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原谅
正在我一旁吃水果的郝英俊忽然就被卡到了，一直猛灌水，好了之后就说，
“哎的，我怎么听这话醋味这么大呢？”
他夸张的表情和动作做到一半忽然停下，停在空中还真有点猴子的意味，然后他回头问我，
“颜如玉什么时候走的？”
“在你吃东西被卡住完全没有形象的时候。”
于是郝英俊撞墙去了。
我瞅着他那难过后悔的样子，忽然灵光一闪，
“我说，你不会是又看上颜如玉了吧？我给你说，颜如玉虽然百十年没接触过几个女的，但是他的性取向绝对很正常。”
郝英俊回头幽怨地瞧向我，我被他那眼神一吓，拔腿就逃了。
否则，鬼知道他会用什么恶毒的言语来刺伤我呢，如今我是颗玻璃心，万一哪天要是碎了就合不起来了。
颜如玉究竟有没有下山去找潘豫泓我不知道，他不见了一段时间却是真的，从他的神色来看，或许是那潘豫泓终于和自己家人团聚不愿回来了，也说不定。
他回来之后便找“肉球”谈了很久，我原本是想去偷听一下的，可“肉球”这个没良心的居然把我轰了出去，我一步三回头，“肉球”也没有心软留下我。
其实大概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肉球”一直有复国的心思，他不在我面前说就是怕我不同意，所以才找到颜如玉打探外面的局势。
这孩子摸透了我不愿和颜如玉多说话的心思，居然就在我眼皮子底下玩造反，我稍稍给他摆了脸子看，他就装出可怜样子说，
“姐姐，我的腿疼。”
郝英俊见我一天比一天幽怨，于是提议，
“要不，我替你去问问？”
这一日月黑风高，郝英俊便被我撺掇着去了“肉球”的房间。
我在院子里的一棵梧桐树下乘凉，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就着身边的一张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正下在开心处，前面忽然出现的人遮住了不远处房屋里透出来的光，
棋盘上一片朦胧。
我有些不耐烦地抬抬手，
“你一边去，我看不清了。”
“这么多年你的模艺还是没有什么长进。”
颜如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叹气，然后坐在我的对面执起黑子就落了下去。
然后我的一片白子就全都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我警手将手里的棋子全都扔到棋盘上，道了句，
“没劲。”
转身自顾自地吃葡萄去了。颜如玉伸出手将棋子一颗颗捡起来，
“琴棋书画，你学得最好的便是画了，前几天我捡了你扔出来的纸团瞧，发现你连画画的功夫都落下了不少。”
我瞥他一眼说，
“这么多年都没人教，还能长进多少？”
于是，颜如玉的脸色难看了。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憋出来三个字，
“对不起。”
不知道怎么，我忽然捏起了一个棋子放到他眼前，建议说，
“不如这样，我们来下一局，你若是赢了我，我便原谅你。”
其实能够在棋艺上赢了颜如玉的人，不说没有，那也是寥寥无几的，所以我这个建议明摆着，就是给自己找个原谅他的台阶下，可是颜如玉不这么想，他满脸纠结，好像唯恐我又出什么主意似的。
于是，我心想若是不出点古怪主意，似乎对不住颜如玉此时的纠结，便道，
“可下棋的规矩必须由我来定。”
颜如玉顿时坦然了，他含笑，
“好。”
这一笑又生生晃了我的眼，我恨恨地别过头去，暗自叮嘱自己千万不要中了美男计。
“下棋的规矩是，你吃我一子，便自损三子，损哪三子，随你挑选。”
颜如玉愣住了，虽然明知道这是无理取闹的下法，可还是点头应了下来。其实他根本就不可能赢的，吃我一个子，自己要拿走自己的三个子，无论如何，他损的都比我多。
他是傻了还是疯了，这样陪着我胡闲居然还一副兴致勒勃的样子。我一边随手在棋盘上落子，一边观察着颜如玉的表情，只见他满脸的专注，努力避开我的任何一个棋子。
鲜声阵阵的夜晚，凉风习习，颜如玉一头银发披散在肩上，原本的滴仙气质平添了几分妖娆。
我忽然觉得很是伤感，站起来说，
“没意思，不下了。”
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人握住，我回头。
颜如玉说，
“快下完了，下完再走好吗？”
“无论如何，你赢不了我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棋局里，他的包围圈越来越多，于是我的白子不能进的地方也越来越多，最后模盘上我再无可以落子的地方，他将一颗黑子落在自己围里后给头笑着对我说，
“我赢了。”
我点了点头，
“对，你赢了。”
“所以你原谅我了吗？”
“原谅了。”
我说完就要走，可颜如玉仍然拉着我不放。
他的眼角有着掩不去的沧桑，顿了很久才说，
“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挽回那逝去的几年？”
“你既然清楚，为什么还这么问。”
“我总是想，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
我忽然就想起了当初来寒笙殿提亲，郝英俊问我若是不成功怎么办，我说不试一试又怎么能知道。那时抱着满满的希望来赌自己下半生的命运，小心翼翼又忍不住期待，若是他应了我会怎么怎么样，我们或许会成为一对神仙眷侣，看细水长流，看朝代变更，而我俩永远都在一起。
他现在说出这句话的心情也像我当初那般小心翼翼吗？忍不住转头看他的眉目，直到眼睛模糊，连忙别过脸去恢复好心情，才说，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我知道这一切都事出有因，就早已原谅了你，你愿意照顾我一生，我也甚为欢喜。只是如今，我再不是当初那个心里只有你的小丫头，有些感情一旦失去，就很难再找回了。”
颜如玉没有再说什么，他松开了手，我走到房子的拐角处回头看了他一眼，他独身站在夜色里，有道不尽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