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郎君来
“母亲？”江淮前头才送走宾客，后头徐老太君身边的婆子就找了过来，只道是徐老太君身子不适，江淮心急如焚，撩袍一路小跑而来，进门直奔着炕前就去了。
徐老太君瘫软在炕上，头下枕着大迎枕，眼皮子一耷拉是谁也不看，只顾着哼哼，恍若病入膏肓一般。
江淮见状急忙走了上去，“母亲这是怎么了，方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江芸熹侍立一旁，边揉着手腕边红着眼眶抽泣道：“父亲，大哥离家出走祖母本就惦念着，生怕他在外闯了祸事，这心上郁结难解，偏偏那宋绾离又入府闹了这么一通，祖母这是被气到了。”
想起宋绾离，江淮亦是满腔怒火，“那丫头欺人太甚，还真以为本公是吃素的不成？”
江芸熹见状忙上前游说，“父亲息怒，今日之事早已传遍上郢，女子最在意的便是名节，她粗鄙行径可是被众人瞧在眼里，想要抵赖是断断不行的。女儿以为，她如此不知礼数也就罢了，偏偏还在府中动手伤人，父亲上奏陛下岂非恰逢其时！”
江淮狐疑道：“你是说借此机会谏言于陛下，陛下便会……”
江芸熹重重地点头，眼神坚毅中透露着算计说：“宋绾离与瑾王殿下是否有所勾连我们还不能确定，可今儿她放纵无理却是实打实的，父亲不如借此大做文章，待面见陛下之时再拨弄两句，自然就事半功倍了。”
江淮稍作沉默，疑惑道：“若是陛下不相信又该如何？”
“父亲。”江芸熹上前扶着江淮坐下，顺便还瞧了一眼炕上哼声连连的徐老太君，低声说道：“父亲入朝为官多年，又怎会不知陛下心思，咱们眼下是没有证据，可一旦陛下知道了，定会下令命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去暗中调查的，到时候真的拿住了把柄，父亲不就在陛下面前得了脸儿，正所谓是大功一件啊。”
江淮陷入沉思，捋着胡须久久不语。
就他不言语之际，徐老太君仿佛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眼睛，似是失落地看向了江淮。
江淮与徐老太君的目光撞上，他也来不及多思，急忙俯身上前询问，“母亲可是好些了？”
徐老太君狠狠地睨了他一眼，“允衡王纵女行凶，毫无法度可言，若非看在随华清的面儿上，今日定要将那贼丫头拿下。”
江淮忙不迭道：“母亲莫要动怒，还是仔细将养着才好。”
“我都要被那丫头气死了，你却无动于衷，将养将养，我如何能将养的了哟。”说着，她扶额哀嚎，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我算是白生养你这个儿子了。”
江淮神色为难，“母亲，都是儿子不孝，只是关于允衡王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若是过于急躁，岂非置全府上下而不顾？”
“你啊……”徐老太君猛地坐了起来，底气十足道：“你可是要学了你那父亲，操劳一生，末了却落了身首异处的下场啊。”徐老太君敲打着迎枕，“芸熹已经跟我说了，允衡王就是咱们宁国公府翻身之所在，你莫要错过良机才是。”
“母亲……”
徐老太君愤恨道：“你去还是不去。你若不去，往后就不要再来请安了。”
闻言，江淮连忙跪下，“儿子知错，还请母亲莫要恼了儿子。”他仰头，苦着一张脸说：“明日早朝，儿子会上奏今日之事的。”
徐老太君见江淮所有妥协，也不便再行逼迫，旋即倒在炕褥上，继续哼哼了起来。
江淮心下了然，原来母亲是装病引他前来，为的就是允衡王义女一事……想到此处，江淮也笃定了心思，兴许母亲和芸熹是对的，他再不能错失良机了。
“阿嚏……”
宋绾离回到府中才进了明心楼坐下，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哟，姑娘怎么好端端地打寒颤了？”竹月端着凉茶进来，将凉茶搁置在香几上，“可是去宁国公府着了凉？”
宋绾离自个儿未察觉出不适，为了不让竹月担心笑了笑说：“夏日炎热，花草垂柳多开，兴许是嗅到了什么才打了喷嚏吧。”
竹月打量一番后放下心来，“姑娘喝口凉茶就歇歇吧，待到了晚膳时辰奴婢在叫醒您就是了。”
宋绾离回来时在车舆内小憩了片刻，眼下倒是不困了，“竹月，过会儿你随我出府一趟，莫要让人知晓。”
竹月忙不迭问道：“姑娘才回府，又要出去？”
她啧了一声，“今日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是我刻意为之，却也要做好善后的。”她探头向门外瞥了急眼，收回视线后低声说道：“半个时辰后咱们就动身。”
竹月点头说道：“那奴婢先去外头候着，也好让白青她们去打个盹，免得咱们出了门她们找寻不见，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宋绾离思索片刻，“也好，你去吧。”
竹月应声矮身行礼，旋即往外走去，不料想这才到了门口，便看到华荣急色匆匆地朝明心楼来了。
“遇上什么事儿了，瞧你这急匆匆的模样！”询问着的同时，竹月将帕子递了过去。
华荣未接，用衣袖抹去额上汗水，“我这不是过来传话儿吗，瑾王殿下和珩王殿下来了，这会儿已经入府去了齐玉斋。”
“珩王殿下来了？”
“可不是吗，我瞧的真真的。”
竹月喜笑颜开，连忙进了房内，“姑娘，珩王殿下来了。”
乍闻此事，宋绾离还有些恍惚，片刻清明后也是上扬了嘴角，“他这个时候过来，想来是知道我去了宁国公府，特意请旨出宫来护我的吧。”
竹月抽动着嘴角，故作惊讶道：“姑娘这也能猜的出来？”
“因为我了解他啊。”宋绾离起身快步到了妆台前，对着铜镜打量一番后说道：“竹月，我可还要拾掇拾掇？”
“奴婢瞧着是不用的。”竹月笑着将圆凳搁置她身后，待她坐下后说道：“华荣说，同珩王殿下一起来的还有瑾王殿下。”
宋绾离突地转过身，蹙眉道：“他怎么也来了？”
竹月苦笑着，“那得问问姑娘您自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