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往事
江寒帆离开别墅之后，郑渊拿出手机拨打了跨洋电话。
钟知远慵懒的声音响起，似乎是刚睡醒。
“喂，郑渊，怎么了？”
“钟总，刚刚江总来我这边了。”
“哦，就这事啊！帆哥是不是情绪好多了？那毕竟吴小姐可是答应做他女朋友了。”钟知远胸有成竹地说道。
郑渊“啧”了一声，紧握住手机。
“确实现在江总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努力变成了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模样，但是——”
“我现在担心的是万一吴小姐最后跟江总分手之后，江总能否接受得了这种结局。江总改变了这么多，忍耐了这么久才走到吴小姐的身边。要是到最后吴小姐还没有喜欢上江总，江总这么多年的努力就全白费了。”
郑渊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
“钟总，吴小姐没有和江总在一起的时候，江总就把和吴小姐在一起视为目标，他所承受的痛苦你我都知道。但是得到了之后再失去……”
后面的话郑渊没再说下去，两人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也就没有必要把话给点明。
两个人皆是沉默无言，安静到甚至能听清电话里的电流声。
最后还是钟知远开口打破沉默：“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实在不行他就和吴卿打感情牌，他就不信江寒帆这么多年深沉浓厚的爱意最后会落不到一个好结局。
两人挂掉电话后，郑渊的表情愈来愈凝重。
他应该是最了解江寒帆往事的人了，他熟知这里的一切因果。
郑渊与江寒帆是世交，只不过郑渊很小便随着家里移民国外，并且走上了攻克心理疾病这条路线，他是国外非常出名的心理医生。
江寒帆的童年是不幸的，光是从旁人的角度来开导都无限生悲。
他所经历的每一个场景，他听到的每一句话都曾进入过他的大脑，每晚的辗转反侧都能想起着。
郑渊不清楚江寒帆是如何支撑过去的，他清晰记得那年江寒帆过来找他时的场景。
那年的江寒帆才二十出头，但早已把江氏和家族的核心位置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江寒帆的行事风格和处理手段在商界出了名的心狠手辣。
他只身一人缔造出属于自己的商业帝国。
但那年的江寒帆身上一丝人气都没有，他活脱脱像一个机器人，毫无感情。
他出奇的自律，就像计算机里面的每一步程序，几时几分做什么事情都完美规划好。
眼神空洞地可怕。
江寒帆找到了郑渊的住址，他抛出了一个让郑渊都没有办法拒绝的天价报酬，让郑渊必须治好自己。
治好他因为童年经历而造成的边缘性人格。
那是一个怎样的经历？
…………
吵闹的环境中，一辆大型卡车侧翻撞上了一辆轿车。
“没事的……寒帆，不要害怕……”
“我们还会有机会去看……去看电影……”
虚弱的男声断断续续响起。
一对年轻的父母紧紧护住怀里年轻的孩子，年轻孩子脸上都是惊恐，但是母亲温柔的手掌抚摸在他的额头，让他不要害怕。
他们坐的车子已经是倒转过来，在开车的重压下，三人都没法动弹，幸好车子质量好，留给了他们一个生存的空间。
一辆辆黑色的车子驶过来，从车子上面下来一群乌泱泱的保镖。
带头的保镖扯着嗓子奔跑上去。
“先生，夫人……”
年轻夫妇艰难地把怀里孩子从破碎的车窗递了出去。
“这里……快要爆炸了，你们快走……”
“照顾好……小少爷……”
“寒帆……爸爸……妈妈很爱你的，好好活下去……不要愧疚……”
孩子只听清了这些话，现场太吵了。
保镖紧紧抱过孩子，大步向外跑去。
沥青路上，黑色的机油铺满了一地，卡车上竟然装有机油。
随着一声爆炸声，一群保镖应声倒地，孩子只记得有无数双手护在他的头上。
嗡——
短暂的耳鸣。
他拼命挣扎，回过头来。
只看见漫天的火光，烈火正在熊熊燃烧刚刚他所在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幻觉，孩子看到他的父母在火中痛苦的身影。
“不……不要……不要……”
撕心裂肺的痛呼，那是孩子的声音。
他两眼一黑，直直地晕了过去。
“少爷……少爷……”
孩子昏沉的状态中，只记得被人抱上了车，一路上浮浮沉沉。
他有了短暂的意识，但就是睁不开眼睛。
“老夫人，我们已经封锁好所有的消息了，您千万要坚持住，江家就靠你了。”
年迈的声音长长叹了一口气，带着哭腔。
“最苦的是我的寒帆……”
小小的空间里一下子涌入了很多人。
每一道声音都咄咄逼人。
“江老夫人，家主是不是已经去世了？你们嫡系已经独大了好些年，而且子嗣单薄，只留下了一个小孩，家主是不是该易位了。”
“就是嘛，你们本就占了位置很久了，是时候该把位置让出了。”
“放心吧江老夫人，我们会让你好好度过晚年的。”
“那就安排财产公证，也该分清楚了。”
“对呀那就……”
拐杖重重敲打在地面上，很响亮的一声。
“你们这群混账，以后江家我来坐镇，我就等到我的孙子长大为止，你们这些个东西别再想把主意打在我的孙子上面，别忘了我的娘家是做什么的。”
现场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江老夫人，北城都知道你娘家是从政的，你也是将门世家里出来，我们自然是不敢招惹你。但我们倒要看看，你能将江家管理成什么样？”
众人都悻悻然离开了，他们都没有想到江老夫人黄土都埋半截的人了，竟然为了自己的孙子去坐镇江家。
那时的江家远没有江寒帆接手过后的那样繁华。
把江家比喻成大树，它的枝叶看起来繁盛浓密，但内里各种势力交叉复杂，枝干早已经腐败不堪。
这便是江寒帆童年悲剧的开始。
郑渊一开始听到从江寒帆口中淡淡说出这些事时，他都为那个时期年幼的江寒帆感到可怜。
明明这么痛苦，他是如何支撑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