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四之烛
将内心的思绪全部压在角落里，郑念快速离开了卧室，拐进了书房。武叔的书房异常简洁，除了书桌椅和一个书柜以外，没有多少多余的东西。书桌很干净，只有几支笔，一盏台灯和几本小说。
郑念尝试着打开台灯，大概是台灯单独供电的原因，有些昏黄的灯光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被打开了。
“太好了，至少有了个光源，不用借着微弱的月光瞎了眼睛乱找……”
望乡仪式……仪式之书……
将书架上的书籍迅速搜了一遍，没有找到相关的记录。这倒也是，以武叔谨慎的性格，不太可能把这种信息随意的放在书架上，而且他貌似也没有记笔记的习惯，这些书籍除了一些民俗文化的知识以外，大部分都是散文或者诗歌集。
轻叹了一口气，郑念走到书桌面前，开始翻找柜子里面的东西。
“咦？这不是……”
第一个柜子里，所有文件的最上方，压着一个小小的盒子。盒子打不开，但盒盖上有一个凹槽，看大小应该是一块方形牌子的嵌槽。
郑念眯着眼，将自己当初在隧道尽头的木门上取下来的木牌掏了出来。
大小貌似不太一样？
为了验证这一点，他将木牌放进了凹槽里，果然，凹槽只填满了一半，看来还需要另外半块木牌。
被压着的文件多半都是其他地方的民宿神秘传说。
比如说j国某地有一座村庄，其中也有关于“门”的传说，那里需要举行阴祭才能镇住门，并且祭品为“双子”，由幼子杀死长子，从而释放能量镇住“门”。
再比如说有一座岛，岛上每隔一段时间都要举行一次仪式，通过舞蹈和面具来镇守住“门”内零域的扩张，一旦无法镇守，岛上将会爆发名为“月幽病”的疾病，得了这种病的人死亡过程会变得极其痛苦。
再比如说有一座被称为自杀圣地的山，山上有着“人生而自水，亦自水归还”的轮回观念，甚至还有用阴婚来举行仪式的习俗，他们会将结婚的新人关入水箱内，沉入山顶的湖泊，防止“门”的爆发。1
……
“……这些资料，他究竟是从哪里拿到的？”
郑念知道这些传说，他甚至无比熟悉。因为他的父亲将他怀中这台射影机从j国带回来的时候，也顺便把这些资料收集了起来，而资料的来源，皆为j国著名的民俗学者——麻生邦彦2之手。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些资料毫无疑问都与“门”，以及“仪式”的目的有关。
如此看来，武叔也在暗地调查“门”有关的历史啊。
“夜泉子……双子……仪式……望乡仪式……”
郑念眯了眯眼，将资料全部收了起来，随后打开了第二格的柜子。这份柜子里放的东西异常简单，只有一把钥匙，上面贴着小小的标签，标注“配电室”三个字。
找到了，有这把钥匙就能打开配电室的门了！
郑念很高兴终于找到一把能开锁的钥匙，在这完全没几扇门能开的破地方，真是让他无比欣慰。
不过很快，让他更欣慰的事情来了。
“这第三个柜子……怎么比前面两个要小一些？”
郑念将柜子送了回去，起身绕到书桌的正前方，弯下腰朝第三个柜子所在的位置后面敲了敲，隐约能听到奇怪的回音。
空的？
他立马反应了过来，重新绕回书桌后，把第四个柜子完全抽了出来放在一边，右手从第四个柜子的位置穿了过去，对着第三个柜子的底部到处摸了摸……
果然，第三个柜子的后面是空的，只有一个连着铁链的拉环。
没想到还有这种机关。郑念一咬牙，将拉环往下一扯……
“嘎吱——”
书架发出沉闷的摩擦地板的声音。他猛地回头，原本摆放书架的地方此刻已经被挪出了一块地，书架的后面是一扇小小的木门。
……他记得隔壁就是仓库吧？
为什么还要在仓库这里设置这样一道暗门，直接从正门走进去不就行了么？
“等等……”
说不定就是从正门进去太过显眼，所以才要设置暗门，看来这间仓库有秘密啊。
郑念将台灯拿过来，把灯光当做手电，轻轻推开了木门，朝着仓库里走去。
原本以为里面会是很宽，但堆满很多杂物的地方，可从门走出去的时候，他却来到了一个有些狭窄、类似隔间的区域。
两侧都是墙壁，隔间宛若一条长长的回廊，连扇窗户都不存在。而隔间的尽头，摆着一张椅子，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视，以及……
一台vcd。
原来如此，难怪正中央的仓库后墙是没有窗户的，和第三个柜子里的机关一样，这里是仓库后面，被单独分割出来的隐藏隔间！
武叔究竟在这里做什么，看电影么？要不要这么讲究气氛啊……
郑念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刚走了两步，脚下就踢到了什么东西。郑念用台灯的灯光朝着地上一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是个人型的物体，此刻已经被烧得残破不堪。
