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梅山杨氏（16）
我做错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
死后的怨灵久久不愿散去，心中的执念，越来越深。
但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越来越多的四眼畸形儿出生，而他们无一不被当作是怪物，生生溺死于井中。
直到某一天，婴孩的尸骨填平了井底的水，这口杀死了上百婴孩的井，终于变成了枯井。
死去的婴孩阴气极重，阴气聚集于此，逐渐生出了一种古怪的石珠——阴灵珠。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顶上宅院里杨家的子孙换了一代又一代，唯独这井底的亡魂，始终……
不得往生。
“嘤嘤嘤——”
又是一年寒冬，一个生着复眼的婴儿诞生了。
他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懵懂而又天真，他还不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真的要这么做吗？”浑厚的男声在一旁响起。
“这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等唤醒了神，它将成为神的一部分。”阴沉的男声说。
“不……不要……爹，我求求你，不要……”
哭泣的女人。
“动手！”浑厚的男声说
伴随着“哧——”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咿咿呀呀——”
懵懂的婴儿，源源不断涌出的鲜血，手执利刃的虚弱女人……
一场盛大的邪典祭祀，由此拉开了序幕。
邬瑶猛地睁开了眼，空气中的异香已经消散殆尽了，刚刚那是什么？又是迷香带来的幻境？但感觉和上一次的并不一样。
“不是幻境，是通感。”
巫罗的声音听起来透着凝重。
“通感？”邬瑶不解。
“更通俗的说法是共情。”
“巫，上通天地，下达地旨，沟通鬼神，调动其力为族人消灾致富。通感，是流淌在巫族血脉之中的天赋，一代又一代的传承。”
邬瑶皱了皱眉：“所以，我刚刚看到的，是这井下亡灵的生前记忆？”
“哪还有什么亡灵啊这里，不过是一点残存的怨气罢了。”
邬瑶盯着前方那一人高的洞口，想起刚刚在朦胧中看到的景象，忍不住升起了几分警惕。不过，这大概是能离开井底的唯一办法了。
至少，在杨君悟来找她之前是这样。
她看着那洞口，心一横，低头钻了进去。这洞口的构造和之前假山中的甬道很像，邬瑶怀疑这很有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显然，假山和这条密道都是为了掩盖祠堂内的秘密而修建的。她一边朝前走着，一边在心头梳理着杨家的辛秘。
首先，从她之前躲在那废弃院落的卧室里时所听到的那些内容可以知道，这杨家……有近亲结合的传统。这倒也不难理解，自灵气复苏后，出现了许多自诩为神裔的家族。
一开始，因为强大的传承术法和先祖威名，他们迅速成为了修行界中的佼佼者。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后起之秀出现，打破了原本的格局。尤其是在修行者协会和七大书院这一体系的正式确立后，故步自封的神裔家族的地位大大下降。
像梅山杨氏这类逐渐退居深山，不与外界交流，被众人遗忘的家族不计其数。尤其是杨家已经没有足够的实力，哪怕是在华中分部也已经成为了边缘人。
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些人为了振兴家族，回复往日荣光，开始剑走偏锋，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很显然，杨家已经几代都没有出过能够开天眼的子孙，在年轻一辈中，更是早已被除名。想来所谓的近亲结合，应当是为了提高血脉的浓度和纯净度，由此加大觉醒天眼的几率。
不过很可惜，他们显然没有认真学过生物知识。不然就该知道，近亲结婚只会加大生出就多基因遗传病的病婴和畸形儿，并不能改善族中子弟的天赋。
而她刚刚所看到的那些长有复眼的婴儿，想来就是因为多基因遗传病而形成的畸形儿。因为杨家本身传承祖上的天眼，再加上多代近亲结合以来大大改变了原本的基因，越到后面生出畸形儿的概率就越大。
由此周而复始，不断恶性循环。
不知在这漆黑的坑洞中走了有多久，前方终于隐隐透出了几分光亮，邬瑶加快了脚步。从那洞口出去，眼前豁然开朗，才发现自己早已离开了杨宅。
眼前的景象透着几分熟悉，杂草丛生的旷野，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土包，粗略看来约莫有上百个。
这不就是她梦中的那番景象吗？
“啧啧啧，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啊！”巫罗看着眼前的荒冢感叹道。
“苏东坡要是知道你这么用这句词，估计能气活。”邬瑶很不给面子地吐槽了一句，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千里孤坟意思是千里之外的坟冢，不是绵延一千里的坟，那玩意儿不能叫孤坟了，连明十三陵和骊山地宫都做不到。”
“你不拆我台能死吗！”
巫罗气得直接在她面前凝出了身形，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邬瑶闻言，抿唇笑了一下，无辜地耸了耸肩：“彼此彼此。”
巫罗化作轻烟四散开来，邬瑶也收起了脸上那插科打诨的笑容。目光变得凝重，她举起手机，在其中穿行，却意外发现，其间有东西似乎在隐隐反光。
“嗯？”
邬瑶弯下腰从土堆中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擦去表面的灰尘定睛一看，这不就是阴灵珠吗？
没想到梅山杨氏所谓的阴灵珠矿脉竟然是这种东西？他们残忍的杀害了那些婴童，却还趴在他们身上吸血，挣取钱财。
她仔细探查了一番阴灵珠，无论是大小、阴气含量，甚至于其中蕴含的怨气，都和当初她在柏园宿舍后面发现的那七颗一模一样。
因此，完全可以确定，那七颗阴灵珠就是出自梅山杨氏。
邬瑶朝着四周望了望，此处应该是山腰的一处平台，再往前看去，又是绵延开来的山脉。在这深山里，如果没有人带路，极易迷失方向，她还得想想要怎样在天亮前悄无声息的回到杨家。
但还没等她思索出万全之策，异变陡生。
她身旁的那座土包里，忽地响起了婴儿的哭声，那哭声像是一个信号，随之而来的，是四面八方涌来的尖锐哭声。
而此刻，邬瑶正身处于漩涡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