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使我们相遇
唯恐师叔突然放手,顾法宁下意识圈住了他的脖子。
景元化手里的灯笼一摇一晃,暖融融的橘光在他俩脸上流连,一时气氛静谧。
她来给师叔表演唢呐,在师叔的底线反复横跳,可他怎么看起来更兴奋了?
夜深露凉,呆过两秒后她脑仁嗡嗡作响,谁来告诉她其他表示是什么表示啊?
僵持片刻,顾法宁害羞一笑,将手放在景元化结实的胸前:“师叔,你好平。”
景元化本就瘦,穿黑衣更显人瘦,谁料该健硕的地方倒是意外健硕,顾法宁觉得她手下那部分如炙火一般,开始发烫。
景元化微微眯着眼,在她前襟转了圈,颇为嫌弃道:“相比于我,你也凑合。”轻笑一声,他抱着顾法宁径直走向平常静修的内阁,“来看看我给你的好东西。”
顾法宁这次是真慌了,按理说师叔不应该在吹唢呐那会儿就叫她滚吗,今天半夜着实不对劲,再发展下去她不就……不就清白不保了吗!
她开始操起久违的大碴子话,见手还在景元化的胸脯上,故意可劲儿一拍:“叔这腱子肉整挺好,咋练出来滴?”
师叔:“……”
顾法宁铿锵有力道:“听小妹说一句,师叔的背不是背,是魔域堕落的玫瑰;师叔的腰不是腰,是十万雪山的弯刀!”
察觉景元化抱她的手臂开始僵硬,顾法宁继续:“别看叔瘦,叔浑身腱子肉;别说叔脸黑,叔满脸放光辉!”
“叔……”她下一句还没发音,砰地一声,景元化站在床前,绷直脊背将她从怀里松手。
景元化身量很高,顾法宁堪堪到他喉结处,床榻到他臂弯将近有一米,被摔了个七荤八素。
师叔很少睡觉,大多时间打坐,榻上除了竹席下只有几层绣被,也禁不住师叔故意捉弄,硌得顾法宁腰下生疼。
没来得及有所动作,景元化的手指已捏在她下巴,凉凉的眼神注视她片刻,这才屈尊纡贵地开口:“伤风败俗。”
顾法宁抱住景元化的手臂,朝他一眨眼:“就知道师叔喜欢伤风败俗的东西。”
顿了顿,顾法宁觉得她好像在骂自己。
但师叔的手还捏着她下巴,顾法宁无奈,还是不要脸的继续:“师叔要给我看的好东西在哪里。”
“就这么急?”景元化挑眉,“我若不给你呢?”
那不正好,她就可以麻利圆润的离开了。
她现在平躺在榻上,师叔弯腰一手按着她,周身袭下清淡的安神香味,几缕黑发垂在顾法宁肩头。
灯火幽静,俩人谁也没说话,气氛还蛮旖旎的。
景元化终于松开她,解开手上的死结,有些笨拙的将灯杆递给顾法宁:“一尾鱼灯,换你闭嘴。”
顾法宁这才发觉景元化手里一直拿着灯,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好东西?
她不知所云地接过,鱼灯用红黄相间的绢布扎成锦鲤形状,红色火苗一簇一簇地亮着,看着甚喜庆。
顾法宁很意外,向来冷若冰霜的师叔祖居然会去买这些东西?
景元化看她表情迷惑,移开眼神:“不喜欢?”
顾法宁立即摇头:“没有,很喜欢,师叔怎么会去看灯?”
景元化略不自然道:“你总嚷着要去看灯,回来的路上随便买的。”
顾法宁惊喜地跳下榻,喜悦道:“师叔同意我千灯节出门看灯啦?”
景元化扶额:“既然家里有灯,你就不必出去了。”
好家伙,打一棒给个甜枣,用一个灯换她的合法假期,原来在这等她呢。
顾法宁萎焉地撇嘴:“家里灯有什么好看的,冷冷清清,外边还有花车游街,多热闹。”
“我特意打听了,怪不得你想出去。”景元化皱眉,“男子乐伎游街,我不准你去看那些伤风败俗的东西。”
怎么又提这茬,顾法宁怒道:“我就喜欢伤风败俗的东西!”
大半夜的,顾法宁又圆润而麻利地从景元化面前离开。
第二日清晨,景元化依旧出门,不过这次看都没看她一眼。
“滚就滚,有什么了不起,仗着自己是老板就压榨,打工人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假期!”
顾法宁怒气冲冲地继续扫地,小鹤没搭话,一人坐在门槛上看她,笑容格外猥琐。
顾法宁莫名其妙,第一次发现仙风道骨的丹顶鹤化形之后还有如此猥琐的表情:“瞅啥瞅,信不信我削你!”
