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笨蛋

    一片凝滞的黑暗中，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转过头去，看到自己在世界上最不想见到的人正凝视着她，那个人见她回头，微笑着，嘴里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贱货。”

    “又蠢又贱，还整天作怪，真佩服你的厚脸皮。”

    “你给我滚！”她暴怒地走上前去，扬起手来想扇那个人一耳光，却落了空。

    醒来之后还感到怅然若失，她认为是没有在梦里成功扇到曹子明的遗憾，不过她不记得后面发生什么了。

    和乔梓仪走在放学的路上，脑子里还摆脱不了那个声音。

    “梓仪，你觉得我是笨蛋吗？我看起来好欺负吗？”思远咬了咬嘴唇，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听到问题的一瞬间乔梓仪的表情有点僵硬，她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常态，把手搭在思远肩上说，“没关系的，我就喜欢你笨的样子，挺可爱的。”

    “是真的吗？”回应的声音显得有些冷淡。

    乔梓仪察觉到回应中语气的异常，不禁紧张起来，怀疑自己的回答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思考了几秒后，她并没有找出什么毛病，于是怀着疑窦答道：“当然，我骗你干嘛？你要对自己的魅力有信心啊。”

    梁思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谢谢。”

    乔梓仪松了口气，答道：“干什么突然说谢谢，吓到我了。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有礼貌了？”

    “毕竟你夸了我，有点受宠若惊。”

    “你真是太欠夸了，真是个小可怜。”乔梓仪笑着揽住了思远的肩膀。

    你一直把我当笨蛋吗？思远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而是配合着刚刚缓和过来的气氛，顺势向乔梓仪那边靠近了一点。她开始描绘自己在乔梓仪眼中的形象，乔梓仪没有说的部分，她自动补全了。两年前乔梓仪就和她一起回家了，但她还是第一次问乔梓仪这个问题。乔梓仪在安慰她，希望她放宽心，她能听出来，但无法接受这份来自朋友的好意。

    和乔梓仪分手后，为了不在街上引人注目，她几乎是狂奔着回到家里。气喘吁吁地打开门，看到妈妈用惊愕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勉强回答了句“我没事”，就跑进房间里反锁了门，直接扑到床上，把头埋进被子里。

    恸哭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她对这声音感到过于陌生，觉得房间里似乎还有别的人在失态地大哭。当埋头那处的被单被浸湿之后，她又换了个地方。妈妈在外面敲门，一声又一声“开开门好吗”“发生什么事了”。不希望妈妈担心，但又不知道开门后怎么应对她，情急之下粗暴地喊叫道：“别敲门了！我一会儿自己会出来！”

    敲门声果真停了，但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了门口的人离开的脚步声。

    告诉妈妈我为什么哭又有什么用呢？她只会觉得我矫情而已，我自己都不很清楚我为什么哭，我自己也觉得矫情。这么想着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很没意思，哭声渐渐小了下来，变成断断续续的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