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夜静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见晏白乐呵呵的傻笑没特意揭穿洛芙拉的真面目。
她确认过晏白傻到没什么威胁性后就不再关注他。
和她天真的哥哥不同，她并不相信人类饲养的宠物会永远忠于主人。
犬类是人们忠实的好帮手，无论是看家护院还是打猎巡逻都能胜任，但是在主人死后，也是它们最先啃食主人的遗体。
她审视着面前的人造人。
人造人因为夜静的话而兴奋，他把羽毛片递给她，大概是他浅薄的意识里表达友好的方式。
和他对付三只异种的冷静乃至残酷的姿态全然不同。
夜静笑笑说：“你自己吃吧，我还要减肥呢。”
“哦。”晏白也不强求人家接受，反正他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造人。
“还是多吃点好，你太瘦了，小腿都能见到骨头。”妹妹多喝了碗甜汤的事给了夜朔勇气，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开口劝说。
“又不是胖在你身上。”夜静哼哼道。
晏白装作低头吃东西的模样迅速地瞟了眼夜静的腿，之前夜静站起来时他光顾着演戏，竟没发现她真的很瘦。
有一个词叫盈盈一握用在夜静的身上再恰当不过。
虽然这词一向是用在美人腰上，但他上学时人比较呆，学到词语后反复用手比划实在想象不出只手可握的细腰，觉得那样的美女可能是白骨精吧。直到查字典他才明白一握指的是用一支胳膊可以揽住，于是尴尬的把这事列为黑历史。
夜静就是这样一个骨肉匀亭的美女。
面对美女一般人肯定多少惊艳，晏白审美观没出问题，但先前的事他还没忘呢。
他宁可相信夜静站起来是故意的，也不肯赌夜静像表面一样活泼可爱，是个被夜朔保护得良好的普通女孩。
一群人就这么心思各异的和谐度过了共处的第一天。
有时候漫画和现实是真的不一样的，在悠闲地吃吃喝喝玩了几天后晏白由衷想到。
他想象里的反派生活：任务，短暂调休，任务；实际上他体验的反派生活——
“老哥，你把我新买的杂志放哪了？”
夜静不满地冲夜朔吼。
夜朔一本正经：“你还小，不能看这些。”
“我已经十七岁了。”夜静强调。
晏白安静地吃着夜朔买回来的香瓜，一言不发。
这对兄妹吵架的源头是最新的时尚杂志，漫画世界总是在某些时候揭露出它不同寻常的成分。
在高档杂志上人物图片是高清的，夜朔觉得那些露胸装的帅哥太伤风败俗，会带坏他妹妹。
以晏白现代人的眼光看，夜朔的保护欲有点过度了，杂志上的审美还不算太超前，他要见过现代的行为艺术就不会那样想了。
“你不也在看《时尚丽人》吗？”夜静反驳。
“你不能看。”夜朔一向在吵架中吵不过妹妹，只能憋红了脸说。
兄妹俩不欢而散。
夜静气鼓鼓地推轮椅回房间，夜朔推门出去。
过了一会儿。
夜静神秘兮兮地探出脑袋冲晏白说：“我的东西呢？”
晏白把帮夜静藏的杂志拿出来，夜静兴奋地拿杂志走了。
夜朔想禁他妹妹的杂志，晏白觉得他任重道远，兄妹俩的伎俩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把父母禁止看得小说书啥的找地方藏好，他想算是每个被家长管束的孩子的传统艺能了。
晏白手里随便拿了本书，假装在看，实际上眼睛在看漫画的更新。
苏城的篇章结束后漫画走了两话日常，大多是受害学生智斗不良教师的环节，主角团还加入了女性角色钱小小，唯一值得关注的是诺曼他们见尤尼尔的场面。
尤尼尔是风眠的老师和钱小小的外公，同时也是根源之庭一方唯二的冕位高手，只要他没死，除非起源之树不想在隐匿下去直接突袭，否则不可能像在苏城那样连执法队都被腐化。
所以，晏白看过的《登神之阶》死人委实很少，有强大的长辈和靠谱的执法队，诺曼在漫画里的经历就是升学到一个貌似很厉害的大学一边读书一边参与各种非正常事件的古早套路漫画。
漫画上尤尼尔是个慈爱的大胡子老爷爷，见到诺曼就请他吃松饼，让诺曼放松下来。
诺曼走后，师徒间的对话就没那么温情了。
［“老师。”风眠翘着二郎腿提着小茶壶给自己灌了口红茶。
