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回家去
山一程，水一程。
赤子千里起乡情。
说到去哪里，一时间陶寄奴也拿不定主意，但也无心去想，现在只想做饭吃。于是，他就没有去搭理老白，自顾自地埋锅造饭。
“主人，你是哪家仙派的弟子？”老白见自己帮不上忙，只得在一旁玩弄着自己的青竹杖。
“我们门派没有名号，但师父你应该听说过。”陶寄奴炒好菜，正准备开吃，听到老白的问话，于是回答道，“常虹仙师知道吗？”
“万法之祖常虹仙师？”老白一脸惊喜，赶紧凑上前来，说道，“难怪主人法力通天，万法之祖的徒弟，那还了得。”
陶寄奴轻笑一声，摇摇头，拿起碗筷，问老白道：“你真的不吃？”
“不吃，这玩意儿哪有竹子好吃。”老白看着冒着热气的白米饭，露出一脸的嫌弃。
陶寄奴摇摇头，开始吃饭，殊不知老白是个闲不住的，见陶寄奴不再说话，又问道：“传说主人能听懂兽语，真的假的？”
“嗯。”
“不骗人，不，不骗熊？”老白一脸的怀疑。
陶寄奴看了老白一眼，没说话，继续吧唧嘴吃饭，但老白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开始说起兽语来，叽里咕噜一番之后，他抱着期盼的眼光看向陶寄奴。
陶寄奴轻哼一声，瞪着老白道：“你个吃竹子的，哪里懂啥叫美食啊？等到了有竹林的地方，我给你做盘炒竹笋尝尝。还跟吃屎一样，你老白还吃过屎呢？！”
“嘿嘿，主人果真能听懂啊。”老白咧嘴笑道，“我老白可没吃过屎，还有我老白的屎不臭，但也不吃。”
听了老白的话，陶寄奴顿时没有了胃口，幸好自己也吃饱了，所剩饭菜也不多，因此陶寄奴便不吃了，但是也不能浪费，于是心思一转，端着饭菜就给老白递过去，说道：“老白，你不是说人族做的饭菜没有竹子好吃吗，来，我这里还剩下一点，你尝尝？”
“主人，不会吃死人，不，吃死熊吧？”老白看着陶寄奴手里的饭菜，一脸的为难。
“吃，吃死了我保证把你救回来。”
“好。我老白吃。”老白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常虹仙师的名头，即使自己不相信新认的这个主人，但常虹仙师不能不信啊，那可是万法之祖啊，什么做不了呢？
老白接过陶寄奴手里的饭菜，放在鼻尖闻了闻，感觉还不错，于是一股脑儿地就倒进了嘴里，囫囵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
“怎样？”陶寄奴也想得到别人对自己厨艺的评价，于是，问道。
“嗯”老白其实不知道该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吃人类的饭菜，与竹子相比较的话，只是水分多一点，还有点他说不出来的味道，吃了让他觉得嘴巴里很腻，想喝水。老白想了很久，只得说道，“没有竹子清香，但味道比竹子多，很怪。”
“哎，你第一次吃，原谅你了。”陶寄奴一阵失望，也怪自己，怎么期盼一个第一次吃人族饭菜的白罴精评价呢，这不是自讨没趣嘛。于是，只得埋头洗涮锅碗。
“主人，我们出山后去哪里？”老白又问起了这个问题。
收拾好碗筷，陶寄奴抬头看了看天，想了想，南海不用去了，睚眦都被带去了天外天，即使要去南海也得自己能够登高去往天外天才行。接下来该去哪里呢？陶寄奴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要不我们去石仓城吧，听说现在石仓城可热闹了。”老白知道关于陶寄奴的传说，当然也就知道石仓城，而石仓城就是现在八荒天下最有名的一座城池，比上京畿首府都还有名气，就因为一座名不转经传的小城与山上仙家宗门杠上了，而且打得有来有回，让山上宗门吃了不少苦头。
