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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根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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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的模样, 已全然不是云青出门之前的整整齐齐。

    本来靠在墙角的扫把倒在地上、被拖到了屋子正中间;放在角落充当狗窝的纸盒子瘪了下去,所有的凳子也都倒了,横七竖八的。

    反正能看到的地方全都乱糟糟的。

    要不是这岛上只有一间屋子, 云青都要以为他进错地方了。

    云青:“......”

    家里这是招贼了吗?

    但仔细一看,书桌自带的小柜子依旧是关闭的状态,不像被打开过。

    好的, 现在不像招贼了,反而像被几只刚刚出笼的二哈糟蹋锅。

    肩上忽然一轻,一路上都异常配合的小黑炭跳了下来, 踩着猫步进了屋。

    云青如梦初醒,连忙跟着进去。

    “馒头?月饼?”云青一边进屋一边喊, 看了一圈没看见两只毛绒绒。

    屋里没招贼,家里又剩下两只毛绒绒,调皮捣蛋的一目了然。

    “馒头!”

    “月饼!”

    然而小厅里并没有那两团熟悉的毛团子,云青眉心一跳,走进厨房。

    厨房大灶台的高度到腰部位置,成年人使用恰到好处,而在大灶台旁边, 有放杂物的、低一级的小灶台。

    在小灶台旁边还有一个矮架子, 那是安全屋附送, 也是放杂物用的。

    这么一瞧, 跟下楼梯似的, 从大灶台往外侧逐级下降。

    到后面, 只要有张小凳子,只要杂物架的位置不挪动太多, 完全可以从地上到大灶台面上。

    而现在, 云青震惊的发现, 他要找的那两个小调皮鬼,居然在大灶台面上。

    云青是个生活习惯很好的小伙子。

    用完餐后,他不像许多男人非要将碗碟堆在洗手盆,等碗碟数量攒到足够多,才不情不愿的清洗。

    吃完就洗,洗完放到该放的位置。

    以前觉得这没什么,但此时此刻,云青从未如此庆幸自己有良好的生活习惯,不然就糟糕了。

    碗碟并不在灶台上,但不代表灶台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比如那上面放着——

    各种调味料。

    比如现在,装蜂蜜的小瓶子翻了。

    比起酱油与盐,蜂蜜这种调料确实使用的频率不高,但“不高”并不代表“不用”,更何况云青本来就擅长做菜。

    所以在手头宽裕以后,他买了许多调料,杂七杂八的,而里面就包含了一瓶买来之后只用过一次的蜂蜜。

    蜂蜜瓶子倒了,瓶口也开了,一大滩蜂蜜流了出来,让这方小空间都浸透了一丝浓稠的甜香。

    被云青喊了一路的那两只毛团子,这会儿在灶台上打架呢。

    两只打成一团,不可避免的,它们滚过灶台上的蜂蜜,皮毛上、爪爪上,沾得到处都是,看起来黏糊糊的。

    云青当场就傻眼了,脑子里那根隐藏起来的、不太明显的、名为洁癖的神经疯狂跳动。

    “馒头!!月饼!!”

    云青一个箭步过去,一手抓住一只毛绒绒,强硬将它们分开。

    拎住它们毛毛那一刻,云青明显感觉到指尖一阵粘腻,那触感让他额上青筋都起来了。

    好家伙!

    太黏了,浑身都是,简直好像洗了个蜂蜜澡。

    “你们俩怎么回事,怎么就打上了?”云青恨铁不成钢,“出门之前我是怎么交代的,一个两个都不让爸爸省心,都二哈上身了吗??”

    被拎起来的馒头急得嗷嗷嗷呜的叫,它一边叫,一边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云青,看了一会儿扭头,瞥向对面同样被拎着的棕熊崽子,毫不客气地呲出小尖牙。

