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晋.江独发
陆眠的初吻,发生在大三。
她为了和韩殊在一起而去了s大,但最后,亲吻她的人是温思远。
很多事情,缀上“最初”这个头衔,就隐隐多了一层不可言说的微妙感,后来陆眠多次回想那一瞬——属于另一个人,一个男生的体温和心跳,在风雪夜里与她共振……
她醉心于那种独特的,妙不可言的悸动中,早已忘了韩殊是谁。
她觉得,是温思远将她从韩殊这个渣男的火坑里救了出来。
……
凌晨五点多,陆眠醒了一回,是被冻醒的。
七月的江城,高温红色预警发到众人麻木,温度居高不下,大家都是靠空调续命的。
屋子里崭新的空调是物业送的,昨天搬家,她就没关过机,冷风一直呼呼地吹,她又忘了盖被子。
她迷糊之间摸到遥控器关掉空调,又蒙头睡,几个小时后,被热醒。
外面天光大亮,陆眠睁着眼,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头晕乎乎,她艰难地撑着身子要起来,只觉得下面一股热流。
这感觉并不陌生,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姨妈来了。
不但来了,还来势汹汹,染红了崭新的褥子。
她气得要死,下了床,头痛欲裂,手往额头一搭,热乎乎的,她怀疑是老毛病经期综合征犯了。
只是以前这毛病发作的时候,都有温思远在旁边端水拿药地伺候着。
她艰难起床,清理过自己,洗漱完,换上长裤和t恤出门,走出电梯,将关机的手机开机,想要看看地图。
这块区域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她得寻找最近的诊所。
只是体力不支,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靠着墙,微弱地喘着气,像一条垂死的鱼,她太难受了,打电话给爸妈或者唐舒亦肯定是救不了近火的,她甚至想到为自己打个120 。
电梯间外有脚步声和说话声传过来,隐隐耳熟,好像是之前卖房子给她的那个售楼小姐,她心底一喜,抬起头刚想求助,就见几个人从拐角处走过来。
售楼小姐身边跟了三个男人,其中还包括了韩殊。
见到她,售楼小姐也愣了下,旋即笑了:“陆小姐,你打算出门吗?”
陆眠将“救命”俩字咽回肚子里,艰难地挤出个笑,“是啊。”
她手撑着墙壁,想要站直了,优雅一点,然而,手也是软的,没什么力气,没两秒,她又靠回了墙上。
“你脸色不太好,”售楼小姐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她摇摇头,呼出的气流都是滚烫的,“没事。”
韩殊站在最后面,其实是个不打眼的位置,但是这人气场强大,令人难以忽视,她只要微微抬眼,就会对上他深邃的双眸,他正盯着她,意识到这一点,她更不愿意在这里显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她努力挺直腰板,听见售楼小姐又道:“要是你有空,这两天抽个时间我们去房管所吧……”
后面的话,她听得有点含含糊糊的,因为她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视线也变得更加模糊,她想到的是自己这两天没洗的头发,自己看起来狼狈憔悴的病态……都被韩殊撞见了。
她无法容忍自己在这人面前丢脸,于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试图站直身子挺胸抬头。
这一回,无际的黑暗直接笼罩过来,她整个人失去了知觉。
一伙人都没看清,站在最后面的韩殊是怎么健步如飞冲过去,将忽然软下来的人搂进怀里的。
售楼小姐都傻眼了,“陆小姐?你怎么了……”
韩殊眉头紧皱,一只手搂着陆眠,另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脸,“陆眠,醒醒!”
手碰到她面颊,他脸色瞬时难看极了,“她在发烧。”
他将人直接打横抱了起来,就大步往出走。
售楼小姐小跑着跟了几步,“韩先生,房子还没看呢!”
