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晋江独发】
考虑到翻译专业最好是研究生选修, 温初柠的大学本科选择了英语专业。
舒可蓓也如愿考上了燕京大学,临走前,俩小姑娘约着一起吃了顿饭, 最后舒可蓓在温初柠家住的。
两个小姑娘躺在床上, 盖着薄被说悄悄话。
“你知道吗?孙嘉曜转三项全能了, 我查了查, 听着都累,这还有个别名叫铁人三项……”
“他应该也是很爱体育吧, ”温初柠说,“他和陈一澜,都是六岁就开始游泳了。”
“是哦,”舒可蓓叹了口气说,“可我还没跟他说上话。”
说着,舒可蓓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我总觉得孙嘉曜这人好像很难沟通,我给他发消息, 他隔四五小时才回我!还特敷衍!”
温初柠思考了一下, 每次她给陈一澜发消息,只要他在看,他一定会秒回。
也有回复不及时的时候。
“大概是他们训练很累吧。”
“温温,”舒可蓓问,“孙嘉曜没什么, 青梅竹马吧?”
“想什么呢,没有,他小时候太皮了,我们家属院的女孩子都不跟他玩。”温初柠笑了。
“哎,真的烦死他了!”舒可蓓躺下仰面朝天。
“我们睡吧?”
“行, ”舒可蓓刚一闭眼睛,又转头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陈一澜表白啊?”
“大概……等他拿到奥运金牌吧,”温初柠慢慢说,“运动员的黄金年龄很短的,我不能让他为我分心。”
“温温。”
“嗯?”
“你真好,”舒可蓓感叹说,“你是干大事儿的人,你肯定能行!”
温初柠闭着眼睛笑,“你也是,快睡吧!”
-
淮外与淮大就在同一条街上,陈一澜比她早去了两天,淮大的运动特招只有几十个人,都有限定在国际贸易的专业。
其中包括了几名游泳特招,也都是国家队和省队的队员。
温初柠惦念着三年的约定,也没太粘着他,两人的相处模式一如以往。
不过温初柠在这儿碰上两个熟人。
一个是钟颜颜,她俩恰好一个宿舍,只是温初柠是英文系,钟颜颜是法语系。
另一个是谢宴霖,他是淮外某个项目的投资方,温初柠在办公室里见过他,不过当时温初柠只是路过,听见有人叫他“谢总”,具体什么,温初柠也没太上心。
陈一澜的比赛很频繁,用耿爱国的话说,这是他的黄金年龄,能多比赛就多比,一遍遍刷成绩,碰上大型赛事,还要跑到燕京去集训。
他回来的日子也不太多,因为两人的学校挨得近,他们运动员有专门的小食堂,饮食配比科学,陈一澜常常叫着温初柠过来吃。
桌上三个大男生,温初柠只看到陈一澜,还有另一个眼熟的面孔。
脑海中思索片刻——
“大白狗。”蹦出来孙嘉曜一句话。
还有那回跟陈一澜去体校,从泳池中看到的男人。
是安东,也是当时说队里空降的成绩吊打的新人。
另一个是个戴眼镜的,长相斯斯文文,说是叫张文博,张文博是外省的,性格有点憨憨的,一口一个“一澜哥”。
陈一澜倒是跟她提过一句,张文博是他们队里年纪最小的,这孩子也是个奇才,因为小学连连跳级,游泳起步晚,九岁才开始,但被他们省的省体校相中,这才走上了这条路。
运动员的食堂饮食都是专门配比的,陈一澜算是带着温初柠“蹭饭”来了——是看她英语专业有些忙,怕她吃不好。
而对此,温初柠问他,“你带我来,不怕有人说你啊?”
陈一澜给她端了一碗鸡汤,“我倒是担心,温初柠同学废寝忘食,饿瘦了可怎么办?”
