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不速客
李衡没有性命之忧，担心不过是多余之举，倒是李成瑜的心思，就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他眉梢一挑，握紧她的手说：“我瞧着你面不改色心不跳，想来是没放在心上的。”
宋绾离假作嗔怒，“殿下惯会看穿人家心思的。”她舒展了眉头，笑吟吟地说：“我与殿下说些心里话儿，我不是不担心，只是事情还没延展到不可转圜的地步。”
他应声点点头，“如你所说，一切还在掌握中。”李成蹊顿了顿，又说：“北镇抚司镇抚使余瑾是个聪明人，顾卫书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深谙为官之道。王叔不论得势力还是失势，总还是王爷，何况又新晋了封号，虽是瞒不住有心人的猜度，这面儿还是要过得去的。顾卫书啊，没那个胆子软禁王叔的。”
宋绾离一点就通，试探着说：“难不成是顾卫书求了父亲？”
他上扬了眉梢，浅笑着说：“孺子可教也！”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王叔身负命案，外头流言又如此凶猛，顾卫书总要拿些东西做做表面功夫，好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他啊，自己个儿心里明白，贺庆平死在金华台，消息封锁的如此严谨竟还能泄露出去，定是有人故意为之，他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护送大哥回京，能求得王叔留在住处对他最为有利，也是他这个人有本事，至于何人来接手此案，无非就是南北两镇抚司的人了，与他又有何干系。”
她心下通透，轻声说道：“殿下就不怕接手的人查到你的头上？”
他失笑道：“依依太高看我了，在这些人眼中，我不过是个废人罢了。”他翘起那条残腿，学着宋绾离的样子轻轻晃了两下，“一个废人怎么可能杀人，更何况我再不受重视，也还是皇子，杀一个太监作甚。”
“殿下说的是，你毫无缘由的。”
眼见着时候不早了，他担心留的久了会引起锦衣卫的注意，“你刚刚说大哥对你有意，你可是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宋绾离翣了翣眼，似是认命的说：“殿下一双慧眼，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有这样的念头不奇怪，依我看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法子。”他偏过头，审视着她说：“你我前路坎坷，我如今势单力薄，恐难保你周全，只是走这一步棋，怕是要委屈你了。”
她心无芥蒂，“殿下说笑了，我身在局中，想不趟这个浑水也是不成了，又哪里还有顾虑。只不过……”宋绾离迟疑片刻，旋即凑上前去，在他耳畔轻声呢喃着。
顷刻间，他双眼圆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依依可是当真的？”
“殿下瞧我的样子像是在说笑吗？”
李成蹊深深吐纳一口，“也好，一切以你所说的去办。”说罢，李成蹊牵着她的手从竹榻上起身，两人并肩行至不远处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他背过手去，轻轻地捻着，“依依当是奇女子。”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她愣在原地，满脸好奇地看着他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他卷拳掩在嘴边，笑着说：“依依似乎不介意与男子单独相处，光是这一点就很是奇妙了。”
宋绾离听懂了他的意思，心里不禁翻了个白眼，“想来殿下没事了，那我就先行告退了，咱们回见。”说罢，她提了下裙裾，转身便走。
“今日的饭菜很可口，我很喜欢。”
她停下脚步，踅过身笑道：“殿下喜欢就好。”
“如果是你亲手所做，我想我会更加喜欢。”
她努力抑制上扬的嘴角，“殿下可知给点阳光就灿烂是何意思？”宋绾离见他愣在原地，茫然无措的样子着实好笑，“我先回去了，殿下也早些回了吧。”
看着她远走，逐渐模糊了窈窕倩影。
他站在原地，许久才缓过神来，他驱动了几下手指，旋即紧握成拳。他想，这样守在她身边的日子，怕是不多了！
正如李成蹊所想，平静的日子没过上几天，金华台的大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日清晨，一行人踩着踏道上了金华台，顾卫书得了信儿，带人开了大门，候在门前。不时间，一片朱红掠过眼前，随之而来的是鞋靴踏在石板上的响声，那声音恍若整齐划一，每一步都走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多日不见，廖千户可好啊。”顾卫书拱手上前打了招呼。
廖聪还礼，一张狡诈的脸上绽放了笑容，“都好，都好啊。”
“廖兄一路行来，舟车劳顿，顾某未能远迎，廖兄可莫要怀恨在心啊。”顾卫书打趣道。
廖聪笑道：“顾兄严重了，你身担重任，岂是我能怀恨在心的。”
顾卫书大笑，“你我都是奉命行事，能把差事办妥当为第一要紧的。”
“可不就是这么说吗。”
“廖兄别站着了，赶紧进去吧。”
“顾兄请。”
顾卫书请着廖聪进了金华台的大门，穿过垂花门上了游廊，一边往正房走一边聊了起来。
“顾兄，不瞒你说，我这次得了旨意前来查案，没想到竟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王爷身上，这可真是本朝第一奇事啊。”
顾卫书叹气，“谁说不是呢。”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咱们奉命办事，能不打听的就不打听，小心丢了头上这顶帽子。哎，比起王爷身份这事儿，有一事更是稀奇。”
“哦？说来听听。”
“这些日子我将金华台里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难飞出去，可奇怪的事儿就发生了，贺庆平的死讯不胫而走，这可真是当差以来头一遭，说出去还不得被东厂那些阉人看了笑话！”说罢，顾卫书连连摇头，苦笑叹息。
廖聪也不多说，劝慰道：“你身担重任，以保护大皇子为己责，旁的事情就给我来办吧。”
“还是廖兄仗义，请随我来，王爷的住处就要到了！”
顾卫书引他去了李衡的书房，他们门前驻足，遣了雁秋进门通报，眨眼的功夫，雁秋开门走了出来。
“王爷请各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