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风的声音才落，那边隐藏起身形的咒灵便发动了攻击，但夏油杰比它更早一步反应过来，几乎是在风张口的瞬间，他就带人离开了原地。
咒灵的攻击落在了空处，但身形依旧没有显现，奇怪的是，作为咒术师的夏油杰居然无法察觉到这个咒灵的行踪，而且它的攻击方式也很奇怪，不是使用咒力而是操控了地面上的建筑材料进行投掷——应该是之前留下的，因为风蚀得很严重，不能再被他人二次利用，于是像垃圾一样被堆在了附近。
（是特别强化了隐匿能力的种类吗？而且有一定的智力。）
夏油杰做出初步判断，然后根据风的指向操纵咒灵向那边发动攻击，令他意外的是，咒灵的攻击没有完全落空，起码有一半是攻击到了的，似乎那只作恶咒灵没有太强的移动和躲避能力，面对数只咒灵的围攻，没有找到闪避空隙的它被打了个正着。
即使如此依然看不到它的真实形貌，但是这对夏油杰来说无伤大雅，知道能够祓除就可以了。
照风指引的下一个方向，他操纵咒灵准备攻击，却听到风继续说：“它在流泪。”
“嗯？”
因为这个停顿，被打得半残的作恶咒灵逃进了烂尾楼中。
不过因周围放了限制它离开的“帐”，所以夏油杰不觉得慌乱，即使没有风在，他也能解决这个咒灵，虽然可能会因为查探的过程比较粗暴，导致现场被破坏……只当是给这栋楼做免费的拆迁工作了。
比起这类祓除工作，他更在意风所说的“它在流泪”的事。
“你看到的它的样子？”原本他以为风只是能通过感应负面情绪间接发现咒灵的行踪来着，“可以描述一下吗？”
“嗯，是个中年男人，穿着正装，身上粘了很多黑色的咒力，里面有很多负面情绪。”风将自己看到的说了一遍。
“那你有听到它说什么吗？”
“听得到声音，根据口型判断是日语，似乎是在说话，但我听不懂。”
“这样么。”
夏油杰看向眼前这栋阳光照不进的烂尾楼深处，风所说的内容他基本上没有见过。按理说，作为人负面情绪的集合，咒灵通常都长得十分恐怖，再不济也是怪诞的水准，怎么着不可能是风所说的“中年男人”一样的外形，除非是拟态，而且“流泪”这一条同样很不对劲，说是为了引起自己同情心的伪装倒未必不可能，但是那个咒灵应该是知道自己看不到它的，因此，它是真的在哭……？
（咒灵会发自内心的哭……？）
夏油杰倒没有怀疑风在说谎，如果风会说谎这种对后者而言的高级语言技能，之前在医院被警方询问时他就不必这么紧张了。他只是单纯地，不认为咒灵会拥有人的感情。
然而在真正见到这个咒灵真身的时候，夏油杰还是对风刚才所说的内容感到了疑惑，他没有立刻祓除这个咒灵，而是在控制住它后问站在自己身边的风：“你确定你看到的是中年男人的形象？”
为什么他看到的是个形貌和普通咒灵一样恐怖诡异的东西。
“是，身高一米七左右，偏肥胖身材，黑色头发黑色眼睛，有谢顶症状、啊。”风看着咒灵的方向，像是观察细节一样将自己的描述更新了一番，说到一半，他的视线落到某处，上前了两步后走到咒灵身边蹲下，朝后者伸出手。
在夏油杰眼中，风的手直直插进了咒灵大概是胸口的地方，然后从中拿出了一张……名片？
这张名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纸张的边缘因为氧化开始发黄，夏油杰接过风手里的名片，看了两眼，发现上面的名字有点眼熟，他拿出手机，调出高专给的资料图。过了一会，他弯下腰把屏幕拿给风看：“你看到的是这个人吗？”
那上面的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证件照，照片下方的名字和夏油杰手中的名片一致。
风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咒灵，确认了夏油杰的说法。
“嗯……这要怎么办呢？”拿着手机，夏油杰思考起解决的办法来，其实直接吃掉也行，但是一想到这里面除了咒灵还有个中年大叔的灵魂，本来就不想吃咒灵的他就更没什么下嘴的欲望了……
“总不能剖开看吧、有了。”想到了风刚才取名片的动作，夏油杰问他，“你可以把那个中年男人从里面弄出来吗？”
“我试试。”风再次将手没入咒灵的身体，仿佛是穿过一片不透明的全息投影，事实上对他而言的确如此，他无法看见咒灵的实体，只能通过密集的负面情绪来判断咒灵的所在。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顺利，在风抽出手的同时，咒灵的身体也开始了崩碎。
“慢着。”为了不让咒灵彻底消失，夏油杰按住他的手腕。
风顺从地停下动作，现在夏油杰能够看到风所说的中年男人了，的确和风描述的一样，不过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恐惧，可能是身为咒灵的本能在害怕自己的两个天敌。
“你能听懂我的话吧？”夏油杰试着叫了这个中年男人的名字，这样做是有效的，至少对方的神情看起来平和了许多，甚至朝夏油杰说了一句什么。
那是一种夏油杰没有听过的语言，他不认为资料上本地生本地长没有出过国的中年男人会说偏门的外语，但这种语言他的确分辨不出。
更何况中年男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不是日语，继续用那种语言说着什么，他甚至想要抓住夏油杰的衣袖，但让后者躲过了，于是只能露出一个恳求的表情来。
“我听不懂你说的语言，如果你想要帮助，我们得换一种沟通方式。”夏油杰语气平静，他对死后向其他人作恶的中年男人没有太多同情，现在还没有祓除他只是出于对这种混合体的兴趣，希望能从对方口中获知一些线索而已，“我问，你点头或者摇头如何？”
在夏油杰的提醒下，对方终于意识到自己语言方面的障碍，他懊恼地嘀咕了一句什么，但出于某种本能的畏惧，中年男人没有表现出抵触，而是点头表示同意。
夏油杰问了一些关于这栋烂尾楼相关的事，大致上从男人的反应里猜到了他变成这种东西的原因，一开始是因为开发商那边因资金链断裂，工程停工，中年男人作为项目负责人只能四处求援，结果没能得到帮助，再加上一些其他的打击，他在一天早上从这栋害他陷入绝境的烂尾楼跳了下去，再之后就是在两人面前醒来，似乎中间的事完全不记得的模样。
（不对，这个反应会不会太过平淡了，难道说他没发现自己已经死了吗？）
夏油杰发现了这点，但他现在不打算点破，既然中年男人诅咒他人的行动不是出于本意，那么还是用温和一点的手法祓除咒灵的部分再让他超度好了。
这次祓除倒不用夏油杰自己动手，照刚才风徒手将中年男人的灵体抽出后咒灵部分碎裂的情况，只要风不动用那种特殊的无属性咒力，就不会在现场留下相应的残秽。
“把他剩下的部分也弄出来吧。”夏油杰对风说。
得到许可的风再次伸手，抓住中年男人的肩膀，将他从咒灵的壳中扯出。
夏油杰在旁观察这个过程，没能从中年男人那里得到线索，只能他靠他自己了，根据现有的这些线索来判断，应当是身为怨灵的中年男人吸引了大量的负面情绪附着，这些负面情绪在他身边沉积，把本是普通幽灵的他变成了这幅样子。
问题在于，一个没什么人会来的烂尾楼哪里来的这么多负面情绪？
照高专那边的资料，这个男人应该无法离开烂尾楼的范围，不然早出去袭击离这里最近的居民区了。
这些想法从脑子里一一划过，面前的风却停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