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父亲
从确定了赤旖的原型是一株红色雪莲，并且两个人体内的确是同源的冥域业火后。
父女俩就坐在地上面面相觑，神色微妙，一言不发。
林羽被摁在中间的“沙发”上，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这认亲场面怎么跟电视上演得一点儿都不一样？
不是应该声泪俱下，抱头痛哭？诉说这么多年的思念与艰辛？
这父女俩怎么看着跟特丨务接头似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进这种场面里？
先后活了两辈子也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候，偏偏这父女俩都不让她走！
林羽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降低些存在感。
可面前这两人依旧面对面沉默着，林羽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如果我有罪，请用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非要把我放进每一个尴尬的场面中！
就在林羽已经用脚趾扣出一座菠萝屋的时候，赤旖终于动了。
她身体往前微倾，挑眉道：
“你快消失了。”
林羽刚抠出来的菠萝屋啪叽一声塌了。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跟你爹说什么？！
男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逐渐半透明的身躯，点了点头。
“是快消失了。”
啪叽！
菠萝屋隔壁的人像屋也一起塌了……
赤旖在手中凝出一团黑雾，放到了男人身上。
男人半透明的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然后冲赤旖颔首道：
“谢谢。”
林羽若有所思，原来这父女俩聊天是这个模式啊！
赤旖继续道：“你身上有冥域的鬼气。”
男人点头：“是，我来自冥域。你……修的魔道？”
赤旖：“是，修的魔道。你说你是我父亲？”
男人点了点头。
林羽头皮阵阵发麻，虽然此时开口十分不合时宜，但她还是忍不住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我求求你们了，有什么话快点说好不好……”
赤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
林羽下意识也反握住了赤旖的手。
男人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神情复杂。
林羽突然意识到人家家长还在这儿坐着！嗖得一下就把手抽了回来，抱膝坐好。
林羽：乖巧微笑jpg
赤旖对林羽突然保持距离的举动有些不满，不动声色地瞥了男人一眼。
对方见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林羽脸上一麻，场面突然就变得更尴尬了呢！
所幸赤旖终于想起了问事情的始末，男人也跟两人讲起了过去的事情。氛围才终于缓和了些许。
林羽悄悄展了展压得发麻的腿，赤旖也同步挪了下位置，刚好挡住了男人的视线。
然后从背后伸手慢慢帮林羽按摩着小腿。
林羽耳尖倏地红了起来，飞快瞟了一眼赤旖的父亲。
见对方似陷入了回忆中，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边，她才悄悄伸手制止了赤旖的动作。
却不料刚把赤旖的手按住，就被对方反手握住了掌心。
林羽心跳得飞快，脸颊也跟着阵阵发烫，可是手又被握得很紧，抽不回来。
她只好尽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赤旖父亲的讲述上。
两人就在家长的眼皮底下默默十指相扣着。
在赤旖父亲的讲述中，林羽才理顺了这段在大纲中空白的剧情。
赤旖的父亲其实是冥域的鬼王之一，称号为“乂”。
一千年前，他偶然经过北遗山脉时，认识了活泼可爱的炽血莲小花妖炽雪。
两人很快就相爱成婚，炽雪也有了身孕。
因为炽雪不喜欢冥域的环境，两人便一直生活在北遗山脉，与普通夫妻一样。
可就在炽雪刚生下两人的女儿当天，天地变幻，魔物横生。
炽雪正是最虚弱的时候，鬼王乂便独自奋力抗争，保护妻女。
可最终还是敌不过对方浩瀚如大海的兵力，被镇压在了冰山之下。
所幸妻女已经被他先一步藏了起来。
可是他被困得太久了，即使现在逃出来了，也怎么都找寻不到妻女的下落……
听起来倒是蛮像林羽会写出来的东西！
鬼王乂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一直满眼慈爱地看着赤旖。
但林羽却突然发现了盲生的华点！
“叔叔，您是说，被封印在北遗冰山下的是您？”
鬼王乂点头道：“是我，我一直在尝试逃离，可是始终无法离开半步。”
他的视线移到了一旁的释魂绫上：“释魂绫是我留给女儿的护身法器。只要它还在，就代表我的女儿平安无事！可是前段时间我突然感应到释魂绫碎了！我耗尽修为才终于从那里冲了出来。”
鬼王乂望着赤旖，语气歉疚：“对不起，我想去找你的，可是……我实在是动不了了。”
说话间，他的身体已经从透明开始消散了。
“叔叔！”
林羽伸手，却抓了个空。
赤旖凝起一大团黑雾就要给鬼王乂，却被对方抬手制止了。
鬼王乂试探着伸手摸赤旖的头，见赤旖没有躲开，才又缓缓摸了摸。
