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猫鬼
与李重言相比，慕知鸾倒十分冷静：“你们三个在屋里留守，我先出去看看。”
“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咱们两个一起去吧，相互之间也能有个照应。”李重言回头叮嘱罗红叶：“以防鬼族闯进来，你先用符咒将门窗封锁住，我们去去就回。”
“那你们可要快着些，我这符咒怕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罗红叶甩手扔出几道符咒贴住门窗，极不放心的说道。
“放心，不会耽搁太久。”李重言说着话的功夫，慕知鸾已经打开了门。门外寒风猎猎，慕知鸾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夜色里，李重言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深山老林之中环境险恶，入夜之后又下起了雪。头顶天空被厚重的云层遮住，眼前一片漆黑，唯有耳边寒风萧萧。李重言被寒风呛了好几口，捂着嘴咳嗽好几声才说道：“天太黑了，我看不见罗盘！”
慕知鸾道：“这周围没有鬼族的气息，应该还在远处。”说罢，单手一挥，一只鱼形的灯笼便现了形。
“走吧，去前面看看。”鱼灯自动漂浮在空中带路，洋洋洒洒的雪花飘落而下，映着昏黄的灯光，有种朦胧的美感。李重言亦步亦趋的跟在慕知鸾身侧，大雪滔天的夜色里，心里蓦然生出一种别样的安定。
慕知鸾脚步轻盈，踩在雪地上几乎无声。空旷的夜色里，唯有李重言的脚步声清晰传来。两人走出很远，始终未看见鬼族的踪迹，反倒是脚下的震动逐渐平息下来。慕知鸾觉察不对劲，猛然停住脚步，对李重言说道：“看看你的罗盘。”
李重言慌忙从龟甲包里掏出罗盘，借着灯光看了看，说道：“罗盘没有动静。”
慕知鸾道：“脚下的震动也停了。”
“会不会这脚下只是一条通道，鬼族只是临时经过而已？”李重言发问。
“只是路过的话，必然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慕知鸾话音方落，猛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狼嚎。紧接着，她手腕上的铃铛又开始急切的响了起来。
“不好，是木屋那边。”李重言叫了一声，扭头就往回走。恰在此时一阵风暴突然袭来，鱼灯被雪花扑灭。天地重归黑暗之时，李重言骇然停住了脚步。
在他与慕知鸾的周围，铺天盖地挤满了豆大的萤光，有红有绿，诡异的闪烁不停。
“这什么东西，萤火虫吗？”李重言叫那些东西恶心的险些吐出来，连忙用袖子掩住口鼻。
“是狼。”慕知鸾给出答案的同时，再一次点亮了鱼灯。灯光照射的范围之内，雪地之上一头挨着一头，密密麻麻全都是狼。有些狼除了脑袋之外，浑身上下全都只有骨头，也有很多狼身上残存着内脏或者腐肉，不时散发出阵阵腥臭味。这些狼分明已经死了很久了，却还是站着，虎视眈眈的盯着李重言与慕知鸾二人。
“难不成这些狼也是鬼族吗？”李重言皱眉，他向来只知人死后可以变成鬼，眼前这群畜生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慕知鸾扫视一圈狼群，冷冷的说道：“凡是豹、虎、狼，死后成鬼，便为猫鬼。若想除尽，唯有杀之。”凌空拂袖，龙渊剑擒在手中，慕知鸾反手一挥，狼群消散了一片。
面对这么多猫鬼，李重言本还有些犯难。但见慕知鸾这般有效率，不由得精神一阵，连忙将弯月刀擒在手中，与慕知鸾背对背一边斩杀猫鬼，一边往木屋边行进。
龙渊剑乃上古神剑，不管是诛仙还是杀鬼，都威力十足。慕知鸾与李重言越杀越猛，周围的猫鬼不但不见少，反而却越来越多。
“这东西怎么回事？怎么比鬼役还难缠？”李重言累得汗流浃背，杀鬼杀到手软，说话都快没力气了。
慕知鸾将一只猫鬼踩在脚下，龙渊剑斩下其脖颈，但见那猫鬼化为一堆齑粉，很快又重新生出骨架，一分为二，变成了两只。
“可再生，这附近有鬼王？”慕知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铃铛，却见那铃铛只是安安静静的卧着，并无异常。
“鬼王又是什么东西？”李重言眉头拧成了麻花，显然是不耐烦到了极致。
“鬼王就是不同鬼种的首领，可号令群鬼。”慕知鸾从龟甲包里取出一把磷粉，借着风势撒向狼群，又从鱼灯中拉出一缕火焰，瞬间点燃了狼群。
李重言得到了片刻喘息之机，分出心思跟慕知鸾讨教：“你说的鬼王，岂不是与黑鬼王一样？”
慕知鸾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当年黑鬼王，也只是冥川主旗下五鬼王之一而已。”
