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天的沐小白她不在线
姜嚞回到家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白天在石桥村黄正华他家耽搁的有点儿久，被留下吃了个午饭之后，拒绝了黄正华的相送，他一个人回来了。
那婶子太热情了，上盘三代的聊天架势让他真是招架不住，他再多待会儿就得给他介绍对象了，还是留给黄正华自己享受去吧。
几公里的路对他来说不长，平时训练都得几十公里的来，大部分时候还得带上负重，但他是回来休假的，他不想休个假都得紧赶慢赶，就慢悠悠散着步回来的。
还是前河后山的格局的村子，坐落在兴山岭的脚下，民居与河的中间是开垦出来的良田。
村子里随处可见用青石建造的房屋，明显比石桥村大部分的土坯房好了不止一筹，还有几间新盖的砖瓦房。
最开始的时候这里叫姜家堡，后来改名叫姜家庄，再后来跟着改名的风潮改成了左岭村，免得被扣上地主富农的帽子。
这里住着的都是姜姓的人家，除了嫁进来的没有其他的姓儿，所以村里人多少都有点儿沾亲带故，姜嚞的母亲姓姜。
五年多没人住的屋子里跟个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一样，大大小小的蜘蛛网密布在屋顶下方、桌子角边、柜子顶上。
厚厚的灰尘让家具地面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还能收获一窝意料之外的小动物。
姜嚞一眼就大大小小的梅花印在地面上家具上，留下了痕迹，脚印在灰尘中十分的显眼。
大概是他刚才进来的动静，这一家子已经畏罪潜逃。
床边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底部的位置破了一个洞。
柜子边上挂着的鸡毛掸子已经被蜘蛛占领，披上了厚厚的灰色外衣，只有零星几根鸡毛挣扎出来。
姜嚞拿出靠在门后墙上那枝叉横生的扫帚，举着刷下了显眼的蜘蛛网。
姜嚞的身量从小就比同龄人高，今年体检的时候已经是一米八七的大高个儿，这间五年没有住的屋子就显得有点儿逼仄。
墙边以前只能踮着脚都够不上的柜子顶，现在已经和他视线齐平。
姜嚞离开之前锁上了柜门，把钥匙塞在了窗框下面的缝隙中，大概被某只好奇心重的动物给扒拉走了，他没在那里看到钥匙。
有钥匙大概也用不上。
姜嚞直接扭掉了柜门上已经生满了锈迹的小锁，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盆和毛巾，点燃了煤油灯放在了桌子上。
离开的时候他估计着两三年就能退役回来，谁知道他还挺适应在部队的生活，还往上升了几级，现在已经在部队待习惯了，倒是没有退伍的想法了。
反正他回来家里也没个什么人的。
上院子里打了一盆水，姜嚞擦干净了桌凳柜子。
床应该不用擦，他走之前在上头铺着的旧床单还牢牢地盖在上头，只是单儿上头多了几块深色的不明污渍和毛发。
姜嚞慢慢拉开了床单，用掀的准得满屋灰尘，他这卫生就白打扫了。
他拿湿毛巾擦了擦床板，插起破了个洞的窗户，等风干之后铺上了崭新的草席，一个翻身躺在了床上。
这是刚刚回来路上碰到的小叔给姜嚞拿过来的，柜子里只有许久不用的被子和床单，夏天用着太热，如果没有小叔送来的草席，他准备啥都不铺就这么着睡了。
姜嚞的假期统共也没几天，还得预留回程的时间，现在是夏天又不是冬天，就这么凑活着睡两天就行。
悉悉索索……
有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姜嚞起身拿来了桌子上放着的煤油灯，向着床底看去。
“喵？”
碎纸碎布和稻草搭成的小窝中，一只手掌大的小猫迷蒙的睁着眼对上了姜嚞的视线。
边上还有一摞被掀翻之后祸祸了的书本，被某些小爪子抓的七零八落。
这是单纯被落下了还是那一家子付的房租？
姜嚞把床底下塞着的书都搬出来，有好几摞，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他都给忘了。
姜嚞翻了一下，从小学到大学的书里面都能找的出来，小部分是他的，大部分是他父母的，他都没怎么看过。
那个时候知识分子都被称为“臭老九”，再加上还有海外背景的知识分子，那就是被重点照顾的目标，没来得及把姜嚞往外送，只能联系了娘家的人，转了几道把他送来了农村。
十多年姜嚞被送到远房舅舅家的时候，那厚重的包裹里带着的，除了不占什么份量的衣物剩下的就是这一堆的书。
不知道他父母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舅舅去接的他，这一大堆书靠着只有五六岁的他怎么搬回来。
不过姜嚞是真不喜欢看书，别说父母给他带来的书籍，就是里头公社发的几本小学中学的课本都还是崭新崭新的。
有一对高知的父母不等于有一个想要成为高知的儿子，姜嚞还有一对想要供他上高中大学的舅舅舅妈。
只是他真的不是这块料吧，一看到书就头疼，他初中都没上完就瞒着舅舅舅妈报名参军了。
哦，他现在得叫他们小叔小婶儿。
就着当时混乱的情况，给他改名立户住了下来。
还给他多报了三岁，事实上他今年才刚满20。
压在最角落的那些书都还好，被干掉的只是最外头那几本他后来放上去的。
“喵喵？”
重新趴回床边的姜嚞看着那一小只挪了挪屁股转了个身，把自己埋回了窝里。
就像今天在田里看到的那个小女孩。
在其他人都看过来招呼他们的时候，还背对着他们蹲在那里拔草的小女孩就显得非常的显眼，那一副心虚的样子，还差点儿把麦苗给拔了。
外面亮起来的光线让背上一片黑毛的小奶团子又往稻草里钻了钻。
姜嚞警惕的抬头看去，一只黄黑色的大眼珠子透过窗户上破着的洞正向里头张望。
……又跑了。
野生的猫就是警惕性高，轻易逮不到。
床底下那只？
家养的。
一直在家里养着的，没毛病。
“成成，晚饭还没吃吧，来，这是你婶儿给你烙的饼，将就着垫垫。”
外头一阵敲门的声音响起，姜嚞走到院里打开了大门。
“明儿个来家里吃饭，你婶儿可在家里划拉你爱吃啥呢。”
“婶不生我气了？”
一米八的大高个儿看着有点儿紧张兮兮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砖瓦房。
五年没回来也不仅仅是家里没人的原因。
被武艺高强的小婶婶拎着把扫帚追的上蹿下跳的不只是他，跟他一块儿耍的几个小伙伴都不爱学习，如果不是有个天天追在屁股后头让他们学的，哥几个小学能不能毕业都是个问题。
“当兵也挺好的，你小婶婶也就当时转不过弯来，早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