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哄老头
姜大队长解释够了、交待完了，背着手往卫生室这边来，翠红适时给倒上一碗水。
“明天再开会？那就明天，不行就让小王跟着，都跟这儿抱怨呢，一个个不省心的，”姜大队长跟个小孩子似的抱怨，抱怨完了又自说自话：“总得栽几个跟头才知道锅是铁打的，就是没你几个来的时候省心……”
“是啊，我们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赶上大雨，大队院子那屋子，屋顶还是表舅帮忙给糊的。糊住了顶子挡不住窗户，没想到一阵风把窗子刮掉了，明戈他们的铺盖全被泡了不说还被糊了一层泥，第三天被子没晒上呢，就又被您拎到南河挖沟去了……”
赵琳说着就笑起来，笑的意有所指，“队长伯，是您变仁慈了还是我们没赶上好时候？”
“你这孩子，认了亲就是不一样，都找起咱的后账来了！喊满山舅，就不能也喊我一声大舅？你姑姥娘可是我的亲堂婶子！”
“这不是把您当成了亲戚才敢说这话的吗？”
发完了牢骚，赵琳收住笑说起正经事，“那，队长大舅，这些人您打算怎么安排，总不能就这么一耗耗到明年开春吧？”
队长，大舅，是队长还是大舅？
旁边的翠红就捂嘴偷笑。
姜大队长有些无奈，抬起眼皮子瞪了几人一圈才应声：“闺女是有啥想法？”
“还不是李大哥跟您说的办学习班的事，李大哥出发走之前把这些事交待给我了，我得听指挥啊……又不如李大哥的能力强、想的全面，所以您老就多操心——”
我老了还咋操心？！老头又瞪她。想起当初有人说她不善言辞的话就觉牙花子疼。
“不用心疼那几个工分，秦霞母亲那一趟来把该走的环节基本都走了，王主任那天的话您也听到了，李大哥他们这趟省城之行十之八九就能把事情定下来……”
赵琳先给人往脖子里挂上甜饼，闻见甜味了吗？闻见味了咱们继续：
“反正您欠社员的工分也不是一点半点了，真有意外，也不差这几个人的……”
“噗嗤……”
那俩丫头这次是真没忍住。
赶在老头的眼珠子瞪出来之前，赵琳摆手让两人出去看狗。
哈哈笑几声继续哄人，不，是摆事实讲道理：
“这事，是省工业口秦局长亲自点的头，基本上可以说是十拿九稳。您对外低调谨慎是对的，但内部，得先武装起来，不能打无准备之仗不是？总不能厂子开工了，招的工人还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吧？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孩子，不管学多学少，学了总比没学强吧，这临近几个大队，夏天掉河里的，冬天滑冰窟窿里的，一年得有几个？”
这话，老头认同，重重点头。
他又不傻，这道理哪能不懂？
可，懂，他能咋办？
没钱、没人、没粮、没地方……四没。
现在不一样了，底气足不足不好评判，但胆子大了，他用力说话：“闺女说的对，这事大舅也仔细想过了，办，抓紧办，还得好好办，孩子的办，大人的也办，谁再敢在识字班上吸烟唠大空，咱就不叫他参加招工！”
老头有觉悟，有良策，赵琳竖大拇指。
“工分，确实是个事，”老头还是挠头，接着又下定了决心似的拍大腿，“就按你说的，先许出去，厂子能成就用厂子接住，接不住就从社员嘴里往外挤！”
赵琳想说您老很不必慨然的如易水别一般，但随即又为他的气魄感动，毕竟姜家洼大队的现状如此。
十几个人的口粮啊，老头得臊红几张脸才能从社员嘴里抠出来？
虽然办了识字班学习班知青们也要照样参加劳动，但看客们，大队的土地它就那些啊！
那土地，它会因为多来了十几口人，而多结出千把斤粮食吗？
不能吧。
除非多施化肥农药。
可那哪是好买的哟！
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大队让知青自去开荒呢？
开出来的就是多出来的啊。自己养活自己！
可姜家洼，姜家洼后面是地表覆土不足两尺的石灰石丘陵，前面是春季见底、夏季漫水的南河。
开荒，去哪儿开？
现有的熟地？人自己就会种，谁稀罕你！除非你能提高粮食产量！
你能吗？
未必！
无论哪朝哪代，无论何种年月，粮食都是顶顶天的大事！
所以李大哥他们一来就挖河通沟开渠整治水道，所以赵琳用药材换粮食，所以兆钦“怂恿”姜老头把南河套那块贫地种成油菜，所以即便再忙明戈和六哥也顾起了秋收……
这才是赵琳几个真正受村民喜欢的原因。
新来的这些也得让他们忙起来，地里没活，人闲着就容易生事。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学问好的教导孩子读书，学问差点的就教大人识字。
总之一句话，不吃闲饭，努力做贡献！
饭总是要吃的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对不对？
没看骡马时不常的还被牵出去溜溜。
“队长大舅，咱们先把孩子这拨办起来怎么样？”赵琳继续给老头出主意，“把孩子们按年龄分成两三个班，正儿八经地教，正儿八经地学，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建一所小学的。大人那一拨就略等等，等大伙儿都储存完冬菜和柴火再说，到时候就以认字、识字为主。”
“还不知道这批知青的文化程度怎样，但教几个孩子应当是没问题，刚才让他们填的那个表就是想初步了解一下。既然您同意，那这几天我就和明戈六哥一起出几道题考考他们。宜早不宜晚，明天后天让他们安顿一下，大后天就考，您看行不行？其实最关键的还是地方问题，西边这处院子要是住不满的话就先挪出两三间来用用，您说呢？”
姜大队长这次点头很快，“成，就按你说的办！明天后天让他们收拾收拾置办点东西，大后天，大后天就考试！工分的事你不用管，我跟美华她爹商量！就是小秦知青……厂子可是她家里出的大力，当老师没有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