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之后几日，秦晚晚倒是不曾听说过叶筠的消息，他说的太后即将下旨赐婚也一直没动静。
原本翘首以盼了几日，倒是莫名叫人失落。
很快到了秋猎前夕，因怕路途遥远颠簸，便准备备些零嘴吃食解闷。
秦晚晚虽不爱出门，但对买东西还是挺有兴致，抛开那些恼人的情绪，便换了衣裳去了街市。
临出门时，她本想叫上二姐一起，身边小丫头白兰却凑上来神神秘秘说：“二姑娘已经整天粒米未进，定然是不愿和您出门了。”
秦晚晚讶然：“她一点不吃，受得了？”
最近秦莹莹也不知怎么回事，顿顿用饭粗略几口便撂筷子了，看气色也没精打采。秦敦当她是病了，只说请大夫瞧瞧，秦晚晚倒是想去看看她，不想还没走近，就被她拒之门外。
这下秦晚晚没了法子，只是闹不明白怎么最近二姐总爱给自己脸色，她好像没招惹到她吧？
青阙轻叹一声，说：“二姑娘是瞧着世子来求亲，心里不痛快了。”
秦晚晚怔了怔，还想是不是秦莹莹也喜欢叶筠，联系到她几日不吃不喝，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她这又是何必呢……”
难怪二姐总不待见她，她们分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中间却有着不小的差距。
秦诗诗是自小便是人人称赞，温婉贤淑的大家闺秀，及笄后上门说亲的媒人多不胜数，秦敦有意为嫡长女谋门好亲事，多留了她几年。倒也有福气，被临王夫妇看上高嫁皇家宗室。
而秦莹莹本身相貌并不算差，只是丰腴圆润许多，与太过纤瘦的秦晚晚相比就太过明显。这一两年，倒是有提亲的人，不过比起大姐郡王妃的身份，那些不入流的富家公子就愈发微不足道了。
如今看到楚王世子越过自己，对三妹青眼有加，秦莹莹心里不好受，深受打击之下，便绝食减重。
她向来心高气傲，见不得最不受宠爱的妹妹比自己还有福气，那落差，秦晚晚单是想象，也能理解。
本就是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即便常有摩擦红脸的时候，秦晚晚也从未想过要和秦莹莹攀比什么，如今发现她绝食还有自己的原因，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青阙说：“二姑娘素来是这样的性子，等夜里饿了，自会吃饭的。”
秦晚晚想了想，迟疑着点了头。才跨出大门，就见台阶下停着一辆马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挡风的棉帘，朝她一笑：“要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秋末冬初，天愈发冷，她本想多走走暖暖身子，眼下却也只好躲懒了。
踩着脚凳上了马车，便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才刚坐下，梁惊淮就把怀里的手炉放在她膝上。
他瞧着她微红的耳垂：“怎么出门也不乘马车？”
秦晚晚没拒绝他的好意，手炉捧在掌心，很快驱散了寒意：“正要去街市上逛逛，坐马车怎么成？”
马车往前行驶，梁惊淮侧目，少女声色软糯，说话时双眼含笑，眉尾也有上挑的弧度。
在他面前，她很少刻意保持大家闺秀的温婉，许是太过熟悉，她也从来不对他设防，那浸润在眼角的笑意，衬得白皙的面庞愈发娇艳生动。
梁惊淮不由看着了迷，被目不转睛盯了许久的秦晚晚终于按捺不住：“怎么这么看我？”
梁惊淮这才别过眼轻咳一声：“想买什么，我让乘风去。”
“这怎么好？”这个时辰大街上行人络绎不绝，人头攒动，秦晚晚往外头看了一眼又坐回去，神色如常：“那就劳烦了。”
她原本是想找个清净点的地方逛逛，不想被梁惊淮带到京城最繁华热闹的街市上来，立马就打消了下车的念头。
她把要买的东西告诉了乘风和青阙，两人各自去买，梁惊淮便让车夫把马车停在旁边柳树下，转头也跳下了车。
秦晚晚正疑惑呢，转头就又见车帘被掀开，锦衣华服的小郡王一手一根糖葫芦，朝她挥了挥。
