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戒尺
自从发生柳树下的那件事后，周逸就有意识地绕着姜梨走，他自己也没想清楚当时为什么想把她的头扶正，还对她的温度有留念。
这可不妙……周逸蹙眉，将毛笔在砚台上舔了舔。
他今日难得待在书房没有外出，正在练字，笔筒旁放着一个精致的礼盒。
“二少爷，三少爷的诞辰宴开始了，夫人唤您过去。”一位婢女轻叩房门通知他。
“知道了。”周逸停笔，将写好的字揉成一团扔进纸篓，拿起礼盒出了书房。
甫一出门，就看见姜梨指挥碧缇和小北在院中摆放桌椅。
“这是在做什么？”周逸询问小北。
“二少夫人说今日凉爽，想在院中边赏花边用膳。”小北放下桌子后回答。
周逸看向一旁的姜梨，后者迅速把头扭开不看他。
“二少夫人还在禁足中，所以不能出院子。”周夫人派来的婢女解释道。
姜梨心道：我才不想去呢。
她的故意无视，周逸没多说什么，随着婢女往正堂去了。
“小北别愣着了，快一些摆好。”姜梨用团扇敲击桌面，催促道。
因为是周络的诞辰，周府今日格外热闹。每年这个日子，周夫人都会大摆宴席为三子庆祝，还会在府门口施粥给他积攒功德。
一到这个时候周逸都十分烦躁，他见不得那两人母慈子孝的模样，想起来就觉得恶心。
忍住反胃的不适，周逸咳了两声，前面的婢女担心地询问他。
他敷衍的笑了一下说无妨。
走到正堂中，席间已是热闹非凡，他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周逸默默走进去，将礼盒交给周络的贴身侍从后便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
正在和别人热火朝天调笑的周络，瞄到周逸来了，故意挖苦道：“咦，二哥，我那二嫂嫂怎么没来啊？哎哟，你们瞧我这记性，我那二嫂嫂蠢笨犯了错被禁了足当然来不了啦！”
“络儿。”周夫人劝阻的不痛不痒，满眼尽是宠溺。
“母亲无妨，看我二哥至今都未与二嫂嫂同房，想必也没那么看重她……”
丑恶的模样。
“咦，都这么久了周二你还没和夫人同房啊！”有个肥头大耳眯眯眼的公子尖着嗓子说道。
“肯定是夫人不愿意呗！我要是嫁了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的病秧子，也不会愿意！”
他们的话引得哄堂大笑，所有人都附和着，不怀好意地看着周逸。
今日被邀请来的都是周络的一群狐朋狗友，也有部分是依附于周丞相的家族。
这种语言上的侮辱对周逸来说不算什么，他淡然的用筷子夹起一根绿蔬送入口中，完全不在意。
周络以为他不敢反驳，更是变本加厉地嘲讽他。
周夫人看也有其他夫人在场，怕传出去不好，让婢女去提醒他。
周络刚好看见周逸“咔吱咔吱”的咬着什么，又想起以前他对自己的那些报复，打了个冷战，讪讪地闭了嘴。
此后宴会还是比较正常的在进行，直到碧缇带了幅画进来。
“你是哪个院里的人？”见有人接进来，周夫人问道。
“回夫人，奴婢是二少夫人的婢女。”碧缇恭敬的回答。
谁都不知虽然她表面镇静，实则内心慌乱不已。
周逸走后，姜梨听到院外别的婢女在讨论今日的宴会，说二少爷又要被三少爷拿来当众取乐，一个叹气一个打抱不平。
姜梨让小北把她们抓了过来细问之后，马上画了幅画，让碧缇送了过来。
“姜、二嫂嫂让你过来的？”周络好奇的问道。
“回三少爷，二少夫人派奴婢来为您献上贺礼。”碧缇犹豫地把画卷献上。
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突然问道：“周夫人，你那二儿媳可是叫姜梨？”
周夫人答是。
她惊叹一声：“可不得了，我听闻这姜梨画功了得，是韩公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一位女弟子啊！”
众人纷纷感叹，吹捧周夫人好福气。
虽说很不情愿，周夫人还是很有礼仪地点头微笑，回应夫人们的羡慕。
周络这下有点好奇，走过去一把拿起画卷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猪。
碧缇闭眼，不可察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猪？周逸抬手遮嘴，轻笑一声。
还是只落水的猪。
周络再没脑子也知道姜梨在暗讽他，气极败坏地把画扔在地上，撒泼打诨地想让周夫人惩治她。
而周夫人面露难色，心中确实不满姜梨做的事，但又不愿在外人面前发怒。
“她是何意？”周夫人蹙眉询问。
“回、回夫人，二少夫人说、说三少爷最近身上戾气比较重，想着让他洗濯一番。”
“胡言乱语！”周夫人指着碧缇斥责道。
“那为何是只猪？她敢骂我是只猪！”周络生气的朝画踢了一脚。
碧缇吓得缩了缩肩，颤抖地说道：“因为、因为二少夫人说画画不能画的太直白，三少爷属、属猪就用它来代替最好不过……”
“我属狗的！”周络听闻奋起辩驳，可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实在忍不住，嘲笑起来。
“来人！”周夫人一声怒吼，碧缇连忙跪下。
“去，她姜梨用哪只手画的这个画，就打那只手十戒！”
碧缇闭眼想着造孽。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周夫人本不想发怒当众喊打喊罚，但姜梨做的事侮辱了周络，折损了她的威严，自己也顾不得什么“仁慈”的名声。
得令后，两位惩戒嬷嬷气势汹汹的往姜梨院里去。
碧缇和周逸跟在后面。
“二少夫人！”刚到院门口，一位嬷嬷大吼一声推门而入。
只见姜梨正夹起一片鱼片送入口中，她面前放了个小炉子，炉子上座了口小锅，里面煮着什么，热气腾腾、香味四散。
“哟，这不是秋嬷嬷和慕嬷嬷吗，怎么不参加宴会到我这里来啦？”看见她们二位，姜梨热情的说道。
前几回对她行罚的就是这二位，所以她很熟悉。
像早就料到了一般，她不慌不忙的拿起桌上的湿布擦着手。
“二少夫人……”碧缇小跑过去给她讲了送画发生的事。
姜梨点点头。
“既然这样，就不耽搁两位嬷嬷了，来吧。”她笑着坦然将手伸出去。
碧缇欲言又止，却不敢多说。
两位嬷嬷也不与她耗时，直接上前抬手准备打下去。
忽而，一抹白色出现在旁，挡住了嬷嬷的动作。
“我来吧。”周逸说着，没管她们的意见，顺手就拿过戒尺。
姜梨疑惑，不清楚这人想做什么。
她心想：难道周逸在报答自己为他出气？不对，应该不是，再等等看他要做什么。
“二少爷，这……不合适。”秋嬷嬷担忧周逸袒护她，不太情愿让周逸代劳。
“她是我夫人，也是六品将军的嫡女，犯点小错，还不致于让下人来动粗。”周逸眼神在她们身上掠过，语气不容她们拒绝。
“可是夫人怪罪下来……”秋嬷嬷还想再争论。
“我来承担。”话毕，他扳直姜梨的手重重落下一尺。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姜梨倒吸一口冷气，没忍住喊了出来。
“周逸！”
细嫩的手瞬间显出一条通红的印子。
“两位嬷嬷看这个力度如何？”周逸微笑的问道。
秋嬷嬷还想说什么，慕嬷嬷把她拉住，摇摇头。这二少爷都动手了，她们也不好去争抢，只得在旁守着。
一下、两下、三下……清脆声有节奏地响起，伴随姜梨的惨叫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