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她曾经为他付出一切
……也对。
别人家的白月光什么都好，就是不会活着。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生命力如野草般坚韧不拔，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绝境都会努力地活下去。
“切，才不信你。”
洛仙月瞥了祁夜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假意才会热情大胆，真正的喜欢都是小心翼翼的。”
“我以前也不敢追你啊。”
祁夜沉默片刻，注视着她的眼睛说，“可是你明白，看着心爱之人在眼前慢慢死去的滋味吗？”
看着心爱之人，在面前慢慢死去吗……洛仙月微微一怔，记忆中尘封的某段画面清晰起来——
前世，逃亡的最后一天。
“逃出来了吗……”
终于逃出毒雾缭绕的禁区，再见到一望无际的蓝天，饶是洛仙月也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
“喂，我们逃出来了！”
她看向身边的死敌，这个魔教圣子为了救她身负重伤，后半程一直搭着她的肩膀才勉强走出来。
看着少年英俊而苍白的侧颜，洛仙月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都怪这个混蛋，害得自己沦落至此。
对方蛮不讲理地夺走了她的第一次，还连累她被卷入魔道内乱，一路上颠沛流离狼狈逃亡。
绝对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于公心于私仇，她都应该把他碎尸万段才对！
可偏偏他又在这一路上屡次拼死护她，她很清楚如果没有他，自己根本不可能活着逃出来。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时而残暴，时而又格外温柔。
这真是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他的心太深了，犹如阳光照不到的深渊，永远在黑暗中沉沦。
“……逃出来了吗？”
就在她纠结时，半昏迷中的祁夜睁开了眼睛。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他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好了，你就拿着我的人头回宗门交差吧……”
“什么？”
洛仙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摊开手心，那里沾染着一抹刺眼的殷红。
她的眼瞳蓦地一缩，立刻朝祁夜身上看去，这才发现他的一袭黑衣早已经被大量鲜血染透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伤恶化到这种程度了？！
“喂，你怎么样？”
“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受了致命伤而已。”
祁夜说得很淡然，“三天前我和追兵交手，动用禁术超过了时限，从那时候起就必死无疑了。”
“……”
这一番轻描淡写的话，在洛仙月心头掀起万丈巨浪，她瞬间僵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人。
为什么？
明明他早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为什么这三天中却还在竭力战斗？
是为了……保护她吗？
完全是为了她，才会用超越常人想象的毅力忍受剧痛，又强撑着浴血厮杀护了她整整三天！
“祁夜……”
感受着他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洛仙月声音发颤，“你为什么要救我？”
“呵，谁知道呢？”
少年魔尊软倒在她怀中，眼瞳里的光越来越黯淡，自嘲般低笑，“明明你是来杀我的，脾气还这么坏天天凶我，又冷冰冰的一点不解风情……”
“可我还是……不想让你死了。”
最后一秒他艰难地抬起手，似乎想要轻轻抚摸她的侧脸，可最终却无力地垂下，再无声息。
在这一刹，洛仙月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
仿佛日月星辰不再轮转，天地间的风声停止流动，一切花朵和草木都失去色彩变成灰白色。
阳光温暖明亮，草地上开满五彩缤纷的野花。
可她只是呆呆地怀抱着这个少年，逃出生天的喜悦一点点冻结，内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寒冷。
她知道他马上就要死了……
这个曾经狠狠伤害过她、魔性深重的仇人就要死了！
而且就算今天不死，终有一天也会死去，他身怀古往今来第一禁忌神体，生来就背负诅咒。
生而拥有无与伦比的最强体质，受到天地妒忌。
历代禁忌神体每一个都是英年早逝，临死前到达极限还会自爆，把周围变成一片冰寂死域。
他是不容于世的禁忌，连血脉相连的家族都无法容忍，早早被逐出家门。到处流浪，一旦暴露体质就会人人喊打。
没有人理解他，也没有人会接纳他。
唯有本就混乱不堪、纯粹以暴力说话的魔道，才是他唯一能暂时栖身的浮冰。
于是曾经生于正道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彻底堕入魔道，成为了一代人人喊打的大魔头。
现在他终于要死了……
这个还没有成长到巅峰的禁忌，就应该提前扼杀掉，免得他将来自爆那一天毁灭千万生灵。
千万人的性命和一个人的命，该如何抉择呢？
答案不言而喻。
他只要活着就是一个错误。
可是……这些年来，他该有多么孤独啊！
洛仙月忽然感觉到一股无比强烈的酸楚，从内心最深处汹涌而来，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
眼泪划过了她的面庞，无声坠落。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哭泣，像个茫然无措的小孩。
女孩缓缓握住了少年的手，施展了一门舍己救人的禁术，把他的伤一点点转移到自己身上。
一个人的致命伤，分摊到两个人身上就只是重伤。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可这一刻无比强烈的情绪却压过了理智。
她的生命力一点点流失，视线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冰冷，而他的手心却渐渐恢复了温暖……
……
回到现实中。
记忆中险些死去的人，正好端端坐在她身边。
非但没有半点虚弱，他还比任何人都生龙活虎，一天到晚精力过剩，琢磨着怎么把她骗到手。
他既可以陪她吃饭逛街看电影。
也可以跟她一起打架斗殴、杀人放火。
因为遇见他，她漫长而孤独的生命才有了色彩，不再是永恒不变的寂静，品尝到疼痛和甜蜜。
“那个时候救了你……”
望着眼前活生生的祁夜，洛仙月听见自己内心深处，传来了一道轻轻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仙月，干嘛这么看着我？”
“才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