    棕熊崽子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介于被拎着也干不了什么,只能低低的叫唤。

    馒头一看对方露出这副无辜的模样,连忙哼哼,看向已经倒在灶台上的蜂蜜瓶。

    云青顺着看过去,顿时明白了。

    大概是月饼馋蜂蜜,然后想来厨房偷吃,中途被馒头发现,本来就跟月饼相处不来的馒头,立马选择了阻止。

    于是两只毛团子打了起来了,然后这就成了案发现场。

    忘了屋里糟糕情况的云青,真就这么想的,并且毫不怀疑其他。

    棕熊嘛,都特别喜欢吃蜂蜜。

    而且从昨天的用餐来看,这只棕熊崽子真的特别馋,趁他出门偷偷摸到厨房来也不奇怪。

    看着满灶台的蜂蜜,云青眼皮子跳了两下后,然后一如既往地往好处想。

    嗳,幸好蜂蜜只粘在灶台上,而不是弄到地板上。

    灶台旁有水龙头,清洗起来好歹比较容易。

    收拾烂摊子什么的,真不是一件让人愉快的事,起码现在云青脸上就黑沉沉的。

    把这两个捣蛋鬼拎到浴室里,浴室放着呈海货的脸盆,云青直接拿了两个脸盆,然后将手上的毛团子分别搁在里面。

    “都不许动!”青年的声音挺严肃的。

    两只毛绒绒这会儿彻底安静了,乖乖巧巧的坐在盆子里。

    “黏糊糊的,看你们像什么样,脏死了,二哈都没你们能闹。”云青嘴上报怨,但还是很利索的开始放水,调水温。

    洗澡肯定是要洗的,毛都粘在一起了,再不洗就被蚂蚁搬走了。

    放水的时候,云青看见小黑炭也进来了。

    比两只巴掌稍大一些的黑猫干干净净的,皮毛油亮到略微反光。

    待在盆子里的那两只毛绒绒,跟小黑炭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云青越看越心塞,“家里省心的怎么就这么少呢......”

    小黑炭的耳尖动了动,站在一旁看云青给两只毛团子洗澡。

    洗的时候,云青忽然庆幸,“幸好你们俩不是滚到苍蝇垫子上。不然就不是洗澡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拿剪刀,咔嚓的一下,把沾到的毛毛都剪掉。”

    棕熊崽子微不可见的抖了下。

    小白狗一僵,已经少了一片毛毛的头顶,忽然凉飕飕。

    蜂蜜虽然黏糊糊,但只要水够多,完全能稀释掉。

    换了几盆新鲜出炉的蜜糖水后,两只毛团子身上总算不黏了。

    云青长长呼出一口气,挨个将毛团子捞出来,用毛巾裹好。

    馒头仔细观察敌情,发现这个讨厌的外来者好像偃旗息鼓了,这才满意哼了一声。

    下一秒,便听青年说,“今天中午馒头跟月饼每个扣一只螃蟹,太调皮了,得罚。”

    馒头:“??!!”

    晴天霹雳过后,馒头看到对面的棕熊崽子明显也是怔住了,突然又觉得——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不得不说,一旦存在对比,心理就是会变得这么奇怪。

    我落不着好,难道你就能全身而退吗?

    这时候当然是比谁的损失更大。

    馒头自认为已经吃过很多次超级好吃的螃蟹了,少一顿还是能忍住的。

    但这个新来的家伙昨天才吃了一只螃蟹,这才尝了个甜头呢,论起程度,当然会比他忍得更辛苦。

    所以在对比之下,馒头觉得略微心情舒畅了。

    被毛巾包裹着的棕熊崽子,当然注意到小白狗挑衅中、又带点得意的目光。

    黑黝黝的眼睛转了转,棕熊崽子只是略略扫了小白狗两眼,然后将目光投向那只一直乖巧蹲坐在青年身旁的黑猫。

    若有所思。

    刚刚发生的事,现在想起来像极了一个局。

    事情的真相与青年所见的完全不一样,那瓶蜂蜜根本就不是他打翻的,最初的硝烟也不是他先挑起的。

    虽说一切都指向那只秃头小白狗,但月饼却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

    那只狗不像聪明的,不像是会设局的,会不会有其他人......

    但是月饼又不太确定,因为这事要说大,还真算不上。

    因为昨天这只被取名为馒头的狗狗,已经明晃晃表现出对他到来的抗拒,所以今天有这样烘火的举动,好像也不奇怪吧。

    难道真是小白狗盲打莽撞,是赶了巧了,一切只是他想多了?

