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刺杀
第二日清晨,见姜梨还没醒柔桑便先出门去找李琮宇和周逸商量。
她把姜梨昨晚和她说的事复述给他们听,稍微观察了一下周逸的表情,发现他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昨晚他和姜梨发生了什么?柔桑强忍着好奇,没有开口询问。
“吴王应该知道她不会对殿下动手,那为什么敢放她单独回来接近你们?”周逸提出疑虑,“像她现在这样什么都说了出来,对吴王有什么好处?”
“挑拨离间。”李琮宇说。
“我猜他让阿梨来刺杀我是假,放任她回来告诉我们消息才是真的。”
不对,周逸不认同。吴王这人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他知道姜梨有很多不可控的地方,不可能轻易就用她。
姜梨是绝对不可能会去杀李琮宇,让一个不会真正完成任务的人这么轻易的回来,不是他会做的事。
而且他还告诉了姜梨自己身上有毒的事,这不就是放任姜梨回来告密吗……如果说他的目标是自己?
吴王、毒药、姜梨……哼,好一个卸磨杀驴!
“柔姑娘,我夫人现在如何?”周逸突然转换话题,关心起姜梨的情况。
柔桑愣了一下说:“昨晚有些惊吓过度,一直睡得很浅,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在睡,不知道现在醒了没?”
周逸微笑表示感谢,“昨晚我有些激动,可能吓到她了,现在有些担心想去看看,愿二位见谅。”
李琮宇明白他的心情,直接准允。但柔桑有些担心,她总觉得姜梨昨夜的情况有些反常,周逸的反应也很奇怪。
可周逸哪会在意别人,未等柔桑提问,自己便上楼去了。
门外的侍卫见来人是周逸,未曾阻拦。他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在关门的时候让侍卫退远了一些。
帷帐中隐隐约约有一个人影,从窗户那里透过的光线,斑驳地映在她身上,让她的身体宛如一盏破碎的琉璃。
“阿梨?”他走到床前,轻声呼唤她。
帷帐里的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打开薄纱做的帷帐,双手支撑、单膝跪在床上俯看她。发丝垂落在她的脸庞、肩头,让人感觉有些发痒。
姜梨醒了,闭着眼不想理会他。
“我知道你醒着的。”周逸拿开自己落在她身上的头发。
“我不想和你说话。”姜梨的声音有些沙哑。
“好,那你听我说。”他直起身跪坐在姜梨旁边,盯着她身上的光斑缓慢又轻柔地说道:“我愿意和你一起帮李琮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之前在为吴王做事,他现在绑走了你,还让你吃下和我一样的毒,也就是他不信任我了,准备对我下手。我不会任人宰割。他要这么做,那我也不会放过他。”
姜梨转过身看向他,他的脸色不比昨日好太多,憔悴的容貌加深了眼里的阴鸷。
“你昨日并不相信我说的话。”她神情冷漠,话语中是对他的怀疑。
“我向你道歉,昨日是我的问题……你突然不见了让我很害怕,又见到姓谢的带你回来,我心里更是怒火中烧……对不起阿梨。”他埋下头,一副做错事等待受罚的模样。
“你想怎么做?”姜梨淡淡地说。
周逸抬眼瞧了她一下,蹙眉沉思。片刻后才说:“明晚把李琮宇约到前面那座山上去,那里有个悬崖,我们假意要对他动手,把他推下去。你放心,那里我几天前探查过,只要提前布置好,摔下去只是皮外伤不会有任何问题。”
“然后呢?”
“然后你去告诉吴王得手了,为了验证真伪他一定会叫人去查探,也会召见我询问情况,那时我会杀了他。”
“那你我身上的毒药怎么办?”
“毒药不会没有解,杀了他拿到剩下的,我们就去找解药,我不再管这些事了,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姜梨挡住他要抚摸自己脸颊的手,露出幸福的笑容,甜甜地回答他:“好。”
和姜梨沟通完,周逸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就出门去找李琮宇商量计策。
侧耳听到他下楼的声音后,姜梨慢慢地从床上起来。她赤裸着双脚,拢紧身上单薄的衣服,坐到铜镜前。
镜子里的女子泪眼婆娑,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不知道是陀罗丹的作用还是什么,她的心好痛,痛得像是被人紧紧掐住,试图把它捏碎一样。
为什么?
周逸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她呢?
