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博文听到纪家夫妇的要求，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他暗暗想，这邬瑶还真是好命！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不远处柱子背后露出了半截黑色长发和一小截白色的衣摆。霎时间，他便明白那后面站的是谁。
藏头露尾的，肯定是心虚！李博文满是恶意地想到，随即想也不想地指着柱子背后的人影大声道：
“诶，纪先生纪夫人，那不就是邬瑶学姐吗？”
众人的目光顿时循着李博文的指尖看去，柱子后的邬瑶猛然一僵，下意识往回缩去，但她的动作却进一步映证自己的心虚。
“瑶瑶？”纪夫人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眼眶微红地看着不远处躲在柱子后不愿出来的身影，语气有些哽咽。
邬瑶定了定，最终躲无可躲，只得无可奈何地走了出来。
“邬学姐，你也真是的，养父母来了书院，也不知道接待一下。”
李博文在一旁阴阳怪气，却被贺明月一个眼刀所制止。他不服气地瞪了一眼，肩上却兀地一沉，回头看去却发现是张明义的手搭了上来。李博文顿时哑了火，低下头不再多言。
冯逸秀一步一步地朝着邬瑶走去，却停在了距离她咫尺的位置。一如很多年前，邬瑶初至纪家时，她也是这样，为其留下了选择的空间。剩下的那一小步，等邬瑶自己走过去。
时光催老了她的容颜，佝偻了她的身躯，唯独那双充斥着深沉爱意的眼眸却始终未变。
邬瑶垂下眼帘，嘴唇抿得紧紧的，沉默了好一阵，睫毛轻轻地抖了抖，眼泪簌簌地落泪下来，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干妈”，声音很轻很轻。
但却迈开脚，朝前一步并紧紧地抱住了冯逸秀。
“瑶瑶，你瘦了。”冯逸秀拍了拍邬瑶的背脊，上方的骨骼脉络触之可知，就像是只覆了一层薄薄的皮。
那年她十八岁，正是人生最意气风发的时候，略带着婴儿肥的脸还存着几分未脱的稚气。五年光阴一晃而逝，那个被家人娇宠长大的小姑娘早已历经了人间心酸，脱胎换骨。
母女抱在一起，一时间泣不成声。
纪康安望着不远处的妻女，眼中同样有泪光闪烁。他不动声色地伸手揩了揩眼泪，转过头对着张明义笑了笑：“明义，我们的家事让你们见笑了。不过她们母女五年没见了，就让她们好好谈谈，你带我去见见院长吧。”
张明义自然明白他这话只是想要让学生会成员散开别再过渡关注自家家事，点点头，转过头给贺明月递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带着其余成员之间离开了此处。
张明义则带着纪康安也离开了图书馆，朝着李忘年所居住的剑阁小苑走去。
隔了一阵，母女二人终于松开了手站定。邬瑶带着冯逸秀回到了自己的万事屋，刚一进屋，冯逸秀的眼眶就倏地又红了。
“你过去三年里的起居都是在这儿打理的？就这么小的房间，连张床都没有？”
“干妈，其实没有你想得那么难过的。要是真的坚持不了，我也会自己去找师父给我做主的。”
邬瑶试图安慰自己的干妈，谁知冯逸秀眉头一皱，数落起自己的老师李忘年来也是丝毫不客气。
“老师也真是的，你好歹也是他的亲传弟子。那陆无相，吃的用的全都走他的公账，怎么到了你这儿，连个宿舍都没了。”
邬瑶勉强笑了笑：“书院规定如此，哪怕是院长也不能偏袒我的。”她顿了顿，笑意里染上了几分苦涩：“再说了，这五年，本就是我偷来的时间，我合该为自己当年的过失赎罪。”
“这就是你一直不回家的原因吗？”
冯逸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中染上了几分无奈：“傻孩子，当初的事本就不是你的错，没有人怪你。我和你爸，就是怕刺激到你，总想着等你自己走出来。谁知，这一等就是五年。”
“晏清要是在地下有知，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会难受的。”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邬瑶低声喃喃。
冯逸秀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痕，语气温柔却又是难得的强硬：“这次国庆，无论如何都要回家了，我会叫司机来书院门口接你。”
邬瑶点点头，她本就打算回去看看的。
母女二人又聊了聊过去五年发生的一些细碎琐事，时间匆匆流逝，一晃就到了正午。窗外刺眼的阳光投进室内，冯逸秀这才看了看时间，竟然过了这么久了。
而这时，纪康安也从剑阁小苑回来了。他敲了敲开着的大门，示意妻子该离开了。冯逸秀这才止住了话头，她站起身来再次叮嘱邬瑶：“国庆一定得回家了！”
邬瑶点点头，目光落到了门口的养父纪康安身上。说起来，纪康安绝对称得上是个慈父，对待邬瑶的爱和关心也从不比任何人少，但就像无数个父亲一样，他总算说的少，做得更多。
就像这一次的宿舍，就像，过去十几年里，每一次邬瑶在外面惹了事，为她出面收尾的总算他。
她的运气称不上好，年幼失孤。但也算不上差，因为她有一对给予了她足够温暖的养父母。
二人没有留太久，酆都还有许多事等着他们回去处理。邬瑶将他们送到了校门口，挥手看着他们的车消失在视野的尽头。
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张意料之外的脸——张明义。
他望着邬瑶，眸光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像是悲戚，又像是怀念，其中还夹杂着邬瑶看不懂的其他。
张明义喉结动了动，但张开嘴，说出口的却是：“你的宿舍已经安排妥当了，下午就能搬进去，这是钥匙。”
他将钥匙递给邬瑶，没再多说什么，径直转身离开。邬瑶盯着手里的钥匙，心中感慨万千，但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叹息。
随着秋日午后的暖阳，一同消散在萧瑟的微风里。
回到万事屋，她正准备简单收拾一下生活物品搬去宿舍，却看到了顾砚止不知什么时候到了。他站在窗台边眺望着远处，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望着邬瑶笑了笑。
“我给你带了乔迁礼物。”
“你倒是消息灵通。”邬瑶无奈地摇了摇头。
二人默契地没有再提那天婚纱店的事，好像这样，心中的芥蒂总会自己消除的。
顾砚止低下头，抿唇笑了笑，没有再回答。
我从不是个对外界消息敏感的人，我只是纯粹地关心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