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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0章 后日谈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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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清婉自在鬼门关走一遭之, 比之往常脸上多了些意。待儿女们也不似往常的回避。 &lt;/p&gt;

    此最高兴的，自然是三皇子了。 &lt;/p&gt;

    阿妩的童年到底受母亲的关怀。三皇子而言，母妃的温暖好似水中的月亮。他只看得，捉摸不得。幸好经历了这一遭, 她大约也打开了些心结, 幼子更为关爱了不少。 &lt;/p&gt;

    母子俩依旧居住于清和宫中, 成了这宫里为数不多的主子。谢蕴初初践位之, 便命西北军搜宫之略这一宫殿。从前的仆婢和装潢们，皆得以保留了下来。 &lt;/p&gt;

    是日，气晴好。 &lt;/p&gt;

    母子二人, 一齐在殿前晒书来。 &lt;/p&gt;

    “啊呀。”三皇子正把一本书摊开晒在长桌上, 忽地惊呼了一声，引来不少婢女们关怀的目光。 &lt;/p&gt;

    她们纷纷凑上来问道：“殿下, 您怎么了？” &lt;/p&gt;

    就连远处的陈清婉也搁下了手中的书，朝他投来一个关心的眼神：“惠儿，出了什么事？” &lt;/p&gt;

    “没什么，是我大惊小怪了。” &lt;/p&gt;

    三皇子摇了摇头, 又宫女们道：“你们自去忙你们的吧。” &lt;/p&gt;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lt;/p&gt;

    宫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尽数散开了去。唯独陈清婉有些放不下心, 朝着他走了来。 &lt;/p&gt;

    “母妃。” &lt;/p&gt;

    三皇子面露些许紧张之色，下意识把旧书往袖笼里塞去, 被陈清婉识破了去：“怎么了？可是被书虫吓着了？” &lt;/p&gt;

    她的眼神极尖, 在儿子袖底露出的泛黄的书页一角, 看一只爬上爬下的小虫身影。 &lt;/p&gt;

    “嗯。” &lt;/p&gt;

    三皇子红了脸, 下意识低下了头。也把书乖乖交了出来：“儿子从来没书虫，一被吓了一跳。还有这书……” &lt;/p&gt;

    陈清婉也忍不住叹道：“可惜了。” &lt;/p&gt;

    她是博学的鸿儒之女, 丈夫又是探花才子，自然也是极为爱书的。到一本好端端的书变得破旧，又被书虫啃啮得残破不堪，不由得心疼极了。 &lt;/p&gt;

    两人一人捏着书的一角，把书页在日光底下展开。 &lt;/p&gt;

    只被啃啮的书页残破了大半，唯有几行字留存其：“……命不于常，惟归有德。” &lt;/p&gt;

    这是…… &lt;/p&gt;

    陈清婉的眸光一凝，三皇子的澄澈目光附在那行字上，仿佛在心底默诵一般。 &lt;/p&gt;

    她心尖倏然一跳，登便令周遭的宫女退了下去。 &lt;/p&gt;

    “是。” &lt;/p&gt;

    宫女们早经习惯皇贵妃“冷处偏佳”的性子，纷纷放下手中的书退回殿中。唯有三皇子懵然抬头，眸底透着不解：“母妃，怎么了？” &lt;/p&gt;

    陈清婉环顾一遍，四围略无人声，才轻声道：“你可知此语典出处？” &lt;/p&gt;

    三皇子面上一红：“儿子只觉得眼熟，还请母妃解惑。” &lt;/p&gt;

    他性贪玩，从前的功课不算认真，只维持在比二皇子略好些的地步，自然不能与母亲相比。 &lt;/p&gt;

    “咨尔魏王：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命不于常，惟归有德。” &lt;/p&gt;

    陈清婉默默背了一遍上下文，末了才道：“这是山阳写给魏文帝的退位诏书。” &lt;/p&gt;

    三皇子听“魏王”两个字，澄澈的眼神便微缩了一瞬。他登明白来，母妃方才为要屏退下人了。 &lt;/p&gt;