尸……尸体？
郑念强忍住恶心蹲下来仔细查看，没想到真的是尸体，被烧得只剩焦黑，看上去无比恶心。
放得太久，甚至连焦臭味都已经散尽了。
他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郑念不敢多想，小心翼翼的绕过这具焦尸，继续朝着里侧的方向前进。走到电视机的面前，他在vcd的上面看到许多没有封面也没有包装盒的vcd影片。
上面用标签写着“1级、2级、3级”等字样。
什么意思？
尝试去打开电视，但又想到现在正处于停电时期，得先去配电室把电闸打开才行。于是郑念重新退出了隐藏隔间，最后深深望了一眼焦尸，便离开副楼穿过花园，朝配电室的方向走去。
重新来到二楼，很顺利的用钥匙打开了配电室的门，和他想的一样，配电室的空间十分狭小，除了电闸以外，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
“但这电闸也太大了点吧！”
几十个闸门排成三排，根本分不清哪个控制哪家的电源，更重要的是……
居然不贴标签！
武叔你拉闸的时候就不怕不小心把别人家的电闸给断了吗？？？
郑念叹了口气，看向电闸，思索了不到一秒钟，果断将所有的闸门全部打了上去。反正拉就对了，都已经是现在这种情况了，应该也不需要轮到他来缴纳电费。
于是，伴随着电流通过电线的声音，耳边传来一阵奇妙的耳鸣，整个村庄的电力系统全部恢复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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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去记忆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空虚？惶恐？孤独？
没错，正常人应该都会有这些感受……
但我不同。
12岁那年，从陌生的病床上醒来，睁眼看到陌生的家，以及陌生的母亲。在陌生的学校，和陌生的同学一起，走过陌生的生活轨迹……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会，可我却很确定，失去一切记忆的我，并没有任何正常人该有的空虚、惶恐和孤独。
除了灵魂缺了一半以外，不存在任何的负面情感。
没错，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我反而得到了某种解脱。
然而……
然而啊！
只要是忘记的事情，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么？！
……
“为什么……为什么会……”
恐慌感瞬间抓住了心脏，武煜看着眼前这一页薄薄的体测报告，仿佛握住了一根看不见的丝线，线的另一端连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那张清秀的脸在雾中渐渐模糊不见。
也不知过有了多久，回过神来的武煜，有些手脚慌乱的将这些报告全部塞回了柜子里，仿佛只要他看不见，那些东西就不曾存在。
随后他双手撑在书桌上，眼睛看着桌面，瞳孔渐渐失去焦距。
当年的望乡仪式，当年的郑念……
他到底在望乡仪式上做了些什么？
过了好长一会，突然，原本安静的空间里，传来一阵“滋滋”的声音。那声音让人无比熟悉，是只有生活在有电的地方，才能听得到的声音。
“来电了……”
是郑念么？
他……
还活着吧？
慢慢地接受，慢慢地自我催眠，武煜深吸一口气，看着亮堂到有些不太熟悉的地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了一张光碟盒。
来电了，是不是意味着这里的vcd也能正常使用？武煜强压下晃动的思绪，看向房间里唯一一台老旧电视机，沉默地走了过去。
电视的开关被打开了，理所当然的收不到信号，于是屏幕一片雪花，白噪音在耳边响起。但这不重要，现在，是时候面对过去被他遗忘的某些事情了。
将光碟盒里面的光碟抽了出来，打开vcd机，小心翼翼地放在弹出来的托盘上，随后按下了读取键。
光碟进入了vcd机，屏幕从花白突然变成了黑色，白噪音一旦消失，世界反而安静的有些可怕。
武煜后退了两步，挪了一张凳子过来坐下，沉默的看着电视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