温初柠的课确实挺忙,零零总总,主修和选修加起来都有六七门课了,说什么大学就轻松了,一点都不轻松。
陈一澜回回得了空,就约着她一起吃晚饭。
有时候他来宿舍楼下等她。
有时候是她下了课一路跑去淮大。
她知道淮大的游泳馆在哪里,一路飞奔着,道路两旁的梧桐木参天浓密。
她顺着场馆找过去,很大很专业的泳池,但平时这里都是运动员训练用的,旁人几乎不来,于是温初柠就在门口等他。
一楼有专门的镜子和吹风机,她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陈一澜背包从里面走出来,短袖短裤,肩宽腿长,很随意的t恤,风吹一吹,贴在他的身上,隐约看到他紧实的腰线。
陈一澜站在镜子前,短发微湿,他也只是胡乱的吹了几下,从镜子里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小姑娘。
老实说,到大三以来,温初柠是真的变了很多。
她瘦,骨架纤细,身材比例好,穿衣风格又都是温柔甜美那挂,活生生应了那句——
学外语的都是美女。
眼下,温初柠里面穿了一件淡粉色的针织吊带,配了一件浅杏色及膝半裙,外面一件薄薄的针织杏色开衫,及胸的黑发散着,温柔又动人。
她就坐在那看着他,眼底盈盈笑意。
陈一澜放下了吹风机出来,头发都没吹干透。
然后就这么看到,两个男生走到温初柠的面前——
“同学你好,可以留个联系方式吗?”
陈一澜脚步顿在原地。
温初柠摆摆手,忙站起来,“不用了,我没有联系方式……”
陈一澜听笑了。
那两个男生似乎也被这个答案惊了一瞬,“同学,手机号,微信号都行……”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温初柠抬起头,看着站在那边的陈一澜,瞪了他一眼。
陈一澜只笑,这才慢悠悠朝她走过来,“走吧,吃饭去。”
那俩男生身高也有一米八,但陈一澜还是比他们高了很多,尤其是运动员的身材格外的优越,往这一站,就气势压人。
“不好意思啊,她联系方式不会乱给,因为我非常介意。”陈一澜闲闲散散补一句,拉起了温初柠的手腕走。
温初柠脑子都在发烫。
陈一澜攥着她的手腕,掌心还微微潮湿,她抬起头看他,陈一澜的头发略长了一些,因为还有些湿,被他随手捋了一下,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他的骨相愈加立体,是他读特有的清爽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性感。
“你还看!都不知道帮我解围。”温初柠哼了一声,把手腕从他手里抽出来。
“我这不想看看,温同学拒绝搭讪的标准答案么。”
陈一澜扬了扬眉,忽然停了停脚步,他们也正好走到了学校里的一条主干道附近。
有不少学生骑车穿行。
杨柳依依,斑驳的碎影,学校里背着包人来人往的马路。
“哎小心——”
一个男生骑车赶路,不小心勾到了一个女生的包带,里面的书撒了一地。
陈一澜拉着温初柠绕过去,结果温初柠被刚才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吓了一跳,又被陈一澜攥着手腕往另一个方向拉,冷不丁的人撞到了他的胸膛。
“嘶……”她捂着额头呼痛。
陈一澜弯下腰,像是看着她的额头——可视线,分明是落在她的眼睛上。
温初柠学会了一点淡妆,但化妆技术不太好,也只会涂一层薄薄的粉底,还有浅色的唇膏,但是因为来见陈一澜,涂了一层又觉得不太好看,索性擦掉,唇瓣饱满粉嫩。
秀气的鼻梁,一侧有一颗很小很小的茶褐色的痣。
以前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明艳漂亮?
恍惚里,她坐在那个公交站,纤瘦又失落的样子,好像还在昨天。
他背着她走过一条无人的马路。
现在,大概是因为她性格较为安静,专业原因看书较多,身上总沉淀有一种沉静的气质。
又甜又乖。
陈一澜轻笑了一声,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他确实很是吃醋。
这么漂亮一姑娘,在淮外估计也没少人追。
看起来,他得早点拿金牌。
温初柠被他这么看着,才几秒就有些羞窘,一抬头,撞上他黑漆漆的视线,鸦羽似的睫毛下叠,温初柠别开脸。
陈一澜伸手给她揉了一下,然后吹了吹。
温初柠的心脏乱跳,就这一秒让她想到那年在临江的地铁站,陈一澜为她贴上创可贴,然后吹了一下说,吹吹就不疼了。
哄小孩似的。
“你看我干嘛!”她底气不足。
“你老实跟我说,”陈一澜就没让开,像是斟酌了下语言,慢悠悠地问,“有被别人追吗?”
“……”
他这么风轻云淡问这种问题,身上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和青柠的甘冽交织,她的视线躲躲藏藏,却不经意的划过他的脖颈。
他的喉结微微滚动。
夏风都滚烫起来。
“嗯?”他又问了这么一个单音节词,尾调上扬,声线勾人。
温初柠脸颊涨红,“不是你说的……”
“……”
“不是你说的二十六之前不能谈恋爱吗!”温初柠一股脑说出来,小猫似的威胁地盯他,“陈一澜,你早点拿奥运金牌!”
