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拥抱
拿了笔墨纸砚回到主屋，摆放好后，姜梨开始动笔。
她下笔十分肯定，想画的在心中已了然，蛇走游龙，神情专注。停顿、转笔、干擦、勾线……每一个动作仿佛都为在画作注入灵魂。挥毫泼墨，由浅入深，纸上跃出一人一树。
合欢树下立着一位女子，她伸手去摘花，可始终够不到，明明脚下铺满了合欢花，可她一心只要那触不可及的唯一。
就像她自己一般，明明知道不可能，却仍想试着得到。
“这……”李媛安端详半天无从下口，不知道姜梨画的是什么意思。
“佛曰：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放不下苦。”柔桑看着画念道，心中了然。
姜梨苦涩一笑，放下笔洗濯双手。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观戚夫人之画，我悟得她的‘爱别离’，而我今画一幅‘求不得’作为回礼，得麻烦柔姐姐了。”
柔桑点头答应。
“何必让桑儿做中间人，过几日你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带你去拜会不就好了？”李媛安悠悠然地说。
“那得等多久去了，我这被罚了一月都不足就又往外跑，被知晓了或许还会被加罚。”姜梨不敢答应，想着最近还是老实点，免得再罚她一个永久禁足就完了。
“阿梨说得对，我去就好，等她没事儿了我们再一起去见戚夫人吧。”柔桑轻柔一笑。
随后众人闲谈了几句便散了。
姜梨送她们到了院门，憋在心里的话迟迟不敢问，害怕说出来被误解，或引起柔桑反感。更担心周逸知道自己不仅翻了他的东西还去东问西问，后果可不敢想。
那……最严重的后果是什么？
是“死”。
可是周逸现在杀她，她也死不了。
须臾之间，姜梨就转变了想法。
她问：“对了柔姐姐，请教你一个问题，若你诞辰我送你礼物，你会不会不收呢？”
柔桑被逗笑了，戏谑道：“不知阿梨这话是想我收还是不收呢？虽物品钱财对我来说是身外之物，可若这里面有阿梨和我的情谊，那必定收之。”
“哈哈哈哈，那就好！柔姐姐见笑了，我只是想询问你们意见又觉着不好开口，就打了个比方。”
“阿梨但说无妨。”
“我有一位蓝颜知己，他每年都会为我送礼物，我担心夫君不悦，就没收。可总觉得辜负了友人的祝福，现在不知如何是好。”
“肯定还是要以自己夫君的心情为主吧。”李媛安说道。
“柔姐姐觉得呢，如果柔姐姐是我，夫君送你礼物你会收吗？”姜梨问的急切。
“会啊，珩之若是送我礼物，我会收下的。”柔桑肯定的回答。
“你不会顾及五皇子吗？五皇子允许吗？”姜梨追问道。
“殿下怎会不允呢，他知道我与珩之是青梅竹马，不会有什么的。”柔桑摆摆手，有些惊讶姜梨的问题。
“那……”
“我皇兄怎会生气？更何况周珩之也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桑儿啊。”李媛安打断她。
“从没送过？！”姜梨惊讶极了，这是她没想到的。
“嗯。阿梨怎么了？”柔桑看她有些不对劲。
姜梨强装镇定，笑着说：“没事没事，就是没想到夫君如此小气哈哈哈哈哈……”
“不是的……”柔桑说，“是我不让他送的。”
“为什么？”感觉有个大秘密，姜梨的好奇被拉满。
柔桑闭口不语，只说过几日再来看她，便带着李媛安走了。
姜梨呆呆地站在原地，恍惚发现问了这么多相当于什么结果也没有。
原因这么难以启齿吗？
难道是周逸送的礼物让柔桑难堪了？还是送的什么得罪了柔桑？
他真的太痴情了，能被叫做变态了吧！把没送出去的东西全部放在自己的房间收藏着摆的规规矩矩的。
难道每日要欣赏一番？
不太能理解了……
算了算了，越界探究别人的隐私不是件好事。
姜梨只得这样安慰自己。
今日周逸回来的很晚，姜梨都洗漱完毕上床休憩了，他才回来。
回来时并没有先进主屋内室，而是直接去了书房。这让姜梨迅速紧张起来，心道糟糕。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周逸派人把姜梨叫去书房，也不管她是否已经就寝。
本是姜梨的不该，她爽快地起身披了件外衣过去了。
想着总归是要被发现的，早死早超生。
进入书房后，周逸面无表情冷着脸。
听说他近日身体好了不少，都不怎么咳嗽了，饮食也变得正常。他现在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没有第一次见那么虚弱。
“夫君。”她乖巧地行完礼，安静等待着。
周逸一只手放于桌案上，五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把玩着一把匕首，刀身冒着寒光，看起来就很锋利。
“谁给你的胆子可以不经我的允许随意进出书房？还动擅自我东西。”
以为他这段时间对自己有了些变化，没想到还是说变脸就变脸。
冷漠的几近残忍。
“无人准允。”姜梨回答。
“你可知我是如何惩罚不遵守规矩的人？”
“不知。”
姜梨是很难过，但更多的是坦然。自己的确进了他的书房翻了他的东西，被告状、被嫌弃、被责骂她都接受。
“我不想脏了衣服和手，你自己解决吧。”周逸将匕首扔在她的面前说道。
姜梨盯着匕首，看着刀刃上反射出的自己。她走进匕首，又绕过它，最后来到周逸身边。
男子屹然不动，想看看她又会玩儿出什么花样。
回府之前他就知道柔桑她们来了府中，所以刚回院子便召了小北报告她们今日做了哪些事。
小北犹豫了要不要说姜梨去了他书房还动了架子上的东西，转念又想到他是能看出来东西是否被挪动过的，所以还是如实汇报了。
周逸听后并没有太过惊讶，他之前就想过姜梨会去他的书房翻查，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她为什么仅仅翻了架子上的几个盒子？又是他不理解的，而且还是当着小北的面。
这么坦坦荡荡吗？
他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姜梨步到他身旁，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然后抱住了他。
周逸愣住，手在袖口处停下。
他打算在她对自己动手的那刻抽出袖中丝切断她的脖颈。
可她竟然抱住了自己。
拥抱对周逸来说很陌生，自他懂事起时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抱住母亲。到了周府遇见柔桑后，只有一次因为救她才得到的拥抱。
说起来还没有人这样主动抱过自己。
竟然有些贪念，他没有立马推开姜梨。
“你在做什么？”他问道，声音虽然比刚才更低沉，却不再让人感到冰冷。
“道歉，加道谢。”姜梨声音有些发抖。
她也是轻轻地抱住周逸，不敢太用力，也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
肯定是不想死的，这样做有一部分是为了赌一把周逸不是真心想杀她。
另一部分也是自己真心想抱一抱他。
就想回馈他，想到他为爱付出了那么多，虽然有些方法不正确，但到头来是一场空。
她想代替柔桑抱抱他。
她明白自己代替不了柔桑，但还是想这么做一下。
也或许是为接近他，自我找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