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历史尘埃（五）
墨无痕闻言，沉默片刻。
拱手。
“儒者，循周礼，复尊卑，以护其桑。修身养德，以自律。教化众生，视为仁。铸君子之器，出则乘风化雨，静则沧海桑田。”
六指黑侠闻言，沉思片刻，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你果然已习得儒家精髓。那我问你，这是你心中的儒吗？”
墨无痕闻言陡然看向六指黑侠。
随后叹道。
“前辈果然慧眼独具。竟知晓无痕心中所想。的确，这是世人心中的儒，却不是无痕心中的儒。”
六指黑侠顿时来了兴趣。
“那你心中的儒又是什么？”
墨无痕缓缓走向剑意山。
感受自己当日劈出的那一剑。
凝重道。
“我心中的儒者。习六艺，出关山。启天下民智，扬华夏传承。披荆斩棘，敢为天下先。出则庙堂无忧，入则安民济世。”
六指黑侠笑了一下。
“你不觉得太理想了吗？”
墨无痕闻言，不以为意。
“师叔，正因为太理想了，才有实现的价值。以儒为启蒙，以法为约束。互为犄角，方为正道。”
“那你说说，你心中的法又是什么？”
“法，心之枷锁。缚人心善恶。吾师曾言，人之性恶明矣，其善者伪也。故，与其信人心善，不如信其为恶。
而恶者之行，当受法之审判。以昭天下之公。故以法治国，以儒强国。”
“你说了这么多？那我问你，墨呢？你又要怎么对待？”
墨无痕明白最关键的来了，只见墨无痕对着六指黑侠拱手。
“墨者。天下皆白，唯我独黑。不与世同流，做那独行之人。此乃无痕心之所向。
三家学说，无论法还是儒还是墨，其归根结底乃是治民。
然儒，法之学，乃治世之学，徒有形而无其实。犹如空中之楼阁，若无民为基，不堪一击罢了。
而墨，乃民之根本。我心中之墨，促生产，改民生，强建设。
若以其精湛之学，广传天下之人，那天下，又当是一副何等盛景。”
六指黑侠看了墨无痕一眼，见其一脸陈恳，却突然笑道。
“你小子，别吹捧我。我问你，你师兄，《韩非子》中曾说过。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句话你作何解释？”
“世人皆有贪欲，若无私心，又如何为人？
七情六欲，此乃在所难免。
故，当世间有不公，法无昭雪之际，则侠出而正人心，吾心亦认可，此乃义侠。
然，持强凌落，无端以武犯禁者，乃恶侠，此等恶侠，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因此我师兄的本意，并不是认为天下应该无侠，而是天下应该少一些犯禁之侠。”
六指黑侠听完沉思片刻，这才满意的拍拍墨无痕的肩膀。
“不错。看来，师兄这十几年，的确将你培养的很好。”
墨无痕闻言瞬间满头的黑线。
不由想起老师这十几年的谆谆教诲。
‘无痕，我要吃烤鱼，记得涂上有间客栈的调味料。还有，记得脆一点。’
‘无痕，快去喂猪，我们要靠着它过年的。’
‘无痕，老师背有点酸，快过来给老师捶捶。记得轻一点，老师身子骨可不好。’
墨无痕瞬间一个激灵，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师叔说的是”
却见六指黑侠此刻突然严肃道。
“无痕，你既然已经明悟自身之路，那你应该明白，你未来的方向是哪里。”
墨无痕当即拱手。
“师叔，无痕明白。无痕我在等一个人。我相信他会来的。”
六指黑侠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墨无痕。
“既然你已明白，那师叔觉得有件事情也应该告诉你了。
你不好奇，为何你的师兄李斯与韩非并没有学三家之学，而就你学了吗？”
“不是因为太难了吗？”
六指黑侠闻言，当即就是一个大逼兜。
墨无痕顿时捂住头，一脸埋怨的看着六指黑侠。
“师叔，你干嘛打我？”
六指黑侠没好气的看了一脸跳脱的墨无痕。
“下面的话，你给我听好了，免得你到时候被人阴了都不知道。”
。。。
具体的故事内容大概意思如下：
说是当年荀子放弃墨家巨子之位，第一次入秦，认识到了秦国变法之后的强大与其埋藏在制度之下的隐患。
于是荀子走遍秦国的所有地方，想要找出一条能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当时和他一起入秦的还有前任的鬼谷横剑传人。
两人翻山遍野，踏遍秦国的每一片土地。
途中认识了当年还不是武安君的白起。
荀子与白起进行了三天三夜的秉烛夜谈，随后以湛卢剑相赠。
随后荀子离秦，回齐国研究儒家之学，并加入儒家。
而鬼谷横剑传人则回去争夺鬼谷之名，胜，号鬼谷子。
白起亦凭借战功，封武安君。
多年后，荀子学术大成，集儒墨法三家之道再次入秦。
然而刚入函谷关，却得到武安君被逼自刎的噩耗。
荀子瞬间心灰意冷，呆滞三天，至此不再入秦，回到小圣贤庄，从此再未离开齐国一步。
而墨无痕就是在那个时候，被荀子捡到的，听说荀子回齐之前，曾去了一趟蜀山虞渊。
（故事纯属虚构，请勿代入正史）
。。。
听到六指黑侠说完，墨无痕感慨不已。
“我果然是捡来的。难怪老师偏爱师兄。”
六指黑侠顿时又是一个大逼兜。
没好气的说道。
“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培养出你这种性格的。关键的问题，你不关注，关注啥呢。”
墨无痕嘿嘿的笑了一下。
“师叔，我老师当时入秦，是想助秦国变法对吧？可是为什么他刚入秦，武安君就死了？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联系？”
六指黑侠满意的看了眼墨无痕。
“算你小子问到了关键点。
当年，师兄已是天下有名的大儒。
入秦之行，本就受天下关注。
然而师兄天资纵横，实力深不可测。
那些蝇营狗苟，自然不敢做什么勾当。
于是他们将目标放在武安君白起的身上，因为是武安君当时一力促成的师叔入秦。
而秦王嬴稷也对这个天下闻名的大儒期待已久。
然而，成也嬴稷，败也嬴稷。
嬴稷当时已步入晚年，当时的关中贵族，恐变法影响了他们的利益，于是不断的献上谗言，导致嬴稷对武安君越发的怀疑。
最终，在其余六国伐秦还有关中贵族的逼迫下，嬴稷赐死武安君。
武安君于杜邮自刎而死。
师兄此次入秦之行，因此也黯然收场。”
说到这里，六指黑侠又深深的看了眼墨无痕。
“说实话，我本以为师兄已经放弃了。
然而，当我看到这座剑意山的时候，我才明白，他从始至终都未放下。
当年失去的一切，他都会讨回来，不仅仅是他自己，还有武安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