他为什么不愿意相信自己啊……姜梨再也忍不住崩溃的大哭起来,悲恸的声音像是哀嚎的小兽,无助又可怜。
听了周逸的计划,李琮宇认为可行,若能在进京之前解决掉吴王,那后面和景后商谈底气也会更充足。但他有个要求就是周逸不可以杀吴王,即使他们兄弟已反目成仇,他也不希望兄长死在自己手里。
柔桑不放心,也知道阻止不了他们,只能无奈地叹息。
“一定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你和殿下都不可以受伤。”她说。
“柔姑娘放心,不会有事的。”周逸对她一笑。
“桑儿没事,珩之会做好一切,不用担心。”李琮宇走过去拥抱她,安慰道。
知道他们两人还有话说,周逸知趣的退下了。他来到姜梨的房间,思考了一下收回放在门上的手,在门外站了好一会才离开。
做好一切准备到了第二天的傍晚,周逸带着李琮宇骑马登上计划中的那片山崖。
看着火红的夕阳渐渐落下,李琮宇心中充满感概。父皇走了,他的十二弟继承皇位,从没想过温柔可亲的母后会成为弄权之人;而年少遇见的佳人如今嫁作自己的夫人,他所在乎的人现在都好好的,是天命还是人为?
他发现自己总是在很多危急时刻化险为夷,每到这样的时刻都会有一个人的身影。
“珩之,阿梨是一个好姑娘。”风景拨动了他感性的情绪,悲戚的氛围让他想到离别,不由得问道:“等这些事情结束之后,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不知道,看她想做什么吧,我都可以。”周逸用匕首削着一根树枝。
“现在想想觉得无负担无顾忌,自由自在地生活才是人生最大的幸事啊!”李琮宇说完无奈地笑了笑。
周逸没接他的话,看天色渐暗,把削称珠子模样的小圆球放进袖子里,握着匕首走向李琮宇。
“殿下差不多了。”话音刚落,他抬起匕首没有犹豫地刺向李琮宇。
“不要!”
柔桑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想要阻止他。
周逸的杀心被打断一瞬,又强行恢复,手中的力道并未减小,直直的朝着李琮宇刺下。
可当刀尖刺下去的那一刻,他眼前的李琮宇却变成了姜梨。
他错愕地抬起头盯着姜梨煞白的脸,她的眼神异常的坚定,手指紧握住他的手,还在用力把匕首往自己胸口刺去。
鲜血染红了她本来就是红色的衣衫,披风上雪白的狐狸毛也沾染上了一片猩红。
李琮宇站在一旁同样惊诧,除了不解姜梨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更不敢相信周逸是真的动了杀心。
周逸想要放开握住匕首的手,他的世界在坍塌,可姜梨死死的抓住不让他逃走。
疼痛与无力导致她再也站不住,跪了下去,同样没有力气的周逸也跟着倒下。
他颤抖着嘴唇问:“为什么?”
姜梨没有回答他,想着他刺得可真准啊!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不能浪费这心头血,不管有没有用试一试吧!
她忍着疼痛,将一只手沾了胸口上血伸进他的嘴里。
嘴里充满血腥味,是苦涩的味道。他想抓住姜梨的手,可一晃神只看见悬崖处一抹火红色瞬间消失。
匕首在自己手中,上面沾满了她的血。自己的嘴里、手上、地上全是她的血,而眼前却没有她。
他杀了她。她亦杀了他。
李琮宇和柔桑扑到悬崖边试图抓住跳下去的姜梨,可是太晚了,等他们看向悬崖时,下面什么也看不见。
没有措施,悬崖下什么保护措施也没有!
“周逸!”李琮宇明白了什么,怒不可遏冲向周逸将他一拳打倒在地。
他的嘴角破裂流出的血和姜梨留下的血融为一体。
李琮宇拔出腰间的佩刀想要砍向他,被柔桑抱住手臂制止。
“殿下不要!阿梨说不能杀他!”柔桑哭着恳求道。
听到姜梨的名字,周逸黯淡的眼神骤然亮起。急迫地问:“她还说了什么?”
柔桑悲痛地偏过头不去看他,哽咽地说:“阿梨说你是被吴王逼迫的,让我们千万不要杀你。她说……若你觉得对不起她的话,就、就帮我们夺下皇位。”说完就开始痛苦不已。
听见她的话,周逸忽然大笑起来,“姜梨,你居然用死来威胁我?”
他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用舌头舔干净匕首上的血迹,侧头对身后两人说:“我现在去找吴王,等杀了他就任由你们处置。”
看他远去的背影,柔桑才拿出一封信递给李琮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