……
最近的医院是市二院,韩殊将人放到车上,立刻就送过去,挂的是急诊。
一系列检查做完,已经是午后。
医生看了看手里的几个检查单,这才给了他安心:“不是什么大问题,估计是经期受了凉之类的,导致血崩,发烧是经期综合征,等一下输液退烧,我再开点口服药,带回去给她吃,这几天注意保暖。”
医生用陆眠的医院一卡通开完药,韩殊将卡接过去,大夏天的,他后背沁出一层薄汗,神经好像这才慢慢松弛了一点。
医生又说:“虽然不是要命的毛病,不过经期还是需要多注意,类似于受凉,饮食不节,甚至情绪不畅,都有可能落下病根,时间长了不调理,还有可能发展成器质性病变。”
韩殊硬着头皮听了一堆经期需要注意的事项,又下楼去药房取药,再折回陆眠所在的临时病房时,陆眠已经醒来了。
她烧退了些,躺在病床上输液,安静地睁着眼发愣,听见脚步声,抬眼看到韩殊,怔了下,慢吞吞垂下眼不看他。
他也只瞥了她一眼,走过去,将装药的纸袋放旁边柜子上,一言不发地又出了门。
陆眠脑子里乱哄哄的,没明白这人怎么就这么走了,又想,走了也好。
她现在实在很难受,并不想应付他。
然而,不到两分钟,病房门再次被推开,韩殊又回来了。
他手里用一次性杯子端了杯水,拿过来也放柜子上,然后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从纸袋里拿出药盒来看说明。
陆眠还垂着眼,心底打鼓。
看完说明,他按照服用量取了药,放在掌心里,然后对她言简意赅道:“喝药,你自己来还是我喂?”
她很清楚这个人的强势,赶紧小声说:“我自己吃。”
韩殊将药往她掌心放的时候,碰到了她的手,她的手还是烫的,他蹙眉,但也没说话,将水拿给她。
陆眠吞下药,喉咙干涩,她又喝了两口水。
一次性杯子很浅,这就见底了,韩殊问:“还要喝吗?”
她摇摇头,他将杯子接过,随手放旁边,抬眼睇了下输液瓶,上面的夹子夹着需要输的液体,总共三瓶,这才是第一瓶。
陆眠又躺回去,就又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嗓音:“饿不饿?”
她缩在被子里,摇头。
这张脸已经丢无可丢,她有种生无可恋的感觉,又觉得现在的发展,有点迷。
韩殊稳稳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看,好像并没有要走的感觉。
片刻,她问:“你……不走吗?”
他甚至没抬头,还盯着手机,淡淡道:“等输液结束,送你回去。”
“其实不用的,”陆眠挤出了个笑,“这次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会晕倒……谢谢你啊,不过,我现在没事了,一个人也可以的。”
韩殊的视线终于从手机屏幕上离开,往她脸上去。
“你没必要防狼一样防着我。”
陆眠被这话戳得,一脸假笑有点绷不住。
“之前那次见面,你跑那么快,你在商场买的东西,有些落在我车上了,正好等下还给你。”他视线沉沉地睨着她的双眼,“我这个人逆反心理比较强,你也清楚,我本来是没打算对你做什么,但你总这样,我就没法保证了。”
陆眠咬着嘴唇,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立刻就想起高中时候他整她的那些手段——无非是坐在她后面揪她辫子,给她背上贴小纸条之类。
她现在不怕那些,她抿了下嘴唇,开口:“韩殊,你不要这么幼稚。”
“幼稚?”他挑眉笑了下,然后,毫无预兆地俯身靠近。
陆眠是没想到的,他忽然倾身,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凑近,英俊的脸就这样在她眼底放大。
她闻见了他身上的气息,好像沉木香,又似乎掺杂着一点点烟草味,侵袭过来。
嘴唇和鼻尖甚至感受到了男人的呼吸,她立刻就屏住呼吸睁大眼。
“你是不是以为……”四目相对,他慢吞吞地吐字,“我现在收拾你还是以前那些把戏?”
两个人的脸都快贴到一起,他身上的侵略性太浓重,她简直快要窒息,脑中空空,只本能地想要逃,身体不受控地挪了下。
下一秒,手腕处一紧,他已经握住她打点滴的手,皱紧了眉头,“小心滚针,别乱动。”
感觉到男人掌心的温度,她嘴唇都哆嗦了下:“你、你、你……”
“我、我、我……”他学着她说话,“怎么了?”
陆眠快气死了,“你离我远点!”
他倒是没逼太紧,稍微后退,拉开了一点距离,但也不长,依旧是那个俯身低下来的姿势,一只手握着她手腕,另一只手的手肘抵着床沿,手轻抵着下巴,这么别扭的坐姿放他身上却显得十分闲散,简直是——
坐没坐相,和从前一样。
他笑着看她的时候,桃花眼的眼尾微微上扬,这要是个女人,一定风情万种勾魂摄魄,但他是个男人,就显得非常妖孽。
陆眠心跳很快,脑中警铃大作,她绝不能再上这个人的当,她当即冷下脸,“韩殊,我结婚了。”
他放开了她的手腕,直起身,撩着唇角笑,“不是要离?”
“还没离呢!”
他双手抱臂,盯着她,忽然之间就敛了所有笑意,就连眼眸里都是暗沉沉的,“所以,等你离了婚就可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