一提到石仓城，陶寄奴不由得有些想家了，不知道母亲可还好，也不知道香火小人有没有长高，白花姑姑的伤应该没问题吧，最后一次见到香火小人和白花姑姑可是恰好被劳齐尔打伤，七八年了都没回去看过他们，不知道好与不好。
那就先回家去！
“好吧，我们去石仓城。”陶寄奴向老白一挑眉，老白心领神会，向前一跃，幻回白罴模样，陶寄奴踏步跃上他的背脊，像骑乘战马的将军一般，挥手前指，高喊道：“前方石仓城，进军！”
“嗷呜！”老白高高抬起前肢，冲天长啸一声，这啸声惊起周边无数鸟雀，奶子山山神也被惊醒，赶紧从山神娘娘的温柔乡里挣脱，一个闪身跑到山顶，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老白驮着陶寄奴朝着山外跑去，才放下心来，自言自语道：“老白这个憨货，老夫还以为这货又来占山头了呢。”
“老白，我问你个事，你怎么总爱长啸呢？而且你这啸声不是白罴能平时的叫声啊，怎么回事？”陶寄奴很纳闷，熊一般不都是用吼的，因为白罴是个嘤嘤怪？
“嘿嘿，主人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没感觉这样很威风吗？”老白一脸得意。
陶寄奴纳闷：“竟然是为了威风？”
不过这啸声还是挺厉害的，先前在打斗时差点让着啸声害了性命。
“对啊！这是我老白在碧峰峡修炼的时候，跟着一个老狼妖学的！那货总是在月圆之夜冲着月亮嚎叫，一叫唤，就来一大群狼膜拜他，然后跟着他叫唤，啧啧~~那场面，主人你是没见过，可气派了！唉……可惜了我们白罴一族的数量少，就弄不了这大场面。”老白一边跑一边回忆往昔，“不过那老狼挺可惜的，在一次族内争夺王位时被自己的孙子打败了。哎呀，狼这玩意儿真是的，打败了就走了吧，不行，最后让他孙子给吃了，可怜啊。”
陶寄奴一听，不由得叹息：“哎，优胜劣汰啊。”
“也是，还好我没白罴吃的竹子没人抢，就是竹象可恶，有竹笋时就打洞，搞得竹子都长不高。”老白一脸愤懑。
“老白，你那啸声是怎么回事，很厉害啊？”陶寄奴想到那让自己心神不宁的啸声，依然心有余悸。
“嘿嘿，那是我老白独有的，主人你可能不知道，我老白吃竹子，不造杀孽，我老白的灵气精纯无比。”老白自夸着，一脸得意道，“八荒天下估摸着也就我老白了。”
“这与你啸声的威力大小有什么关系？”
“哈哈，主人，你别急嘛，听我老白慢慢说。”老白摇了摇脑袋，接着说，“灵气精纯就好比有一件天外玄铁打造的兵器一般，拥有有别于普通兵器的锋利坚硬。八荒练气士有练就狮吼功的，就是利用灵气包裹声波而伤人，但因为灵气不够精纯威力就比不上我老白的啸声了。”
“哦——”陶寄奴拖长声音思忖道。
老白这啸声难道非要吃素才行吗？难道不可以过滤灵气杂质？
想了一会儿，陶寄奴想不出个所以然，忽然想到白罴以前是吃肉的，于是又问老白。
“我记得你们老祖宗是吃肉的啊？你怎么不吃？”
“嘿嘿，我老白不是不吃肉，是遇到了就吃肉，遇不到就算了，搞肉吃太累了，追得满山跑还不一定抓得到，主人你看那竹子，就长在那里，一动不动，想吃了就去掰一根。多好。”老白说着就朝着不远处的一片竹林跑了过去。
“哎，你这货就是懒。”
“这不是懒不懒的问题，这是最优化选择。”老白很为自己的选择高兴。
“好好好。”陶寄奴跳下老白的后背，踏步前掠，率先来到竹林边，四下打量，看有没有竹笋。
“主人，你跑这么快干嘛啊，你又不吃竹子？”老白快步追来。
“我看有没有竹笋，晚上给你做一道竹笋炒肉，让你尝尝真正的人间美食。”
“那还是不用了，我老白就吃竹子就好。”老白说着拍断一棵竹子，三两下将一棵两丈长的竹子劈成几段，聚拢到一块后，老白抱了一根就坐在竹林边上啃了起来。
陶寄奴见他吃得津津有味，就没去打扰他，自顾自地继续寻找竹笋。陶寄奴虽然在山里长大，但他并不知道时令时节，因此便不知道现下时节哪里有竹笋，即使有也是深埋地下，或只有一点点头而已。
