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复活
重新拥有实体的姜梨脑袋里面十分混沌,今日经历了太多的事,一时半会儿她还消化不完。
宴会的事已经让她消耗太多脑细胞,没想到还没休息出来就被人劫杀,杀她的还是她一心想帮助的人,积累的满腔怒火又在看了这人过往片段后消失殆尽,只剩心酸。
她觉得自己现在在和一头野兽打交道,自己心疼它的经历,想帮助它愈合伤口,结果它不领情,反手就伤她。
他不愿让她接近,不愿展示自己的伤口,不愿和她和平相处。
恨吗?她不恨。在周逸的立场上她能理解,过去使他不相信任何人,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
气吗?她很生气。他说话不算话,答应过不杀她的,居然反悔。
她也气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太过于放松警惕了。
啊,又想家了……虽然不是那么温暖,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不用这么担惊受怕。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像是坐过山车,突然上坡又突然下坡,长此以往心脏会受不了的吧。
姜梨蹲在树下,双手环抱住膝盖、埋着头,她在缓和情绪,像小时候一样。
“砰砰”远处响了几声,她抬头,原来是城中在放烟花。
应该是吴王府吧,看样子宴会快结束了。
姜梨苦笑,这烟花可真好看,绚丽夺目。对比自己一身鲜血污泥,在城外可怜无助的样子显得格外讽刺。
她站起来,擦了擦脸上凝固的泥水,深吸一口气后,往城门方向走去。
在天亮之前她必须回去,派人杀她的事情之后慢慢找周逸算账。
……
宴会过后,周家一行人回到府中发现姜梨并没回来,马车也不见了。他们立马派人通知京兆尹,寻找她的下落。
“肯定是跑了!”周络不怀好意地说,“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居然敢跑!父亲,等抓到她定要好好罚她!要不,干脆让周逸把她休了,留下就是个祸害!”
除了周夫人之外没人搭理他。
周丞相抚着胡须看向周逸。
“珩之,你认为呢?”
发现姜梨不在后,周泽马上去周逸院里把他叫了过来。
披着外衣的周逸,轻咳了几声,躬身作揖回答道:“听大哥说了今日的情况,儿子也以为她是逃跑了。”
“身子如何?”周丞相问道。
“尚可,服了药好多了。谢父亲关心。”周逸说着拢了拢身上的外衣。
“既然如此,让京兆尹那边迅速找人,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周丞相转着手上的琥珀扳指,眯了眯眼冷冷地说道:“这个姜源可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随后四人说了会儿话,看夜色渐深,周夫人提醒他们早些休息。众人正准备往各自院里去,见门房小厮急匆匆地跑来。
“老爷!禀告老爷!二、二少夫人回、回来了!”
周逸站在屋檐阴影下,虽看不清表情,但能发现他的手指紧了紧。
“你说什么?”反应最大的是周络,在震惊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这么快就被找到了,果然蠢笨!”
“不、不是……”小厮气喘吁吁地摇头说道:“二少夫人不是被找到的,是、是她自己回来的。还有、还有两个城门卫的士兵相送……”
“人呢?”周丞相平淡的问道。
小厮还没来得及回话,姜梨便出现了。
她的衣物从胸前到裙边、鞋面都沾满鲜血,已经干了许久,呈现出乌红的颜色。
脚底满是泥泞,身上的纱料有几处破损,头发些许凌乱,本来精致的妆容也被汗水冲淡。
见她此状,众人哑然。
“请父亲母亲为儿媳做主!”没等谁说话,姜梨先跪下喊冤。
周逸额头泛起一层薄汗,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感觉到紧张和不可思议。
他相信泊叔不会失手,但无法解释女子为什么活生生地在这儿,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选择静观其变,事情也不是她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回事?”周夫人吃惊地捂住嘴,“你跑哪儿去了?怎么这个样子?”
一连三个问题,姜梨思索着先回答哪个。
周丞相拍拍夫人的手,示意她和周络先回去,又叫周泽周逸和姜梨到议事堂。
“说吧。”周丞相端起茶杯吹着热气。
“我才出吴王府大门不久,就被人挟持了。”姜梨昂首描述着她接下来发生的事,其中更改了她被杀的事,只说趁劫持她的人不注意跳车逃跑了。
“为何你身上有血,还如此之多?”周逸定定地望向她说道。
他知道她在撒谎。
“我不知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上有血了……或许是车夫的?”姜梨一脸委屈。
“那你是如何回来的?”这回问的是周泽,他很好奇。
“我下车后正四处躲藏,想着等到天亮再想办法。可突然看见天空中炸开一阵烟花,猜测可能是吴王府秋宴所放,就赶忙朝着那个方向跑去,果不其然跑了许久见到城门。我把父亲留给我的姜家令牌给他们看,告诉他们情况后,城门卫的将军就派人送我回来了。”
“那些人长什么样?”周逸再次问道。
他在试探她。
姜梨就是要他猜不透,摸不清情况,与他周旋起来。
“不知……夫君,我差点被人抢走,历经千辛万苦才回来,你怎么一点都不可怜我,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越说越委屈,姜梨还真的掉了几滴眼泪。
周逸冷笑,知道姜梨在把话题引到他身上,不欲与她争论。
她知道,周逸确认。
安静的氛围被茶杯的磕碰声打破,周丞相放下茶杯说道:“姜梨,你可知罪。”
来了!还是逃不脱宴会上的事。
“儿媳知罪。”姜梨跪下认错,面对周丞相就不能用对周逸的那一套了。
在周丞相眼里,姜梨有没有被劫持,会不会被杀害不重要,既然她回来了,那么该把帐算一算了。
“你有何罪?”
“儿媳不该在宴会上贪杯,以至于说出狂悖之言牵连周家。”
“是这样吗?”
“是。”
“我认为不是……”
姜梨埋头撇开视线。
“你今日之罪,是妄想动用我丞相府的力量去帮五皇子。是或不是?”
“……不是。”姜梨咬牙回答。
“哼,好大的胆子,利用到本相头上!是或不是!”周丞相拍案大怒。
她缄默。
不敢答是,也不能答是。只要没有证据证明她是想帮五皇子,她就能否认。
“不承认……那就去暗房待着好好想想吧。”周丞相说完便起身回房。
暗房是用来关押府中某些有罪之人,里面几乎全黑没有一丝光亮。在这里受罚的人,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排泄处,空荡荡的不是被饿死就是被逼疯。
周泽叹了口气,将她扶起来,递了杯热水给她也出去了。
姜梨道声谢,把水喝完,抹了抹嘴转身朝暗房走去。
周逸一直到她出去了也没任何动作。
两日后,姜梨平平安安的从暗房出来了。
原因是圣上并未怪罪五皇子,还让他去调查王轶清的事。若是他们家要因此抹掉姜梨,就是在说圣上决断有问题。所以周丞相下朝后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让人把姜梨放了出来。
不过禁足和抄书还是没能少,她也不能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