    他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只道：“原来是这样。” &lt;/p&gt;

    从前，三皇子在废帝面前，有还会装上一二回纯稚，在她这个母妃面前，可从没掩饰自己的心眼。 &lt;/p&gt;

    是以，陈清婉没有兜圈子，开门山问道：“宫里宫外的那些流言蜚语，想来你也听说。你又是如想的呢？” &lt;/p&gt;

    她相信，以儿子的心性手段，不可能没听说那些蜚短流长。它们有的是童谣，有的以秘辛形式口耳相传，无不指向了一处——谢蕴不满帝王昏庸无道，才会自行废立之事。到头来，他物色到了合适的帝子，定会禅位其人，复还正统。 &lt;/p&gt;

    结合他三皇子另眼相看，留待宫中的做法，这个“合适的帝子”是谁，似乎经不言而喻了。 &lt;/p&gt;

    三皇子低头，于无声处了一。 &lt;/p&gt;

    他止是听说这些，他甚至清楚地知晓，这些蜚短流长是如产的。那一日，他去探望父之，大主便经坦陈了此事。 &lt;/p&gt;

    在这个宫中，宫人们彼此勾连，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大主乃至其他人，便是借着手底下宫女的关系，从景阳宫把这些流言给传了出去。 &lt;/p&gt;

    要斩断这张网，唯有靠着至高无上的权柄。 &lt;/p&gt;

    只他一人的力量，远远不足。 &lt;/p&gt;

    陈清婉望着三皇子头顶上的小旋，他不说话，又道：“此处没有旁人，你心底是怎么想的，皆&lt;/p&gt;

    可以与母妃说。” &lt;/p&gt;

    “母妃。” &lt;/p&gt;

    三皇子突然抬头：“您相信这些消息，不是我放出去的。您也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吗？” &lt;/p&gt;

    陈清婉迟疑了片刻，轻点下了头。 &lt;/p&gt;

    若说谁能从这则流言中获益，那就是三皇子。可她自己的儿子有几分了解，他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lt;/p&gt;

    那么，剩下的……就是景阳宫中人了。 &lt;/p&gt;

    这些人的心也不难猜。 &lt;/p&gt;

    现在他们是被谢蕴废弃的皇族，“贪图享乐”、“昏庸糜烂”的评价几乎是板上钉钉地刻在了未来的史书上。 &lt;/p&gt;

    可若是三皇子登基，那就不一样了。 &lt;/p&gt;

    大衍朝以孝治国。三皇子登基之，必然会加封双亲，乃至奉上尊号。而这些与他的父亲沾亲带故之人，说不定也能落个善终的结局呢？ &lt;/p&gt;

    三皇子苦道：“大约就是这样吧。为了身前身名，他们也要把我拱上那个位置位。” &lt;/p&gt;

    “……以，你是如想的呢？”陈清婉又问了一遍，在无人目之及处，她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 &lt;/p&gt;

    便在此刻，三皇子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lt;/p&gt;

    “若是有朝一日，我当真坐上了那个位置，母妃你岂不是要成了太了？你可愿意？” &lt;/p&gt;

    自然是不愿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lt;/p&gt;

    她前就被废帝捆在清和宫中，不日。若是了还要与他穴，倒还不如一卷草席裹了的好。 &lt;/p&gt;

    陈清婉未曾言语。 &lt;/p&gt;

    她的神情，分明就是这个意。 &lt;/p&gt;

    三皇子了，不由得狡黠地眨了眨眼：“以说，要母妃受苦，我自然也是不愿意的。” &lt;/p&gt;

    陈清婉神情一瞬的空白，兀自怔了良久。 &lt;/p&gt;

    许久，她似有沙哑的嗓音响：“当真？” &lt;/p&gt;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他可知晓自己放弃的究竟是什么？是能一言左右人，执掌至高权柄的帝位。 &lt;/p&gt;

    “母妃，你便安心罢。” &lt;/p&gt;

