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醒来
徐振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孙子差不多大的青年，
如果不是只有心魂者才有更大的改造存活概率，
如果不是因为到目前为止，上百个志愿者全部死在了改造中，
如果不是因为已经没有了更多的时间，
这个任务甚至不会在这个男人眼前被提起！
徐振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位头发花白的将军，只是郑重地对着改造器内的方正端正地敬了一个军礼之后，便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这里是火种该待的地方，而对于他这块已经快要熄灭的薪柴，
地表的战场，才是他最后的归宿。
当大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方正的声音在徐老将军身后响起：
“老先生，我至今不知道您的身份。但我真的很感谢您。”
“我不后悔当初接受了您的任务，也不后悔今天接受您给我的选择。”
“我看得出来，您真的希望我选择和雪儿她们一起就这么作为平民，成为火种，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但我的爷爷战死在海倭的战场上，我的父亲殉职于边疆的守卫中。”
“小时候我会为他们哭泣，但长大后我只会为他们感到自豪！”
“九龙的心魂之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与普通人无法和解！”
“如果我能成功的话，至少可以给东华！可以给人类的未来，多一点生存下去的可能！”
“所以我并不后悔我的选择！！！”
老将军顿在大门旁，久久伫立。
当大门缓缓关闭时，老人的钢铁手臂高高举起：
“老夫徐振！方正，老方头如果知道有你这个孙子，他足以含笑九泉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我会下去告诉他的，他们老方家的种，不孬！”
吱呀
地面之上，一处隐蔽的出口缓缓打开，
一个光头的青年，带着几个全副武装的男子，小心地从地下走了出来。
当看清了地上的景象之后，光头青年直接失力跪倒在地。
放眼望去，曾经东华首府的繁华都已经消失，
直到地平线的尽头，也只能看到无尽的焦黑土地，
而在这焦黑的土地中央，却竖立了一个巨大的金字塔状阴影。
其他人还未看清，但借着心魂者的力量，光头青年看清的瞬间，便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人头无以计数的人头，被堆砌在了那里。
或许是炫耀，又或许是为了震慑，又或许是出于其他目的。
九龙杀死了东华国首府的所有人，将他们的脑袋堆成了京观！
而这位光头青年，以及地下避难所深处的人类，便是这场屠城惨剧中的唯一幸存者。
“啊啊啊啊！！！！！”
从那天开始，方正死了，
而一个叫蒋虎的心魂觉醒者，在两年后的九龙招募中，成功通过检测，加入了九龙。
之后十八年间，这位名为蒋虎的心魂者，在九龙的要求下，参与了多次对于东华国残党的围剿。
因为多次击杀东华国残党的功绩，哪怕蒋虎同样曾经是九龙最为讨厌的东华人，仍旧获得了多次奖励。
靠着东华残党的鲜血，蒋虎最终成为了常规战力中，仅次于内卫的龙骑将！
并且，在蒋虎的主动申请下，他加入了臭名昭著的魏平小队！
魏平在七日之战前，便是九龙颞部战斗部队的一员，昔日破灭东华国首府的作战，他便是最为积极的一支力量。
但杀戮昔日同胞与东华国血脉的双重负面影响下，哪怕他功绩卓著，仍旧只是停留在了内卫的阶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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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怜悯地看着此时沉默的蒋虎，当他冲出龙心城，对着蒋虎的音波攻击挥拳时，
以他的力量，甚至可以隔空将蒋虎一起打爆。
事实上，按照陈洛的打算，第一个死掉的不应该是魏平，而是眼前的蒋虎。
但在陈洛挥拳之前，蒋虎内心却在闪动着两个声音。
一个是因为被逼屈从屠城，心中不满，但最终还是决定执行的蒋虎。
一个是微弱到了极致，在哭泣着，不断说着对不起的方正。
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回溯完毕，原本已经快要迷失的蒋虎，
不，方正，终于取回了他的清醒。
当初徐老爷子给了方正两个选择，一是和妻女一起，作为平民被保护在避难所深处。
二则是改造记忆，改造身体，加入九龙，进而帮助反叛军在九龙的围剿中，活下去！
方正选择了二，所以他成为了蒋虎。
这种改造十分危险且不完善，是利用心魂技术以及催眠手段还有一些未知的改造手段，人为催生出了一个无知无觉的意识假面-蒋虎。
最开始，方正还能完美将自己的记忆，隐藏在蒋虎这个意识假面的最深处。
在这个过程中，方正仿佛彻底化为了一个名为蒋虎的全新心魂者。
通过这种方法，方正通过了九龙的检测，并且最终成功加入了魏平的小队。
因为魏平的性格，所有针对东华国的任务，他都是最为积极的。
而方正加入小队之后，也多了更多可以在任务开始通风报信的机会。
可这背后的代价，便是方正的手上，染上了无数同胞的鲜血。
事实上，龙心城这次并不是方正加入魏平小队后，参与的第一次屠城任务。
为了取得信任，敌人、同胞、无辜者的血，方正都曾经染过。
在这恐怖的心理压力下，如果不是心中还惦念着远方的妻女以及心中的使命感，恐怕方正早已崩溃。
但改造毕竟并不成熟，再加上心魂等级提高后，对于身体与灵魂造成的一系列变化。
方正的意识渐渐难以清醒，越来越多的时候，是一个无知无觉的蒋虎意识出现在外。
伪装渐渐难以撕破，方正的意识与记忆似乎真的要完全淹没在属于自己的意识海中。
但幸运也是不幸的是，在方正的意识真的彻底消失之前，他遇到了陈洛。
而陈洛看向方正的目光，如此怜悯的原因，也是因为他明白了眼前男人意识沉沦，似乎将要消散的本质原因。
抱头安静许久的蒋虎，缓缓放下了双手。
他抬头，双眼无声地流下了泪水：
“为什么为什么要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