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路姓元婴
山海舟从巨石上一掠而过,石后的雪人也被范哲搬到了甲板上。他连连挥袖,将积雪打散,露出被制住法力的乐瑶嘉。
想必这姑娘先前赶往凶煞现场的途中被人制住,藏到了石后,此时早被冻得脸色青白,不省人事。要不是她还有呼吸,让口鼻旁的积雪融化,自己还认不出她来。
她现在浑身上下只剩小衣,四肢僵硬,连秀发也被冰晶粘到了一处,呼吸微弱不堪。如果不及时施救,恐有性命之忧。
范哲一边驾驭飞舟赶路,一边拂出法力,化解她体内的法力禁制。封住乐瑶嘉法力的神通十分精妙,那是一道极为繁复且凝练的剑气,非要一鼓作气将其化去,否则总会复原。
因为预想中的元婴大能暂时并未到场,范哲稍稍放松警惕。此时见下方是一片松林,便选了一处茂密所在,降下飞舟,就在甲板上面对面的替这姑娘疗起伤来。
开始时还颇觉不好意思,手掌根本不敢与对方碰触,只隔空发出法力,但见情势并未好转,便不得不搭住她的肩头输送法力。触手处虽然冰冷,滑腻的手感清晰异常。
草!范哲暗骂一句粗口,收束心思,专心攻克剑气。
回头想想,那抢夺渡厄琴的高人可谓胆大心细,居然明目张胆变成乐姑娘的相貌。也幸好此人的目标只在夺琴,否则场中之人包括自己,绝无可能幸免。
“她为什么偏偏对着我笑?不会是那位孟紫衣吧?”
范哲百思不得其解,不由想起那位抢夺东皇钟的紫衣少女。阿月说过,在自己闭关期间,这位紫衣姑娘成了公敌,正邪两方都对其恨之入骨。
对于这样的人物,自己可不想和她站在一边,以免引火烧身。
至于后来薛克猷和商玉书两人追了上去,范哲并不看好。以那人的手段,薛商必会失望而归,自己跟上去不过是聊表心意。
话又说回来,那渡厄琴的确神奇,可惜只看到魂魄成型,并未看到最终结果,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真的让人起死回生。
那老道士显然是个懂琴的,否则天刀门也不会把这样的宝贝藏到他手里。这老头显然又是不懂阴谋诡计的,倘若他能稍稍镇定,未必就看不出乐瑶嘉的异常
积雪渐渐化去,雪山却更显挺拔,生机勃勃。乐瑶嘉重新有了生机,青白的小脸上渐渐有了血色,融化的雪水从发间缓缓流下,一路蜿蜒,很快在身下积成一滩。但因为封锁的法力并未祛除,所以她的身体仍旧僵硬,盘坐在那里,和冰雕相似。
见此情景,范哲顾不得许多,连忙取出那面洁白蒲团,丢在水迹旁边,再抓住乐姑娘的肩膀猛力一提,把她挪到蒲团上。又翻出件衣袍,给她盖住脖颈以下的地方。整个过程中始终保持有一只手搭住她的肩膀,以免前功尽弃。
等做完这一切,才意识到这般景象只会让人更加误会,但事急从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范哲心下默念:你快点醒来吧,不然老子的清誉就坏你手里了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眼见那锁住法力的剑气被压缩成弹珠大小,即将化去。偏在这时,他心里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悲伤,心神剧震。
这股悲伤毫无来由,似乎源自灵魂深处,根本无法压制。须臾间便有一阵阵哭声传到这里,松林中涛声不断,呜呜咽咽,连天空也彤云漫卷,下起了暴雪。
范哲强自镇定,不管不顾的将一股法力打入那粒弹丸之中,接着用力一推,把乐瑶嘉直接推进船舱,自己则闭目行功,与这股莫名悲伤对峙。
只数息后,便有一道苍老声音在面前响起:“你是谁家弟子?来我天刀门作甚?”
范哲感到身体不受控制般颤抖不已,当下勉强睁眼看去,见一老者悬于舟头三尺处,五官看得不甚清晰,顿时猜到那股悲伤是此人搞出来的古怪。
他不敢怠慢,恭谨回话,声音虽然发颤,但内容不卑不亢:“回禀前辈,在下是山海宗后学弟子范哲,家师周伯涛,师祖李淳罡,来天刀门是”
“路师祖,范师弟是我邀请来的。”话音刚落,薛克猷和商玉书一起飞到了甲板上。
范哲感到压力顿消,暗自惊叹元婴大能的本事。
听老者惊讶似的“咦”了一声,但身形随即消失。
范哲很想抱拳感谢薛克猷解围,可惜法力像是被掏空一般,身体完全不停使唤,不得不干笑两声作罢。此时忽然想起乐瑶嘉还在船舱里,立时暗道“不妙”。
薛克猷似乎看出范哲不妥,抢先笑道:“师弟莫怪,我这师祖很少出手,但只要他出手,贼人肯定跑不掉。”
范哲轻轻点头,又担心那贼人是紫衣少女,不由为她担起心来。
“那贼人也太狡猾了,居然敢变作乐师妹的模样,我先前竟未看出半点端倪。幸亏乐师妹不知道这事,否则肯定会气歪了鼻子。”薛克猷嘿嘿一笑,但马上转为一脸凝重,“陈师弟真是倒霉,倒是可怜张师叔就收了这么一个徒弟,唉。”
尽管范哲没做半点亏心事,但还是有些心虚,故此也不接话,偏转视线去看那滩水迹。水迹旁有一枚洁白蒲团,好端端的躺在那里。
他浑身一僵,不由苦笑出声。
呀!商玉书循着范哲视线看去,很快将蒲团摄取在手。她翻看两眼,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乌黑的眸子在蒲团与水迹之间来回转换,又皱眉看向船舱,最后定格在范哲身上,满是玩味。
范哲觉得面上一热,刚想找几句话给自己解围,好巧不巧,舱里忽然传出梦呓似的嘤咛。虽然轻微,却如丝如缕,清晰异常。
大概这声音的主人也知道情形尴尬,故而只发出一半就戛然而止,更显余韵悠长。
范哲心里直说“糟糕”,装作不经意的瞥向商薛两人。
商玉书双目微圆,接着“会意”似的捂嘴轻笑。她将蒲团顶在手指上转来转去,眼中的笑意堆叠出层层涟漪,尽皆荡向身旁的薛克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