    棕熊崽子注视着小黑猫,小黑猫不躲闪的与他对视,平静无波,坦坦荡荡。

    棕熊崽子动了动圆耳朵,无法下结论。

    对此一无所知、完全没察觉到底下暗流汹涌的云青,把两个毛团子洗干净后,便去收拾灶台,厨房整理好后,又去收拾外面。

    一系列事做完,刚好也到了午饭的时间点。

    “吃完这一顿家里要空了,看来得囤些海货才行。”云青喃喃道。

    介于要造船,不能天天去赶海,所以上一次收地笼后,云青特地留了一批海货在家。

    不卖了。

    留下的海货养在桶里或盆里,用打氧器养着。

    现在海货见底,云青估摸着也就只剩下最后一顿。

    中午这顿吃完,下午不去收地笼,今天晚上就得喝西北风。

    不过当前还是先做饭吧。

    云青说到做到,这一顿午饭馒头跟月饼都扣伙食。

    扣掉的两只螃蟹,一只给个小黑炭,另一只云青自个吃,尽管吃的时候,他已经挺饱了。

    “以后打架就扣伙食。”唇红齿白的青年挨个撸毛绒绒,甭管这毛团子听不听得懂,反正云青自认为是立家规了。

    一下午相安无事。

    下午避过最热的那阵太阳,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云青拎上桶,又收拾了些工具,准备去赶海。

    只不过在此之前——

    得想办法安顿好了家里的毛团子,不能让它们再打架了。

    但看着分别挨着他左右脚的两只毛绒绒,云青纠结不已。

    怎么办才好?

    好像就没有一个两全的法子。嗳,毛绒绒多了,也有种甜蜜的痛苦。

    就在卷发青年纠结时,那一团黑色的毛绒绒从矮凳子跃到桌上,然后再从桌上跳到云青的肩膀上。

    云青:“嗯??”

    小黑炭伸出爪爪,指了指那只白毛的,然后又指了指门外。

    云青稍愣。

    几秒后,他才想明白——

    单越建议他把馒头带出去。

    云青眉头皱了一下,“可是月饼......”

    以前去赶海,云青都是带两只毛绒绒的,但月饼刚来,而且身上有伤,带出去不合适;把它自己一个放家里,好像也不合适。

    小黑炭从云青肩膀上跳下,走到棕熊崽子旁边蹲坐下。

    云青脑中电光掠过。

    啊,这意思是他跟月饼待在家里?

    这好像,也不是不行。

    单越一向稳重,又能变回人形,照顾一只棕熊崽子绰绰有余。

    “好,就这么办!”云青拍板。

    安静得像一只泰迪熊的棕熊崽子,在云青忽然开口时抬头看,它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疑惑。

    云青把馒头抱起来,然后放进帽兜里,“月饼乖乖在家,爸爸要出门了。”

    馒头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见云青肯带它出去,自然是高兴的。

    拎上工具的青年兴高采烈地出门,安全屋的门被关上,房门隔绝视线,

    而在屋门关上的后一瞬间,屋里的黑猫尾巴翘起一个小弯钩。

    云青一出门,直播自动开启。

    [老婆,还好吧?上次直播结束的时候,你表情好像不太对。]

    [对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连下播都没有跟我们说(叹气)]

    云青顿了顿,纠结了一下称呼,最后还是说:“问题不大,只是家里养的毛团子拆家了。”

    [哟嚯,居然惊现显微镜男人,真是珍稀品种(托腮)]

    [嗐,我对我老婆那是百分百用心的,就是期待有一天他能从娘家回来我怀里。]

    [好了,有些人没说两句,又开始骚了。]

    [等下,是毛团子打起来了吗?看来新养的崽崽不听话啊(皱眉)]

    云青侧了侧身,示意了下后面的帽兜,“初来乍到,可能安全感不足吧,所以没办法,我只能把月饼跟馒头分开,把稳重的小黑炭留下。”

    “嗷嗷呜。”馒头在后面哼哼。

    云青也用鼻子哼出一声,“叫唤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小黑炭就是稳重。不像你这个调皮鬼,才一会儿没见就跟月饼打起来。”

    馒头没吱声了。

    一路叭叭,云青不知不觉来到了海边。

    今天天气万里无云,海风拂过,卷起海浪层层远去。

    裸露出来的礁石很是水润,阳光落下,礁石仿佛被看不见的魔法棒点中,披上了华美的外衣,多了几分赏心悦目。

    没有见过海的人,很难想象海的浩瀚与神奇魅力。

    那是一种神奇而美妙的感觉——

    所有的烦恼、失落、烦躁等一切的负面情绪,在看到大海的那刻,都会如同遇到火把的寒冰,悄无声息地融化。

    云青开朗豁达的性格,有相当一部分受大海的影响。

    不开心,跑去看看海,看潮起潮落,看黄昏时刻,天际那轮红日慢慢坠入海中,将远处的海平面染成灿烂的橙黄色。

    然后烦恼随风而去,生活再次变得美好。

    云青哼着歌儿,提着桶打算过去说第一个小地笼。

    [啊~哥哥这是哪首歌的旋律,好好听啊!]