陈一澜愣滞了没半秒,这昭然若揭的心思,还真就隔着这么一层薄纱。
温初柠挤开他快步走了。
陈一澜笑出声,跟在她身后,故意说,“二十六有点晚啊……那我尽快!”
这人用这么正经的语调说这么不正经的话,温初柠走的更快了。
只是走两步又停下,没什么威慑力的盯着他——
“那有人跟你表白吗?”她憋出来一句。
“我哪儿知道。”陈一澜一脸无辜。
“……”可恶!
“我这不是有目标么,”陈一澜慢慢说,“我得先拿个金牌。”
“然后呢?”
“然后提醒一下某位小屁孩。”
“嗯?”
“我拿了金牌,她能不能跟我谈个恋爱。”
“……”
“所以在此之前啊,谁跟我表白我都不在意。”
温初柠呆站在原地,陈一澜眉眼噙着笑,这样恣意又洒脱的少年,眼底的情绪不加掩饰,热烈又坦荡,真挚且无畏。
就像他为她奔跑过的六公里,那样出现在她的面前,予以她无尽的怦然心动和欢喜。
她只记得,那天看到他,所有的阴霾都消散了。
那天的月光弥散成万种心动,是她这么多年的心动回响。
温初柠脸颊发烫,抬步就走。
陈一澜就在后面笑她,“温初柠同学,你跑什么呀,我哪儿又让你不高兴了?”
“陈一澜!”温初柠白皙的脸颊泛红,“你快点走,我今天还有论文要写!”
陈一澜笑,看这姑娘脸皮薄,也就没再捉弄她。
因为温初柠有作业要写,陈一澜带她去了一趟淮大的图书馆,还顺道给她点了一块小蛋糕和一杯热饮。
温初柠背了包,带了笔记本电脑和几本书。
淮大的图书馆很大,光线好,通透。
俩人在三楼靠窗的位置坐着。
陈一澜刚训练完,歇一会,给她端了东西过来坐下的时候,还拿了一条葡萄味的奶糖。
温初柠摊开书和电脑,用小勺挖着蛋糕吃。
陈一澜姿态闲散。
温初柠看着面前的一本毛姆的《刀锋》,她修了一门文学,教授建议读原著。
上面有这么一句话——
“爱情就好比航海技术很差的水手,颠簸的过程让人受尽折磨,不过,如果你和拉里之间隔了一片汪洋,你会恍然大悟,刚开始那点难以忍受的痛苦,以后会变的微不足道。”
温初柠觉得或许有那么一点贴切。
他们彼此都在努力,虽然从未点明,可却也明白,他们都在等待成为最好的自己。
她不能影响他最重要的几年。
他也不想在一事无成时站在她身边。
他的温初柠,永远都是他心里的唯一的第一位。
温初柠写完了作业,陈一澜照旧带温初柠去他们的食堂开小灶,然后把人送回寝室。
淮外和淮大挨得很近。
两个人慢悠悠地出校门,路过古朴的弄堂,也有路过淮川的标志性商业街。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夏天的风甜腻腻,驶过去一辆露天的观景巴士。
温初柠看着巴士,视线闲闲,只一眼扫到了最后一排。
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和气质斐然的男人。
“沈先生,新婚快乐——”
温初柠听见了这一句洋溢着喜悦的话,唇角也不自觉弯起来。
好像也能感受到这份喜悦。
温初柠偏头看着陈一澜,没来由来一句,“陈一澜,祝你训练快乐!”
“谢谢,今天快乐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温同学提醒我,我得快点拿金牌,跟她……”
“陈一澜!”温初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
“发现什么?”陈一澜好整以暇,视线闲闲掠过她,似乎在等着下一句。
温初柠的话在嘴边卡壳。
这句话应该是什么——?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把“谈恋爱”挂嘴边?
陈一澜难得笑的开怀,“走了,绿灯了。”
温初柠被他拉着过马路。
宽阔的马路人来人往,温初柠的视线落在他攥着她手腕的手上。
修长有力的手掌,温热干燥的触感。
最重要的,是陈一澜。
也挺好。
他也时时刻刻记着十七岁那年的话呢!
