪怕看《金瓶梅》看《□□》看未删减版的《色戒》我都觉得比看这个合适啊。
“怎么不合适？”舒以刻反驳，“我看了很多遍的。”
“为什么？”我咋没发现这片子有什么特别之处啊，难道是因为全智贤的大长腿吗？
“没为什么，就是喜欢看啊，你没发现上面有个小爱心吗？我收藏起来的那种。”
我突然有了一种醍醐灌顶般的解惑，我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我找我做女友了。”
“……”舒以刻。
“原来，我是你的你理想型啊，原来，你就是那种欠虐的体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