“主人，有找到吗？我老白吃饱了。”老白揉着肚子，打着饱嗝，怀里还抱了几节竹子，走到陶寄奴身边，问道，“我们还走吗？”
“算了，找不到。你呀没有那个口福了。”陶寄奴一脸沮丧。
“嘿嘿，幸好我老白不贪那一口，已经饱了口福了。”老白拍了拍肚子，嘿嘿笑道。
“走！”
老白闻言，双手向前一伸，纵身一跃，在空中幻回原形，陶寄奴随即也一蹦，落在老白后背。
常虹仙师将袁洪带上半空之中，像扔杂物一般将袁洪扔出去，落在一片薄薄的白云之上。
“猴儿，出招！”常虹仙师一屁股坐在云彩上，脱下布鞋，开始抠脚。
“师父，不要了吧，徒弟这点道行你都看得出来，干嘛要打一架呢？”袁洪不情愿地说道，“不管是师父打伤了徒儿还是徒儿不小心伤了师父，都不好对吧，还有徒儿还要出去找小师弟呢。”
“哼，别想耍滑头。若缺死不了的。”常虹仙师没好气地说，随即拂尘一挥，一道罡风直冲袁洪的脑门而去。
“师父，你搞偷袭！”袁洪一个蹦跳躲过袭来的罡风，在空中一个翻身，以手作刀，直奔常虹仙师而去。常虹仙师见状，轻笑一声，拂尘再次挥动，一缕罡气再次逼向袁洪。
“嘿嘿——”这次袁洪没有躲避，迎着罡气嘿嘿笑着，只见他手刀变指，竟然一把将那一缕罡气夹住，手指一个翻转，那缕罡气便顺着他的手势一起翻转，好似黏在他手指上一样。
“不错，不错。”常虹仙师满意地笑了笑，翻身坠下云头，落回寻幽谷半山腰的小院。袁洪这才放下心来，深吸了一口气，也坠下云头，朝着寻幽谷外飘落而去。
出了奶子山地界，又进入到另一座山里，两山之间有一条峡谷。太阳已经偏西，夕阳从峡谷中斜射而入，像极了一柄金色长剑将一整座山劈成两半，成了两座山。老白驮着陶寄奴走在山谷之中，说话的回声，脚步的回声，回荡在山谷中。
“老白，这里像碧峰峡吗？”陶寄奴问。
“不像，碧峰峡竹子可多了，各种竹子，这里一根竹子都没有，养不活我老白的。”老白一脸嫌弃地四下张望着。
陶寄奴感觉有些头痛，用手捏着额头，心想，完了，完了，老白这货一心只想着吃，这不就是一吃货吗？
“老白，你整天都想着吃，干嘛去抢奶子山呢？”陶寄奴疑惑地问道。
“那个啊，奶子山有好竹子啊。”老白想到奶子山那青翠欲滴的竹子就忍不住流下口水来，说道，“哎，真可惜，主人该给我老白要一根奶子山竹子的，那竹子可不一样。”
“不要再想奶子山的竹子了。回到石仓城有你吃的，我们家翠竹轩别院周围可全是竹子。”陶寄奴趴在老白后背上，软软绵绵的。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忽然，前方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高喊道。
只见霞光中，一个小孩扛着一把比他还要高的朴刀站在山谷路中，因为背对着斜阳，陶寄奴看不清楚他的脸。
“主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老白没见过劫道的，更不会想到小孩会来劫道。
“打劫的，没钱过不去的。”陶寄奴也不曾想会有小孩劫道，我骑着一头巨兽难道看不出不能打劫的吗？是这孩子脑子不好使，还是背后还有其他人呢？
“哟呵？打劫我老白，吃撑了吧？”老白停下脚步，抖了抖身子，对陶寄奴道，“主人，你下来，我老白幻回人形吓吓这劫道的小孩。”
“可以。”陶寄奴从老白后背滑下来，就见老白抬起前肢，身体晃了晃便幻作了人形，陡然间一头巨兽变成一个高大的男子，是个人都会为之一惊的，然而那小孩竟然毫无波澜，甚至有些轻蔑地笑了笑。
“嘿，那孩子，你这是要劫道吗？”老白伸了个懒腰，大摇大摆地朝着小孩走了过去。
“哼，尿急咒！”小孩后退一步，嘴里念念有词，突然手指老白裤裆道。
“哎哟！”老白顿觉尿意急迫，双手捂着裆，弯腰夹臀朝着路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