陈一澜把温初柠送回去,温初柠回宿舍放下包,跑去阳台看了一眼。
陈一澜还在楼下,直到看她回了宿舍才能放心走。
-
温初柠的大一大二也是过的很平静,陈一澜大一大二的时候很少在学校,因为接二连三的比赛,几乎常驻在燕京集训,回来也只是参加学期的考试。
参加奥运会的资格也并不容易,要一次次刷出漂亮的成绩才有资格参加预选赛。
而下一次的奥运比赛,正是在后年,算算日子,差不多那会他们该大四了。
这就意味着,陈一澜必须在大二这年刷够成绩,拿到参加预选赛的资格,而后有一整年的时间备战奥运。
两人聊天时,陈一澜并没有多提什么,只是温初柠隐约听孙嘉曜提过一嘴,说游泳队竞争相当激烈,陈一澜做不到顶尖就危险。
而温初柠也一直在努力,她的导师个知道她有目标,在大二的时候就跟温初柠谈过一次话,要做同声传译,是建议读研的,多多趁现在参加一些大学生的英语竞赛,给自己增加履历。
所以温初柠一直挺忙,而同宿舍的钟颜颜追求不太大,还在大三这年谈了个男朋友,男朋友是英语系的,看着挺活力一男孩子,俩人没少拌嘴。
钟颜颜有撞见过陈一澜在宿舍下等她的时候,也知道人是运动员,忙训练。
钟颜颜还挺奇怪地说,“你俩这算什么情况?都没表白?”
“嗯,还没。”温初柠坐在桌前复习功课。
“老实说,你都俩这郎有情妾有意的,平时也不打打语音视频啊?”钟颜颜涂着指甲油揶揄,“陈一澜简直太可了,我说句泳坛第一美男都不过分,你呀,也就是该庆幸,现在女孩都不太关注体育……”
温初柠撇撇嘴,不过听着钟颜颜这么说,温初柠短暂的失神了一下。
“诶对了温温,咱们好像下周是reading week没课,你有空吗?”钟颜颜突然想起什么,问说。
“有吧,怎么了?”温初柠看着手机,点开屏幕,落在陈一澜的对话框上。
“就是我想跟我男朋友去云南玩来着,但是那个旅游团是要四个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去啊,要是你去的话,还缺一个人……”钟颜颜说,“你看看你有空不,套餐蛮合适的,正好是五天,租一个两层小洋楼,算是半自由行。”
“我得看看。”
“行,你想想,三天内跟我说就行,我们还没定下来呢。”
“好。”
温初柠其实只是随口答的。
她发现自己有点没看进去面前的资料,反倒是脑子里一直冒着钟颜颜说的那话——
“说一句泳坛第一美男都不过分,你呀,就是该庆幸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太关注体育……”
本来不说还好,一说,她一想,确实心里酸溜溜的。
温初柠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她几次三番的犹豫,还是给陈一澜打了一通电话——
还特意去了阳台。
“嘟——”
是二月,她们也是才开学不久,因为陈一澜在外训练没回来的缘故,温初柠也只是回临江呆了几天就回来了。
在家也是触景生情,倒不如早点回来学习。
算起来,到了大三这一年,温初柠见陈一澜的日子寥寥可数。
说不想,是假的。
主要是这两年的大型赛事不少,诸如亚运会和全运会都是四年一届,还有两年一届的国际泳联世锦赛,以及几场全国锦标赛、城市运动会和大学生运动会。
而陈一澜不仅是s省省队成员,还挂名国家队,所以参加的比赛只多不少,况且真到了他这地步,主项是400米个人混合泳,还要兼其他泳式其他距离。
想想就很辛苦。
温初柠穿了一件外套,站在宿舍的阳台上,手里拿着手机,给陈一澜打电话。
他过了一会才接。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息不稳,温初柠听到了隐约的回声,是猜测他此刻在泳池里。
“你还没有训练结束吗?”温初柠轻声问了一句,心口莫名有点发酸。
“结束了,但我还在泳池,马上回去。”
“还是在燕京吗?”
“对,”陈一澜扯了块毛巾擦擦手,从水里爬上来,说,“对了,我过几天要去云南,是高原春训,可能要在那里呆三个月。”
温初柠的呼吸一滞,脑袋里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想法冒出来。
最后都只有一个终点——
我想见你。
“陈一澜,你说,”温初柠趴在阳台上,拿着手机看着天上的月亮,可惜今天是个阴天,薄雾笼着,月亮也好模糊。
“嗯?”
“我要是去云南,可以见到你吗?”
她轻声问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沈先生和鹊鹊客串!(是隔壁《春日喜鹊》的男女主)
晚上见呀!!!
-
-
“爱情就好比航海技术很差的水手,颠簸的过程让人受尽折磨,不过,如果你和拉里之间隔了一片汪洋,你会恍然大悟,刚开始那点难以忍受的痛苦,以后会变的微不足道。”——毛姆《刀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