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混乱
周络领着周丞相他们赶来时，看见会客厅一片混乱，臭气熏天。
粪水桶被打倒，一地污秽。房间里哭闹尖叫声不绝于耳，那些夫人与小姐脸上、身上都沾有粪和恶水。有的不停用毛巾擦拭，有的在一旁发呕，还有些在被婢女领着去清洗头发更换衣物……
而那樊夫人也是个脾气大的，完全没顾那些，她正和姜梨互相揪着头发对骂。
周夫人在姜梨泼完粪水后被气的晕了过去，早已被送回房躺着。
不久前周络看见自己的母亲被抬回，立马冲到会客厅说找姜梨算账，结果看到地狱般的场景，转身就去书房找周丞相告状，带着他们过来了。
“你个小贱人还不放手！”樊夫人大吼，她的发髻散了一半，衣服凌乱不堪。
“大婶儿，说了你只要道歉我就放，听不懂吗！”姜梨梗着脖子，用比她更大的声音说道。
“道歉？你做梦！不放手行啊，那我就拔光你的头发，看你放不放！”说完就用力一扯，力气大的快要往后仰过去了。
姜梨被扯的吃痛，但手上也没示弱用力一扯说道：“呵，那我们就比比看谁先被薅秃吧！”
可樊夫人比姜梨壮实太多，力气也更大，姜梨感觉自己的头皮快要被扯掉了。
在樊夫人正要得意时，姜梨稍微一松手，接着用劲往她那边一撞，一声闷响，姜梨压着樊夫人摔在地上。
樊夫人吃痛不已，不由松手，姜梨像泥鳅一样挣脱再站起来。
她环顾一周发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樊夫人和她的女婢还在厅中，女婢只顾着去扶她，全然没发现姜梨往门外走。
周丞相与周家三子都在正院侧面的亭廊观看，家主没动他们三人也不敢贸然上去。
看见姜梨出来，周络以为她要跑连忙求着周丞相过去收拾她，被周泽拦了下来。
“嘘，安静看。”周泽完全是看戏的模样，显得兴奋又专注。
周络看向会客厅那边，只见原本走了的姜梨又提着不知道哪里捡来的长棍，怒气冲冲地返回，接着房里传来一阵惨叫和棍棒敲打的声音。
“父亲！这……”周络完全傻眼了，从未见过哪家大家闺秀像姜梨这样蛮横粗鄙。
看到周丞相艴然不悦、一言不发，周络不敢再继续说话。他又转去看了周泽和周逸，一个笑的诡异，一个冷得无情，他现在有点害怕。
“过去吧。”听到屋中没了声响，周丞相才开口。
四人一起走过去，身后跟了六位凶神恶煞的武婢和一众随从。
“我错了我错了，我道歉行了吧！”被姜梨打得瑟瑟发抖的樊夫人非常不情愿地说道。
“这可不算数，我怎么知道你给谁在道歉？重新说！”姜梨怒斥，将长棍在地上狠狠一击。
响声吓得樊夫人一抖，赶忙说道：“我道歉我道歉，我给周逸道歉总行了吧！”
话音刚落，周丞相他们进来了，周逸在后面微微一愣。
本来还在害怕的樊夫人，一见是周丞相，瞬间变脸大喊委屈，半威胁半卖惨的要周丞相给她们做主，若不给个满意的答复她们就要闹到圣上那里去。
“必严惩不贷。”周丞相向她行礼。
虽然语气平淡，但见他侃然正色，樊夫人也不敢多说，点头随婢女下去换衣服。
等樊夫人她们走后，几位武婢立刻上前将姜梨围住。
她坐在地上，除了没有粪水浑身上下也比樊夫人好不到哪里去，脸颊上还有些几道抓痕。
没有多余的话，不辩解也不求饶，坦然自若的等着周丞相发话。
“带她下去收拾干净，之后带到祠堂。”他的目光冷冽，比周逸的眼神多了些狠毒。
不愧是父子啊，亲生的两个儿子里还是周逸最像他……
已经没有任何求生欲的姜梨随着武婢一起出去，走过周泽身边时，他五指并拢在他自己脖子处比了一下，又双手合十拜了拜，给她暗示什么。