李重言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我倒是把这事忘了。可当年那四个鬼王不是被天界的人诛了吗，这猫鬼的鬼王又从何说来？”
慕知鸾迟疑了一下，自嘲的笑了笑：“谁知道呢。兴许过了三千年，这冥界又诞生了新的鬼王呢？”
“都是冥界自家的事，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吧。眼下还是消灭这些猫鬼要紧，也不知道红叶那边什么样了……”李重言嘴里犯着嘀咕，刚要举起弯刀，却见那些猫鬼突然调转了身形，疾奔木屋方向而去。
“我的妈，畜生鬼还能听懂人话？！”李重言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慕知鸾神色一凛，忽然踮脚向木屋方向飞去。李重言叫她这一飞又吓得不轻，无奈自己□□凡胎，只能一边与猫鬼厮杀一边吃力的往前冲。眼见着慕知鸾就要飞到木屋跟前，却听见一声轰然巨响，木屋房顶倒塌了一半，一只体型硕大的花豹口中叼着一个人，体型轻盈的落在地上，在铺天盖地猫鬼的掩护之下，一路奔山坳中心逃去。
罗红叶浑身是血，挣扎着从门里跑出来，甫一看见慕知鸾就撕心裂肺的大叫：“它们抓走了小鱼儿！”
“符役给我。”慕知鸾一声令下，罗红叶连忙将符役放了出去。慕知鸾用血在鸟役额头和翅膀点了三下，又将鱼灯里的火光全部取出来放进鸟役的身体里，那鸟役瞬间铺展开双翅变成一只比人还高的鸟灯，一路鸣叫着追随慕知鱼而去。
天地亮如白昼，慕知鸾站在屋顶，将这山中情形尽收眼底。她看见在那山坳正中心，所有狼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只花豹就叼着慕知鱼跳进了那个漩涡里。漩涡之下，必然隐藏着什么厉害的东西，或许就是能号令所有猫鬼的鬼王。慕知鸾丝毫没有犹豫，展开双臂紧紧追随着罗红叶的符役而去。当李重言和罗红叶摆脱了猫鬼爬上屋顶的时候，正巧看见慕知鸾与那只鸟役一前一后冲进猫鬼们的漩涡里。
罗红叶身上都是伤，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叫慕知鸾吓丢了半条，抓着李重言的手质问道：“她是不是疯了，啊？”
李重言摇了摇头，脸色亦是不怎么好看：“她……应该没事。”
“那么多鬼呢，怎么会没事。”罗红叶裹紧了衣服坐在屋脊上，看了一眼地面上虎视眈眈的狼群，小声嘀咕了一句：“分明不是自己亲弟弟，何必惺惺作态。”
李重言惊讶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罗红叶没好气的道：“你以为我跟慕知鱼那块木头似的吗？咱们伏魔师一族虽然有法术，你见过谁凌空一抓就能抓出武、器来的？也就慕知鱼那个傻蛋，自己亲姐姐都叫人换了，还巴巴的叫的那么亲！”
“关于这件事，希望你能保守住秘密。”李重言有些严肃的看着罗红叶：“尤其是对小鱼儿，那位慕姑娘她似乎并不希望小鱼儿知道这件事。”
罗红叶有些不是滋味：“你好像很喜欢她。”
“她很厉害，重要的是，她并非黑鬼王的人。虽不知目的是什么，但她的存在对人界而言，绝非坏事。红叶，人间的这场灾难，该结束了。”李重言一声叹息，引得罗红叶也红了眼睛：“是啊，该结束了。若有一日能将黑鬼王驱赶出人界，咱们一定要大醉一场。”
李重言转头望着她，笑意温柔：“我请你。”
二人在屋顶稍事休息，地面上的狼群又开始躁动。有几只狼身形敏捷，竟然跳跃到屋顶之上。李重言将罗红叶护在身后，利落的将猫鬼斩杀。
天光渐亮，冲入漩涡里的慕知鸾丝毫没有动静，反倒是猫鬼越杀越多，尤其令李重言吃惊的是，鬼群中不知何时竟多了很多活狼。这些活狼与猫鬼掺杂在一起，攻势越发凶猛，李重言双拳难敌四条腿的，越发感到绝望。他有心去救慕家姐弟，却连这小小的屋顶都下不去，万般无奈之下对罗红叶道：“我留在这里吸引狼群，你瞅准时机去漩涡那里去救慕姑娘。”
罗红叶挥手放出一串雷符，有些为难的看着李重言：“就凭我这点本事，怎么救？”
“你冲到漩涡那里，然后对着里面放符役就行。慕姑娘擅长用符，看见之后自然会见机行事。”将屋顶上最后一匹狼斩杀，李重言俯身跳入狼群之中。他这边吸引了全部狼群的注意力，罗红叶瞅准时机跳下屋顶，不要命的往漩涡那边跑去。
漫天遍野，密密麻麻的狼群与鬼群，罗红叶边跑边放雷符炸狼，眼见着就要冲到漩涡处，却看见那漩涡里突然涌出阵阵黑烟，一只体型硕大的狼王从里面走了出来。
狼王拦住罗红叶的去路，仰头长啸一声，瞬间召来大批同伴，团团将罗红叶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