笑道：“抱歉啊，没能帮到你什么，我现在要回冥域闭关一段时间了！但是相信我，我很快就回来找你！爹以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
“孩子，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
赤旖抿着唇，点了点头。
鬼王乂顿了顿，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孩子，我能问问你的名字吗？当时太匆忙，还没来得及给你取名字……”
赤旖手腕翻转，取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赤旖”和她的出生日期。
“这个，从我有记忆起就在我身上了。”
鬼王乂想接过纸张看个清楚，可伸出的手却直直从纸上穿过了。
只好无奈笑道：“抱歉……不过这的确是你母亲的字！赤旖，好！好！”
鬼王乂的身形变得愈发模糊了，林羽连忙问到：“叔叔你有赤旖母亲的线索吗？”
鬼王乂气息微弱：“雲屠村，有炽雪的气息！但是……”
话音未落，鬼王乂的身形就已经完全消散了。
赤旖还保持着给鬼王乂看纸上内容的姿势。
半晌，赤旖才缓缓收起那张纸。
折好，收回储物戒指中。
林羽呼哧呼哧爬过去把赤旖按进了自己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没事的！叔叔恢复了就会再回来的！”
赤旖皱眉望着刚刚鬼王乂坐的地方。
半晌，突然抬头道：
“阿羽，我还有个父亲？”
林羽点点头：“从生物学角度来说应该是有的，而且你应该还有个母亲。”
赤旖突然笑了一声，摇头道：“我总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也没关系！”
说着伸手搂住林羽的腰，在人脸上亲了一口。
“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我现在有阿羽！”
林羽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挺会！
可下一秒，就听到赤旖低声在她耳边道：“阿羽，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
林羽一怔，抬头便看到赤旖真诚而愧疚的眼神。
林羽咧了咧嘴：“害！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要怪也是怪我这倒霉体质，跟你没关系~”
“可是……”
林羽倏地伸手捧住了赤旖的脸，两人距离极近，她第一次主动在赤旖眉心落下了一个吻。
在赤旖震颤的瞳孔中，她抵着赤旖的额头，轻声道：
“别这么想！你才没有对不起我，你对我最好了！”
“我刚刚只有一点点害怕，就是怕再见不到你！你不知道，其实我一点都不怕死……”
赤旖摩挲着林羽的脸颊，嗓子有些发紧：“我知道，可我害怕！”
林羽贴着赤旖的掌心蹭了蹭，嘿嘿笑道：“那我努力好好活着，不让你担心好不好？”
赤旖点点头，张开双臂把人揽进了怀里，手下紧了又紧。
“啊！”
林羽突然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懊恼：
“忘了问他们那个时候北遗山脉有没有山神了！”
赤旖也随之反应了过来，按鬼王乂的说法，炽雪就是那场灾难的受害者。
可是这样一来，就跟壁画上的内容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故事了。
赤旖摸了摸林羽的头道：“没事，等我们找到花神，就会知道真相了！”
“嗯……”林羽欲言又止。
赤旖站起身，随后顺手把林羽也捞了起来。
林羽靠着赤旖，活动了下还在发麻的腿脚。
然后一边跟赤旖往外走，一边问到：“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北遗山还是雲屠村？要通知鹿尊和千度吗？”
赤旖挑眉：“你说呢？”
林羽歪头看着赤旖，眯眼道：“都行！”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后，都不约而同地勾起了唇角。
赤旖：“真不愧是阿羽，果然聪慧过人！”
林羽嘿嘿一笑：“你也不赖嘛！”
是啊！刚发生的一切未免有些过于巧合了！
两个人刚得到一点花神的线索，然后摸到这座小镇。
赤旖的父亲就刚好在这里！
同源的业火掺不了假，鬼王乂的身份和与赤旖的关系大抵是真的。
可是他是否真的如自己所说那样，是因为担心赤旖才冲破了封印？
他讲的故事和被冰山埋藏的山神庙壁画上的故事，哪个才是真相？
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甚至父女俩在这里重逢，是真的“偶遇”？还是被人刻意安排的？
一切都是未知数！
可毕竟，对方也是真的帮赤旖修复了释魂绫。
赤旖牵起林羽的手，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我们肯定得去一趟雲屠村了！”
林羽跟着嗯了一声，在指尖卷着释魂绫道：
“去呗！要么找到花神！要么找到在背后搞鬼的人，反正怎么都不亏！”
两人相视而笑。
夕阳将落，小镇隐约笼上了一层薄雾，可粉紫的晚霞依旧交汇晕染了大半个天空。
两人十指相扣，慢慢悠悠地朝北遗山的方向走去。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亲密无间，影子落在身后拉得很长，逐渐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