    [好奇,哥哥快安利(张嘴)]

    [好奇 1]

    云青一顿,不敢继续了。

    这首歌在他原来那儿老有名了,火遍大街小巷,上到七十岁老婆婆,下到六岁小崽子都能哼出一两句。

    云青轻咳了声,想转移话题。

    不过也是刚好,他看见了前方有东西,“嗳,让我发现了什么!”

    在前面那片沙滩上,能看到一处较为隆起的、颜色与旁边沙子明显不同的鼓包。

    不,不能说鼓包,应该比喻为甜甜圈更为合适。四周高,中间微微凹陷,可不就是甜甜圈么。

    “一朵绽放的海葵。”云青连忙从桶里拿出小铲子,“这个好,挖它!”

    “海葵是动物,不是植物,这家伙可会跑了,一察觉到不对劲,会立马会钻回泥沙里。所以挖海葵得快,从周边凿开,最好能抓住它的根,这样它就跑不了。”云青已经开始动手了。

    拿着小铁铲,从旁边铲过去,云青判断精准,三铲子后撤掉铲子,改用手挖。

    “用铁铲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不然会把根凿断,等差不多了用手挖,这样可以保证海葵的完整性。哦豁,它打算跑路了......”云青双手来。

    先前呈甜甜圈的状态,是因为海葵在绽放,现在它要跑路了,自然把周边的触手紧紧收合。

    云青一手卡在海葵盘口下方,另一只手使劲儿挖。

    “这是个大家伙,力气真大。”云青已经整个蹲在地上了。

    [我在海边抓过海葵,有一说一,我觉得它超级难搞的,悄悄使点劲,它的根就断了(摊手)]

    [一看你就是个粗人(狗头)]

    [没办法,猛男做不了这么细致的活。]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青崽,但我没证据。]

    云青正一心一意把这株海葵就出来呢,压根没留意弹幕。

    “挖到后面反而要慢,可以揪住它的头、也就是盘口,然后左右来回晃动,把下面的泥沙弄松。”云青边说边做。

    忽然云青感觉后面的帽兜一轻,而后仿佛是有团雪球从他的背上滚下,咕噜噜的,最后“咚”一下掉在还覆盖着一层浅浅水层的沙滩上。

    [瞄准发射,你的毛绒绒驾到!]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秃头的小馒头憨憨的~]

    [前面的,请把你对馒头的形容词去掉,不然孩子要哭了。]

    “馒头?”云青一惊。

    摔了一跤的馒头站起来,向云青嗷呜的叫了声。

    云青听它语气,便知道它是自己想下来。

    好叭,狗狗闲不住,下来走走也好。

    云青见馒头没事后,又捣鼓他的海葵去了。

    抓住头部不断左右晃晃,等根部松了后,再一点一点的拉出。

    “好,全出来了,看来很完整嘛。”云青将海葵放在旁边。

    海葵长长的,首尾加起来,足有云青肘关节到指尖的长度。

    [哇,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海葵,原来是这样的!]

    [下面圆乎乎的啊?好奇怪哦(探头)]

    除去盘口,海葵的末端还有一个圆乎乎的、几乎有盘口大的肉球。

    云青伸手戳了一下末端,“这是海葵的一部分,相当于船锚,任凭风雨再大,只要扎进去了,海葵就不会被吹跑。”

    旁边的小白狗歪了歪脑袋,盯着被株被放到沙滩上的海葵,似乎挺感兴趣的。

    云青把长海葵的身子来回对折,折到最后,加上身子与根部,海葵有两个肉包子大。

    “你们别看把海葵拢起来是挺大的一团,但其实里面几乎都是水。”云青说。

    [所以,请问现在没有笑容的哥哥,海葵多少块钱一斤啊?]

    [给我青崽留点面子(双手合十)]

    云青一顿,有些尴尬,“我的财迷属性有这么明显吗?”

    弹幕还没出呢,旁边的小白狗就嗷呜一声了,听这语调挺开心的。

    云青:“......”这破孩子。

    [哈哈哈哈。]

    云青把海葵放进桶里,“海葵四十块一斤,它算是小点心,接下来去收地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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