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水牢
“可惜,我还天真地以为只要乖乖地待在你身边,博得你的愧疚就能救出‘肉球’,现在看来,不过是我又一次的犯傻罢了。”
晋池放下药碗,握住我的手,
“宁儿,我”
“什么都别说了。”
我从他手心里抽出自己的手,
“你想说你有自己的难处吗?没事,我自己去救他好了,你让外面的那些人都撤了,不要逼我。”
“不可能。”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
“宁儿,不要任性,我正在想办法。”
然后转身离开。
我拿起床边小桌上的碗就向他砸去,他生生受了我这一下,乌黑的药汁全都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我大声说,
“晋池,你放了我!”
他没有理我,沉默着出了门。
我看着他的背影,这样高大宽阔的背影,终究不再是路边那个瘦骨嶙峋的少年。
被关在屋里的这几天,晋池每日都来给我送药,亲手喂我吃药,我一如那一天对他大吵大闹,药碗碎了他便再吩咐人送一碗过来,最后,每次都不得不逼得他点了我的穴道来喂药。
好吧,这没什么,我受伤了,行动受人限制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喂药而已,你用得着用嘴喂吗?
一想到这个我这火气就噌噌往上冒,虽然,虽然佳宁公主也经常占别人便宜,但那都是未占到实处的,哪里像他?最后,我终于不再摔药碗,安静地将药喝完。
喝完之后再往他身上扔,他从来不躲,任我发着脾气,这样闹了几天,我忽然感到身心俱疲,再也闹腾不起来了。
他给药我就喝,送蜜饯我便张嘴,就像个没有思想的瓷娃娃,一直沉默,沉默到最后晋池终于忍不住求我,
“你说句话好不好?”
“你打我,骂我都好,就是不要不理我。”
大年夜这一天,我听伺候在身边的丫鬟说,汪修然已经将齐国完全纳入了自己国家的版图,魏王大喜,将王位顺位让给了汪修然,汪修然即位之后,赐婚晋池与小玉儿。
丫鬟安慰我说,
“小姐别伤心,将军即便是娶了公主,待小姐肯定也是好的。”
我嗤笑,刚想说句话,那边门就开了,风雪呼呼吹进了屋,晋池满身风霜地进了门,将披衣递给丫鬟后,那个小丫鬟将披衣挂在一旁就端着凉了的茶水出去了。晋池和我说,
“今夜我陪你守岁,宁儿,快去床上待着,地上凉,怎么不穿鞋就站在地上。”
这话虽然是在喝斥,但是饱含着关心,没等我回到床边,他已经过来将我打横抱起,然后放到了床上。
我不喜欢他这个样子,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这是在自欺欺人,还是在和我装模作样?
见我不理,他自顾自地说着,
“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安安稳稳地过大年夜吧,宁儿吃了那么多的苦,我以后定然会好好补偿你的。”
我点点头,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口,
“你是打算让我做你的小妾吗?”
他顿时僵住,眼睛里的痛苦神色一闪而过。
“晋池,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你,更不用说给你做小。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告诉过你,我喜欢你。”
“晋池,我讨厌你,十分讨厌。”
大年夜里,我终于离开了这间困了我很久的小屋,然后在百花楼里找到了藏匿很久的郝英俊和澄风禾,他们告诉我“肉球”就被藏在了齐国的水牢里。
那个地方我虽然没有去过,但是作为齐国的掌权者也知道那是个多么恐怖的地方,郝英俊说,这世上能把“肉球”从那个地方带出来的人,大概也只有颜如玉了。于是我立即行动去找颜如玉。
只是老天待我实在是不怎么样,这样紧急的时刻居然也能出现点儿意外。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华贵却十分低调的房间里,这屋子里的珍珠、翡翠、屏风、字、画样样皆宜,只是我越看心里越觉得不对。
“是不是觉得很熟悉?”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忽然明白这不对劲是怎么来的,这间房间分明就是我原来在王宫住的那间,转头看来人,汪修然那张熟悉的脸还挂着招牌似的微笑。 这微笑让我毛骨悚然。
“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
他掀起床慢坐到了我身边,一边打量着我的脸,一边说,
“瘦了,晋池亏待你了吗?”
我躲开他欲碰触我的脸的手,问他,
“你把我劫来有什么目的?”
我露欢直载了当,晋池这样的人我从来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直接问他,他给出了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也好猜一下究竟是真是假,这可比直接去清他的心简单多了。
晋池见我这样问他,先是一愣,然后笑道,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处处心机的人吗?宁儿,这话真寒我的心啊。”
果然皮厚了什么活都好意思说,我不忍心看他那张堪比城墙的脸,只好稍稍偏过目光,继续发自肺腑地说,
“您有什么目的直接说就好啊,‘肉球’在你手里,我绝对不敢和您玩什么花样的。”
“‘肉球’?”
他勾起唇角一笑,
“齐王居然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名字,宁儿,这又是你的杰作吧。”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所以脸色越来越难看。
汪修然收起了那副装模作样的虚伪表情,
“你想见见你弟弟吗?”
当初建造这个水牢的人,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会迎来大齐最尊贵的王。当狱卒打开水牢的门后,展现在我眼前的就是无尽的黑暗,阵阵腐臭从里面传来,我欲掩鼻作呕,可一想到里面关押的是我唯一的弟弟,胃里翻涌的酸水立即变成了不可抑制的心痛。
“走吧。”
汪修然推了我一把,我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他眼疾手快的扶住我,我把他的手从我胳膊上拂下去,然后一步一个脚印地跟着狱卒走了进去。
腐臭味愈来愈浓烈,心也跟着沉到了最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