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钧
“以后再敢撵不光是火车，飞机也敢爬。”冷面似铁的人眼里溢满情，将盖在她身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低头就将人噙住，还辗转了两次，又道：“不急，从地区到县里不还有半天的路程？”这一本正经的，鬼都不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
四点半，车在东省玉棉地区停住，赵琳两人起身，对面的三人都睁了眼，话痨姑娘冯楠楠抓了吃的使劲往她怀里塞，赵琳笑着捏了几颗花生，“留着吧，我们下车就可以买到吃的，你们还有一半的路要走，再见，都保重！”
再次从车窗里跳出去，那两个男生一起将大包给他们递了出来，“你们也保重！”
赵琳觉得这旅途很神奇，原来一共未说几句话的旅伴也可以互道珍重，是因为来自同一个地方还是因为奔向同一个前程？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太阳快要冒头了。
东省，玉棉地区，武县，王双楼公社，姜家洼大队就是接下来他们要生活的地方。
玉棉地区处于东省最边缘的三省交界处，区域内半数丘陵，地薄民贫，却是革命之火燃起的地方。
接下来的生活会是怎样？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是梦境中那样！
站前广场不大，或站或蹲的挤满了人，粗粗看上去有七八百个。
闹哄哄的，跟放了一群鸭子似的。
组织接应的人来了，大约是因为天还未亮，只举着喇叭说了几声“原地休息”就自去原地休息了。
“这次下乡的人数是历次最低，玉棉地区辖下只有八个县，每个人县分一百来人……距县里的车来估计还有三个小时，张叔原是要来的，我没让，他的工作刚刚展开，咱们也不能招人眼，东西到周末时他再给咱们送。”王明戈找了花坛边一个隐蔽的角落将大包往地上一放就拉着赵琳坐了上去，跟要饭的找到了个窝似的，旗杆一般昂藏骄傲的王明戈这么快就入乡随了俗？
张叔夫妻二人已经调到了此处，一个在地委主管安全工作，一个任了第一医院的院长。
“我知道。”赵琳点头，又小声的笑，“不是车，是拖拉机，你会开吗？”
“我会开坦克！歇一会儿，天亮了去找人……琳琳我想你了——”借着夜色，借着周围树木的遮掩王明戈将人拥住，拥住就亲。
哦，你是为这个。
“没洗漱……”赵琳咕哝。一天一夜的火车，拥挤的汗臭，如何能下口？
“一样！”
……
这就是个霸道狂！
霸道狂过足了瘾依旧将人紧紧拥住，“那些人若存在就真实存在，既存在就必定会被寻到，不需要你以身作饵，我也不允许你以身做饵，记住了！不许进山，不许独自外出，不许跟生人接触，除了睡觉不许离开我的视线……睡觉也不想让你离开……琳琳……”
这是又要开始？赵琳提前一步将头藏进他胸口，嘴还麻着呢！
赵琳知道他害怕，六哥又没到，抱住他的脖子小声哄：“我都记住了，再说你忘了我身上带着的东西了？爷爷出发前给我制了些那种药，爸爸还给了我那个……我就是想以身试险也试不了啊，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被盯上的，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地方的人，但我看到了一点他们的样子，能帮你指认，你是要一个人进山去寻吗？一个人如何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你不用管——”
又是不让管！赵琳气的咬他。
咬完了又叮嘱：“你随身带好东西，不许逞能！”
“媳妇放心，只要你不出事，你男人就惜命的很！”
这粗朴的情话！能把情话从雅室幽兰说到山间野草的，除了王明戈也没别人了。
“不惜命我就嫁给六哥！”
“你试试……”
王明戈被点了火，桃花眼微眯了笑，噙住人开始辗转，从嘴唇到耳朵，从耳朵到脖颈，又用牙齿咬开了她颈间的衣扣……
这混蛋，天快亮了！
赵琳气喘，“明戈……你要出事我就跟你一起……”
“傻……都不出事……咱们白发携手儿孙满堂……”将人摁在怀里他低低开口，声音很小但异常坚定。
又相拥着坐了一会儿，晨鸟叽喳着飞向枝头时两人起身开始在人群里“游荡”。
根本不用看那扎成堆眉飞色舞的人，也不用看卧在行李堆里酣睡的人，他们的同伴必定是与他们一样，寻了个安静的墙根或树下,一声无言的抱臂静思或者抬头看天的人。
只半圈，赵琳就看到了一个，僻静小道的大树下，行李放在脚边，一个黑色大号革包，一个打成了“三横两竖”标准豆腐块的军用背囊，草绿色军式半臂短袖、藏色长裤、皮鞋，单手抄兜而立，不依不靠，双足分开半步，身材高大，平头，五官轮廓分明，不是六哥那种椭圆形还长了酒窝的庄重又讨喜的脸，也不是明戈这种凌厉下隐藏了俊秀的脸，是一种清朗板正如雕塑似的一看就知稳重可靠的脸。
赵琳使坏，看见了又故意飘开视线，王明戈却带着人直接向前走又在下头捏她的手，“身高一米八五，体重七十五公斤，树下仅有两个脚印，一个小时里只换了两个地方，站姿标准、板正，要么接受过专门训练要么受周围之人熏陶，稳重、可靠……”
行吧，你赢了！
不过你就这么直接上去搭讪？
王明戈不言，拉了人直接上前，到了近前也不说话，眼神相交片刻后树下的男子先开口：“你们好！”
王明戈伸手，“你好！王明戈，海城人，这是我对象赵琳，我们去往武县王双楼公社，想问你是吗？是的话咱们同行！”
就这样？那什么接头都不会如此直接！赵琳讶异，看看王明戈再看看对面那男子，忽而就笑起来。
对面的男子愣怔几息后也笑，随即伸出手，“李钧，京市人，与你们同行，也愿意与你们同行！”
一段时间后，成了担纲大厨的李钧对陆轲说：“就看见一对檀郎谢女从朝阳里走出来，恍神间就上了贼船……”
“想再找找，你同我们一起？”王明戈又说。
“好——”李钧拎起了脚边的行李。
就，就这样？赵琳又笑。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三人行必有我师，李钧成了老师。赵琳走在边上听他俩说话，李钧说一句明戈答两个字，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