尤尼尔精神劲很好，或者说有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弟子在很难不好，他心疼道：“我的红茶。”
边上冒气泡说明这杯是产量稀少的高山茶，尤尼尔平时都是省着喝的。
风眠亳不在意：“反正尤尼尔老师你的柜子里还有大半罐子，让我喝一杯怎么了。”
尤尼尔摇摇头不提这个让他心痛的话题：“苏城的事我听说了，今年的百城会议上会讨论。”
尤尼尔表现的态度实在暧昧，按理说这么件大事即使各城总体上自治，根源之庭也该从浮空城的总部派人彻查。
晏白猜测是起源之树上头有人罩着。
洛芙拉那种作风都能在苏城横行多年，很难说百城会议的参与者里除了洛芙拉外没有别的首座是起源之树的人。
风眠也听懂了尤尼尔话里潜藏的含义。
“所以我才讨厌开会，”风眠娴熟地从房间里翻出方糖罐子，捻起一块方糖不加在茶里，而是塞进嘴里，口齿含糊，“每次去都感觉自己身子入土成了老树根。”
尤尼尔温和而严肃道：“这是必要的，你是苍岚的首座得为她负责。”
“我知道。”风眠的抱怨只是某种习惯，谁让这城里没第二个s级了？老头子收得学生也只有他一个留下了。
今年的会议能看到一些新面孔了，他回忆起苏城新任首座的脸想。］
漫画长辈组的内容到此为止，其它的是三小只磨合日常。
南茜当上了苏城的首座吗？
晏白对曾经名义上的未婚妻感情微妙，他们都是洛芙拉手下的卒子，区别只在于他目前还在深渊里，而南茜看似上岸置身阳光下，可以洛芙拉的报复心只怕禁足结束后南茜就会迎来她的报复，或许他的猜想还是把时间往长算的。
若说他同情南茜，那是假的。
南茜从不用他同情，她是洛芙拉的弟子，科塔尔家的家主，现在又成了苏城的首座，假如他没自做主张翻墙出逃，他恐怕还要在她手下讨生活。
鉴于他人造人外加注射过洛芙拉特供药剂的重重光环，现在他能否像待在夜朔眼皮子底下一样还很难说。
南茜从未把他当做可以平等交流的物种，他又为何要感情过剩的跟她玩兔死狐悲的情感共鸣呢？
在大自然里兔子死了狐狸可不会悲伤，它只会高兴它白捡了食物。
晏白思考参与南茜的事能否从中里获得好处，面上眸光微敛，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纸时，夜朔的声音响起。
“《数论》对你来说艰涩了点，”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递上一本册子，“这本更合适。”
晏白翻了两页，入目是花花绿绿的食谱，配的插图和兄妹俩看得时尚杂志清晰得有一拼。
“今天是要吃安南馅饼吗？”他看着纸面上特别标注过的划线问。
夜朔说：“是，你帮我剁馅料。”
来上司家住哪有光吃不做事的？晏白几天下来在经历夜朔的考验确认他能胜任切菜的任务后，就让他分担了这一项工作。
任务不重，实际上是在安抚他演出来的没有任务自身没有价值的焦躁和不安。
晏白捧着灿烂的笑脸去切菜，夜朔没有特意叮嘱少切点，吃不完浪费的话，倒不是他不缺那点钱的原因，而是他家的人造人很能吃，与其频繁开火烧饭不如多备些饭。
安南馅饼是咸香型的，外面一层软皮子冒着上锅蒸的热气，里面的馅料鼓鼓囊囊。
晏白一口气吃了5个吃完捧着果汁慢悠悠地喝。
“你跟我出去一趟。”
上司发话，晏白一口喝完果汁就起身。
“杯子洗了。”夜朔补充道。
晏白火速冲洗了杯子，跟着夜朔出门。
他很好奇夜朔是要带他出任务了，还是去起源之树的暗桩啥的。
夜朔拉着去了服装店，给他挑了一身带亮片的粉色露胸装，自己也换了身同款的。
就是夜静看的杂志上的时尚男士打扮。
晏白一下子搞不懂夜朔的脑回路了。
“夜朔，你是想让夜静开心吗？”他出了店门直接问。
夜朔两颊发热，他浑身上下每根神经纤维都在抗拒这身骚气十足的打扮，他咳嗽了一声，试图让自己正经点：“一切都是为了起源，至高伟大的存在。”
晏白想翻白眼，夜朔是忠诚起源之树不假，但他忠诚的是起源之树的首领并非组织本身，准确来说组织来真心信奉起源的在高层中反而是稀有物种。
至少漫画里夜朔和洛芙拉都表达了对起源的轻视。
晏白肃然地重复夜朔的话：“一切都是为了起源，至高伟大的存在。”
演戏这事，他是不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