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危重产妇
到这个时候，几个新上任的老师才算真正见识了这几个人：
李钧温和持重、严谨有度，兆钦博闻强识、温文尔雅，周炳思维缜密、计算神速，而赵琳，不仅医术好、在音乐和美术上竟也有些造诣。
赵琳也按照明戈和六哥教给自己方法留心观察这几人：
许湛极有才华信心满满，说话很有节奏性，能与兆钦聊到一块去，不容易。
王青蓝就是个小孩儿，精力旺盛，能说敢说，挺投秦霞的脾气。
朱广奕正努力地向周炳请教问题，但从眉头拧出的疙瘩能看出他稳重虚心有余、灵活思维不足。
韩苏叶很理性，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言谈举止文雅有度，且一说话就知是个博览群书的。
徐音心细，小心谨慎，从她的字上就能看出，在沉默或与人对视时又能让人感觉到她心底的敏感，甚至还有点忧伤。
“那就先这样，接下来的课表你们自己商量着排，”李钧拍板总结：“我们是要教书育人的，育人先律己，希望大家都能尽职尽责，带着孩子把握现在规划未来，有什么问题大家就相互间多交流多探讨，有需要帮忙的也尽管开口，遇不上我们几个就让秦霞帮忙捎信……”
又是这种感觉！
李钧的用词被徐音敏感地捕捉到了，对方说的是“让秦霞捎信”而不是“大家尽管来找。”
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自己有一种被别人隔离在外的感觉。
好像东院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够踏足的地方似的，连送点东西都不让进门。
徐音不喜欢这种感觉。
还有关于班主任的事她也想不明白，明明都是语文算术老师当班主任，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换成了教音乐的许湛了呢？
这事是李钧宣布的，宣布的时候连解释都没解释。
再抬头看向那几人，恰好遇到李钧正低了头侧了身跟赵琳说话，言语间一派温和，全然不见方才那严肃的模样。
似是赵琳说了什么，四个人一同起身，又一致冲几人点头告辞，然后叫上秦霞往外走。
赵琳走在前头中间，左右是李钧和那个戴眼镜的王知青，周炳落后半步略等了等秦霞，秦霞快跑两步拍了周炳的肩头一下，借力蹿到了最前头，倒退着走路，“今天累坏了，上午只吃了一点饭，琳姐，你也早下班吧？我去做饭，想吃什么？不让你给打下手了，烧个火该大的时候不大、该小的时候不小，走了，小周炳——”
“姐，姐——快，快——”
徐音正观察几人时，忽听一道喊声从外头传来，是医务室那个叫翠红的姑娘。
姑娘一脸急色，边跑边喊：“姐，姐，高家岗子的产妇，产后出血，送医院，来不及了，半道上，送来了这里，稳婆，姐——”
赵琳听见第一句的时候就抬步跑了出去，边跑边喊秦霞，“秦霞，去我的屋子拿我的药箱，送来医务室，快！”
李钧三人疾步跟上。
医务室门前慌乱成一团，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帮忙布置教室的，送孩子来参加考试的，凑热闹的，还有那些新来的知青都在外圈围着。
见赵琳跑过来，美华带着哭腔大声喊人：“怎么办啊琳姐，怎么办？人是昏迷的，已经……”
“别慌！也不要挪动！无关的人都散开！产妇丈夫留下，稳婆在吗？稳婆也留下！”
“你就是赵医生吧，赵医生救命啊——”一个年老的婆婆半跪下哭喊。
“是我，我会尽力，但你们不要说话，更不要哭喊！”
姑姥娘和大贵婶子的娘家都是高家岗子的，见状上来将人扶到了一边去。
一个五十来岁，梳着光溜发髻的小老太太，小跑两步过来说话：“胞衣出来半截，怕是黏住了——”
胎盘粘连？
赵琳紧跑几步来到地排车前，见血已经顺着车子的缝隙在地上滴答出了一窝，身下的棉被更是湿透了一片，这是出了多久？
“你是稳婆？产后多久开始出血？出血多长时间了？孩子在哪？这是第几胎？有没有流过产引过产？”
赵琳问的很快，稳婆是个稳当的，答的也快，除了不知道产妇是否流过产引过产外，其他都对答如流，不像她那丈夫，除了抓着车把哭什么也说不出。
翻开她的眼皮查看时秦霞抱着大药箱冲了过来，“琳姐——”
“怕吗？”
“不怕！”秦霞大力摇头。
“拿几条床单过来，和翠红美华一起把车子围起来！”
隔开了外头的视线，赵琳先摸出止血的药丸塞进产妇嘴里，意识不清的人，她用了明戈交的法子才助人将药顺下。
命在旦夕，她挂上了吊瓶，又悄悄下了几根针。
胎盘需要徒手剥离。
药箱被搁在脚下，她从里头取了一次东西再取一次东西，钳子、刀子、镊子、剪子……来时搬来了父亲的全套手术器具。
外头的人只透过床单看见一个双手飞快忙活的影子……
剥离胎盘……
四个字从脑海里划过——胎盘竟然，竟然出现在了自己手上，连同黏连的碎片一起！
完整，无痕的剥离！
赵琳差点惊叫出声——
火车皮，竟然，还有这功能！
那接生？接生不行，赵琳想起它只能收无生命的东西……
这挑剔的火车皮！
足足两分钟她才从这神奇的剥离手术中醒过神来。
醒过神就想起了外头还有几十双眼睛的事，快速检查一番，动了一遍器具再探一次脉——产妇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气息微弱、体温也下降。
得马上输血！
火车皮能帮她剥离胎盘，却不能帮她输血，关键火车皮里也没有血。
赵琳从围着的床单里退出来看向产妇的丈夫开口：“你媳妇验过血吗？知不知道她的血型？”
“啥，啥血？啥型？”
这样子，不用解释了。
那破车今天还正好不在！
“血只是暂时止住了，但产妇失血过多，若不能及时输血她依旧会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