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灯亮了又暗

    暑假结束回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转瞬即逝的，它总是习惯从我们的指间溜走，只留下一个孤独的影子，慢慢被回忆拉长。

    一个学期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我还小，不能自己出远门，所以那个暑假我没有去苏妍家。不过我们之前就约定好，回来学校之后，都带一点对方的特产来作为交换。

    门口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只见老师慢慢的说着：“同学们，好久不见啊，放完假回来就得收收心了，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知道了没有？”

    大家都用着慵懒的声音回答：“知道了，老师。“老师也教书这么多年了，一眼就看穿了我们这群藏不住心事的少年。

    我也没太在意着老师之后讲了什么，我在左顾右盼着，心想着‘我这同桌也太不靠谱了吧，上学第一天就迟到了’。

    我有点心不在焉的，在玩着我那只用到外壳都掉色的笔，上面那个可爱的小熊图案早已看不清了。

    一天两天……一周，苏妍还是没有来。

    我最擅长等待了，等待着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幸福来敲门，等待着有人为我提灯而来，等待着有人为我抚去阴霾……

    可是它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总爱和我开玩笑。它注定是我不属于我的，它就像是一场没有家长的家长会，孤独的成人礼，和孤独的挂号台。

    后来我也就慢慢习惯那个没有结果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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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学生们总是多疑又敏感的，期间可有不少的传言，说苏妍爸妈欠了别人钱，不让她读书了；又有人说是苏妍离家出走了，找不到人了；还有人更加离谱的说苏妍生病了，得了绝症……对于这些流言蜚语我是一个都不信的，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我也试着会想，苏妍到底怎么了。

    因为她的不在，我上课总是分心，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我意识到不能这样下去了。

    一下课，我就走进了班主任的办公室，我看到语文老师坐在那里正在认真的批改着作业。

    我礼貌的敲了一下门，“请进”老师细细的说着。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进老师的办公室。老师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诧异了。然后放下了手中的活，问我怎么来了。

    我鼓起勇气问着：“老师，我同桌苏妍怎么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

    似乎老师并没有因为我问这样的问题而感到意外。她耐心的和我说着：“苏妍啊，她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暂时不能来学校了；你不用太担心她。”

    老师并没有告诉我详细的原因，只是大概说了一下她这段时间不能再来了。我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一个月后……课间休息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还有一个看着皮肤黝黑的农民工，背有点弯着，他的背大概是被水泥压弯了，因为他的衣服上还有一层洗不掉的白灰，我没有见过他，大概能猜到应该是苏妍的爸爸。他们两个人眉眼之间有相似之处。

    因为一般出现在学校的大人，不是老师就是家长，而他的穿着打扮来看不像老师，所以应该就是他的爸爸了。

    我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正向我慢慢走来。苏妍，她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之前她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可是现在，我居然在她脸上看到了苍白；她的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神气。我看着她发白的嘴唇，仿佛读懂了她眼神的忧伤。

    她走到了我身旁，那双模糊的眼睛变得清晰，还有布满了血丝，也许是哭过了，我看到了她发红的眼眶，和脸上没有擦去的泪痕。

    我看到她走过来，我想问她好多的话，问她为什么不来学校？问什么消失这么久？为什么不和她联系一下？

    可是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说着：“苏妍，你回来了！”

    她没有热情的回复我，只是用着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说着：“嗯。”声音极其的冷漠和陌生，要不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我都不愿相信那是苏妍。

    她没有理会我，仿佛就像在回复着一个向你问好的陌生人。她从我的身边走过，我闻到了一股很浓的花露水味还夹着很浓的药味。她走得很慢，几乎就是挪动着她的身体，艰难的走到了我的座位旁，我也跟了上去。

    我太想问清她这段时间怎么了，怎么不回来，怎么……她静静的收拾着她的新课本，一本一本的从抽屉拿出来放平，叠好。我看到了她那双纤细的手上布满了针孔，有已经结痂的，有还在泛着红点的。

    她没有和我说话，她只是收拾好课本然后叫她爸爸帮她拿课本出去了。我看着她走出了课室，我追了上去。

    铃铃铃铃……上课的铃声响了。

    我的脚步停住了，可是她并没有停下，她仿佛不是这里的学生一样，我站在走廊看着那两个渐渐走远的身影。

    老师来了，他叫我回去上课了。

    我并没有发现苏妍夹在我书本的纸条，她藏得太好了。藏在我一本从不会翻的科学书里。

    我从来都不认为那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所以她搬书走的那天我们并没有好好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