大概知道意思是让她求饶不然会死得很惨。姜梨轻轻瞟了一眼、嘴里发出一声充满蔑视的“嘁”。
周泽呆住，然后佩服得对周逸说：“你夫人厉害啊！”
周逸没空理这人，他迫切地想知道姜梨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两刻钟后，收拾干净的姜梨被五花大绑地带到祠堂。堂中主位是周丞相，左边分别坐了周泽和周逸，右边是被请过来的姜梨母亲姜周氏。
“情况姜夫人也清楚了，您说该何如解决？”周丞相转着扳指说道。
“这、这姜梨已经嫁入您、您的府上，早已不、不是姜家女了啊……周丞相这问得妾身惶恐。”姜周氏紧张的不停用手绢擦汗。
因为姜梨是由姜老夫人带大的，这婆媳俩关系很不好，所以从小她和姜周氏不亲近。而姜大人常年在北边带兵，姜周氏又生了一儿一女，姜老夫人一去世她在姜家就很尴尬，爹不疼娘不爱。
当时决定要她去冲喜的时候，姜周氏可高兴了，既可以攀附周家，还可以不用再看到碍眼的人。
“姜夫人的意思是说随我们处置了？”周丞相冷哼一声问道。
“对、对的。她是、是周家人，该如何、处置大人您做主就可。”姜周氏不敢去看他，心想着这该死的姜梨连嫁出去了还要来折磨自己，恨不得她死了算了。
“那既然这样——珩之你去写封休书吧，正好让姜夫人把她带走，省的来回折腾。”周丞相端起才掺好的茶浅饮一口说道。
“不不不……周丞相这万万不可！”姜周氏一听连忙拒绝，心想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事儿丢掉周家这棵大树！
“说让周家处理，我说了处理方法你又不愿意，怎的光想着好处？姜夫人太贪心不好啊……”周丞相笑着说道。
“您您要不罚她、打她，让她向夫人贵女们下跪认错都行。可、这休妻没有缘由也做不得啊！”姜周氏全然不顾母女关系，只想留住和周家的关系。
“她与吾儿成亲三月有余，却不愿行房，还将吾儿赶至书房。这个原由如何？”他将茶碗放下，冷漠地看着跪在地上被绑住的少女。
“什么！可真如此？”姜周氏呲牙怒目，第一次看向姜梨。
她手指扣着绳子玩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装作没听见问话。
这人她根本不认识，要不是周丞相喊叫她“姜周氏”她还以为是那群被粪水淋的夫人之一。
见姜梨不理自己，姜周氏感觉被冒犯，冲上去对她就是一耳光。力道之大，打得姜梨耳鸣眼花。
“你这不孝女！竟做出如此恶劣无礼之事，不仅目无尊长不受礼教，竟还不遵妇德？！简直、简直混账！”说完还想再打一巴掌，却被姜梨闪过。
她仰着头眼神坚毅不屈，丝毫不畏怯地说：“姜夫人您才说与我毫无关系，现在也就没资格骂我‘不孝’，我正经父亲在这儿坐着，也轮不到你动手！”
没去管姜周氏的脸色，姜梨说完起身迈前几步，重新跪下对着周丞相说道：“父亲，如今我犯了错，是打罚还是被休我无怨言，但凭您做主。”
周逸眼眸闪了一下，她总是在该软弱的时候坚强。
刚才了解事情来龙去脉时，他颇为震惊和不解，自己知道哪群女人会是如何辱骂他，但他没想到姜梨会为此与这些人闹成这种地步。
直到现在她都不解释或牵连他，她在想什么？
他不相信是为了自己，他觉得姜梨一定别有目的。
又是这种感觉，太好奇了，为什么她要这样做？她到底是何目的？
太想知道了……不能放她走，不能。
周逸慢慢起身，走到姜梨身边对周丞相说：“我不会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