“堂堂小郡王也要亲自花钱买糖葫芦？”
梁惊淮把糖葫芦递过去：“你这是心疼我的钱？”
“这轮不到我操心。”秦晚晚接过咬了一颗，一面口齿不清地说：“该你将来的王妃心疼。”
梁惊淮慢悠悠看过来，半开玩笑道：“那你当我的王妃好不好？”
秦晚晚险些没噎住，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转头盯着他：“你喜欢我？”
少年靠在车厢上，两条长腿无处安放，一双黑眸蕴藏着浅淡的笑意：“嗯，上辈子爱惨了你。”
秦晚晚噗呲一声笑起来：“阿稚弟弟，话本子看多了，哪有那么多前世今生？”
梁惊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正想说他们之间其实是有前世今生的，不想恰好青阙这个时候采买好了东西回来。
他只好把剩下的话咽回去，重新倚在车壁上。
＊
人来人往的街上，叶筠同样也在陪同楚王妃和庄如眉采买。
楚王妃爱好玉石珠宝，正和庄如眉在掌柜殷勤相迎下进了门，叶筠压根没有兴趣，在门前站了站，环顾四周，却意外看见熟悉的身影。
那捧着不少东西的女人，不正是秦晚晚的贴身婢女吗？
叶筠看到不远处的马车，料想秦晚晚在上面，心头微动，转头看母亲和表妹没空搭理自己，便抬脚往青阙那边去。
“青姑姑，三姑娘可在里头？”
青阙才刚把东西交给秦晚晚，听见声音震惊回过头：“世子？您怎么在这儿？”
叶筠上前，看见半开的车帘里露出一角银红的裙摆，往上便能瞧见一截玲珑的身段。
他笑起来，忙拱手问好：“三姑娘，真巧啊。”
里头静默了一瞬，忽然传来一道清润的男声：“可不是巧了吗。”
叶筠浑身一僵，待看见梁惊淮含笑的脸，忙又恭敬行礼：“侄儿拜见表叔。”
秦晚晚听见叶筠声音的那一刻，嘴里正叼着一颗糖葫芦，因为吓了一跳，糖葫芦上的糖汁蹭在了脸上，顿时手忙脚乱把糖葫芦扔到一旁。
胡乱拿帕子擦了脸，才露出得体的笑容，探出半个身子。
“世子。”
叶筠眼前一亮，对于梁惊淮和秦晚晚同乘一辆马车也并未多想，他们自□□好。
“三姑娘，要不要一起走走？”
“这……”秦晚晚看了看梁惊淮，有些犹豫。
梁惊淮似笑非笑，坐在原处未动：“看我做什么，你想去便去。”
秦晚晚总觉得他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凉嗖嗖的。
她倒是想和叶筠一起走走，但坐了梁惊的马车出来，总不好让尊贵的小郡王在这儿等着自己，何况这个街市离家有些距离，她没法自己回去。想了想，还是作罢。
“世子是一人来吗？”
叶筠说：“陪着家母和表妹出来逛逛。”
楚王妃也在，那更不可能去了。
秦晚晚也不犹豫了，直言拒绝：“那世子还是去陪王妃娘娘吧，我跟小郡王这就回去了。”
叶筠虽失望，但碍于梁惊淮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点点头：“好，路上小心，明日猎苑见。”
秦晚晚重新坐回去，梁惊淮重重放下车帘，懒得理会那个碍眼的人，直接吩咐马车走了，这才看着一旁油纸上的糖葫芦：“不吃了？”
秦晚晚摇头：“不吃了。”
他看着她白玉似的脸颊，半晌冷冷哼了哼。
＊
翌日，是皇帝率众臣围猎的日子。
猎苑在京郊以南三十里，地广人稀，猎物丰美，御林军提早清路，方圆十里都无闲杂人等。
当今圣上年轻时，跟高祖皇帝南征北战，行军策马，盖世无双。后来年纪渐长，政务操劳，便鲜少有练兵狩猎的机会。
大齐疆域辽阔，这些年安定祥和，通前繁荣。狩猎通常与练兵一起，自打皇帝下令要秋猎，兵部便召集将士日夜操练，等待天子检阅。
皇帝御驾启程半个时辰后，官员女眷的车马才从城门出发。
秦晚晚跟秦莹莹同乘一辆马车，她到时，二姐已经在车厢里了，看到她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又把视线移到一旁。
秦莹莹脸色似乎不怎么好，即便上了妆也能几分有气无力的憔悴来。秦晚晚想起昨日白兰说她绝食的事，开口问：“二姐，你没事吧？”
她静静看过来，抱着手臂哼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