小鹤捂嘴继续笑:“昨晚都到那份上了,你居然还能被赶出来。”
顾法宁咳嗽:“替身怎么能上位呢,替身卖艺不卖身。”她补充了一句,“毕竟,这样对师叔的白月光不公平。”
她望着庭院上空的一方青天,一线鸿雁飞过:“我就一打工仔,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青阳城。”
昨天被师叔的药味儿一熏,脑中忽然多了很多画面,但大多支离破碎,怎么也抓不住,昨晚蹭了些师叔身上的安神香,隐隐约约抓住了一个词。
小顾。
大概是白月光哪位同好这般称呼过她,灵识并不排斥这个称呼,就像轻云流过冰湖,带着几分纯澈的怀恋。
小鹤一噎,讷讷道:“冬梅,要不你去灵华宗的外事寮看看脑袋,先前幻神花和褚兰草的味道你没反应,加了还根芝后才会头痛,我总觉得你…刻意忘了一些事?”
小鹤猜测有几分道理,白月光跌落暗渊,再到重回宗门变成恶毒女配这之间六年,书中没对她的经历再花费笔墨,她脑中也没这段时间的记忆,更不记得白月光怎么绕过赤霄宗,又为什么而来的青阳城。
她默认了小鹤的话:“师叔这几日总出门,什么时候回来?”
小鹤道:“我问过许先生,城外近来有妖氛作祟,北堂祝隆恳请他俩前去一探究竟。”
顾法宁索性不再装样子,一抬手剑意磅礴而出,顷刻间落叶杂草汇聚成堆。
再一反手帮小鹤合上大张的嘴:“听你的,我出去看看脑子。”
离千灯节还有三天,城中的花灯几乎都已挂好,寻常僻静的青石小路游人都走的满当当。
城中大都是普通人,修士一半聚在城主府,向圆和陈皓月这些有心五大派的修士外边也有,平常冷清的外事寮挤满了询问的修士,气象宁和,完全没有妖氛侵扰的危机感。
顾法宁在外事寮外边看了一会,甘缙忙活的满脸通红,脸上写满了收钱的快乐,师兄石济被一群夫人老头包围着,两手并用开药方子,隐约回答什么“五十岁壮阳迟不迟”、“媳妇生不出孩子怎么办”、“新婚六月当爹合理吗”等等奇葩问题,外围还支了床躺着几位浑身包扎的病号。
两时辰之内估计是轮不到她,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顾法宁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奔向花街。
苍白|精致的病弱少年,我来了!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走进偏巷抄近路去花街时,巷外白衣少女与她擦肩而过,走进外事寮:“听说,你们找到一位酷似她的人?”
顾法宁打听过了,十玉楼的招牌美少年名叫白苍,西都府人士,自他一来,十玉楼女客激增,流水翻倍,顾法宁贡献了不少,要不是景元化不给她支钱,她还能在花街再战五百年。
师叔不在,替身工作下线,看看美少年平缓一下心情,心情好打工人会更有动力,顾法宁这般安慰自己。
这几天夜里试灯,白日花车彩排,等她兴冲冲去时,发现自己根本摸不着美少年的花车,熙熙攘攘早就围满了妙龄少女,她连外围都挤不进去。
“小白弟弟,快来给姐姐千金一笑!”
“白苍,姐姐爱你!”
“苍哥儿,我要为你赎身!”
看来大家的审美都很相通。
少年不动不笑地坐在花车上,薄凉的青丝衫,长长的额发遮住面庞,顾法宁只看得见他精巧的下颌,鼻梁浮一层光熠熠生辉。
细眯眼的鸨母笑得牙不见眼:“各位姑娘人人有份啊,摸咱们十玉楼的白苍,摸一次十块上品灵石!”
十块上品灵石,城主府几百人五日的粮钱,鸨母狮子大张口,周围的姑娘顿时安静。
只有顾法宁摸了摸八宝袋,眼神一亮:“我来我来!”
她抓出一大把灵石:“来个包月套餐!”
鸨母笑得宛如老菊迎风绽放,捏着帕子忙不迭迎上来:“哎哟喂我的财神爷,这边请!”
正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时,顾法宁察觉背后出现熟悉的一道视线,有人在注意她。
不过这次,没有阴沉沉的威压和冷风,相反很炽热。
顾法宁一滞,鬼使神差朝视线源头看去,意外是个极其貌美的姑娘。
她白衣墨发,肤色如雪,眉心一道朱砂勾就的红痕,带着流云般的清冷气,周身再无其他色彩,静静站在熙攘的人群里,周围却好似失了颜色。
姑娘抬眼望着她,眼神没有威胁,却夹杂了几丝惊喜与不敢置信。
清雅无尘的外表,眼神却蕴含热切,顾法宁有些茫然。
大妹子你sei?
下一瞬,白衣少女穿过人群,裙摆翻飞,抱住她泣不成声:
“我终于找到你了,小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