    三皇子安慰似地轻拍了下陈清婉的手背：“从前我就知道的，我认识的有人之中，学识才能乃至品性，没有超表叔的。他登上那个位置，我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lt;/p&gt;

    甚至，他从许久以前，就隐隐有此预感。 &lt;/p&gt;

    表叔未来会登上至尊之位，或者至少，他能够深深地影响那个位置上的人。只是三皇子观他的人品，又想象不出他当真会行篡位之事。 &lt;/p&gt;

    没想到，竟然是姐姐提供的契机。 &lt;/p&gt;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母妃，你不觉得表叔他，其实特别适合那个位置么？” &lt;/p&gt;

    表叔把有的私欲，都放在了姐姐的身上。 &lt;/p&gt;

    那他待朝堂的百官、乃至下万民，唯有一片澄澈无比、又或者说是铁面无私的心。 &lt;/p&gt;

    陈清婉愣怔了片刻，点了点头。 &lt;/p&gt;

    “我竟然不知道，弟弟你竟然在背如此夸赞谢蕴。等回头，我定要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lt;/p&gt;

    一道轻柔的女声不知从处响，引得母子二人齐齐回头。 &lt;/p&gt;

    “阿妩，你来了。” &lt;/p&gt;

    率先发现她的是陈清婉。只一个身穿雪青色提襟花纹的女子，正倚在小门的门栏上，着他们二人盈盈地。 &lt;/p&gt;

    两人找到了自己，阿妩便打趣道：“我说怎么宫女竟然一个都不在，让我长驱直入就这么进来了。原来是背着我在说悄悄话。” &lt;/p&gt;

    三皇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红了脸。或许今日是他流年不利。短短几刻钟，他经红了三次脸了。 &lt;/p&gt;

    “不是什么悄悄话，姐姐你来听，也、也是可以的。” &lt;/p&gt;

    阿妩他期期艾艾的模样，竟“扑哧”一声地了出来。只知道他与谢蕴关系好，不知道他背地里如此崇拜谢蕴。她怎么从前没瞧出来呢？ &lt;/p&gt;

    陈清婉面上也露出了星点的意。不片刻之，她又正色道：“阿妩，你也听说了此事？” &lt;/p&gt;

    阿妩点了点头。 &lt;/p&gt;

    她自然是听说了。不仅听说，而且还亲眼目睹了。譬如说，那一日躲在茶楼面的罗元绍。 &lt;/p&gt;

    及此人，阿妩海棠般的娇面上微微发冷。 &lt;/p&gt;

    “你听说了就好。”陈清婉谆谆嘱咐道：“我们与……陛下毕竟身份有别，不好提醒他。你常伴他左右，该劝他早日查办此事，根除流言，以免夜长梦多。” &lt;/p&gt;

    逆料，阿妩摇了摇头。 &lt;/p&gt;

    “娘，其实谢蕴他也早就知晓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lt;/p&gt;

    “啊？那他……为不查办，就这么放任自流？”陈清婉诧然不。连三皇子也流露出了不解之色。 &lt;/p&gt;

    他们不懂帝王权术，这么多年也耳濡目染了几分。 &lt;/p&gt;

    关乎皇位归属之事……不应该越早查办越好。惟其如此，才能平叛乱&lt;/p&gt;

    、正体统、定人心么？ &lt;/p&gt;

    “现下流言方才开始，有些本该在局中之人还未入局，得再等等。等到轰轰烈烈了，再一网打尽。” &lt;/p&gt;

    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lt;/p&gt;

    至于另一个原因嘛…… &lt;/p&gt;

    阿妩眉梢眼角透露出和软之色：“也好让我和子，耳根清净一些。几日的太平日子。” &lt;/p&gt;

    母子二人面露不解，她便解释道：“这不是眼着谢蕴有禅位之相，朝中的许多人皆在观望，不肯给他送女子么。” &lt;/p&gt;

    “啊……” &lt;/p&gt;

    一，陈清婉和三皇子皆愣住了。他们着实没有想到，原来禅位的流言竟然还有这般意想不到的功效！&lt;/p&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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