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宴窈对谎报名字一事诚恳认错。
剑尊脾气温和,不计较这点小事,只是颇觉好笑。
三人同行,御流风错后半步,踩着地上飘落的花瓣,和师祖汇报爆_炸声,“圣僧做饭时不小心炸了厨房。”
他情不自禁的感叹,“今天可真是离奇的一天。”
奚濯深以为然:“无缘无故,怎么去做饭了?”
御流风:“听说是他新收的小徒弟身娇体弱,需要好好补补。”
宴窈:“……”
有亿点点不对劲。
厨子去厨房为徒弟做饭,厨子曾经是个和尚,现在又传出圣僧为徒弟做饭。
有一个荒谬离奇的猜测渐渐形成,但因为太过离奇,导致她一时不敢确定。
御流风叹了口气,“圣僧这也太高调了,说好去……这会儿魔尊来了咱们都不知晓。”
中途像是要吐槽什么,硬生生咽了回去。
宴窈无言望天。
所以,圣僧是去魔域做卧底的对吗?厨子真的是圣僧对吗?
这不合理啊。
圣僧收女弟子也就罢了,收一个怀孕的女弟子。
离谱。
就很离谱。
她终于体会到御流风这一言难尽的心情。
“这个给你。”
奚濯忽然递给了她一个玉牌。
“有危险的话,捏碎玉牌,可以将你传送到安全地方。”
宴窈眨眼,“为什么给我这个?”
奚濯身为剑尊,他们相遇是巧合,遭遇魔尊也是巧合——
按照旁人,说不定要迁怒她。
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引来魔尊这妖孽。
可奚濯还收了她为徒弟。
听大魔头刚刚打斗时说的话,好像有一句“那是不是你日思夜想的容貌”?
宴窈不至于自恋到真以为剑尊对她有什么心思,反而有种强烈的念头。
终于来了么。
这该死的熟悉的替身剧本。
她略微为难的看了眼御流风。
御流风上道极了,当即表示:“弟子还要向掌教汇报厨房爆_炸一事,先行告退。”
奚濯微微颔首。
御流风又对着宴窈行了一礼,礼节周全而恭敬,没有因为她修为低下而小瞧轻视。
待人离开以后,宴窈暗中观察着奚濯的神色,直白询问,“您是把我当替身了吗?”
奚濯微怔,又好气又好笑,抬手敲了敲她额头,“别乱想。”
回忆起魔尊说过的话语,再联想到宴窈的性格,他缓声温柔道,“我之前与你见过。”
宴窈:“?”
“我前不久刚出临光宗。”
奚濯笑笑:“三年前,星宿楼楼主为你算过一卦,遭到反噬,我去凡尘见过你,原本想收你为徒,只是被凌霄君抢先了。”
宴窈眨眼,潋滟双眸望着他。
澄澈的好似能将人的灵魂都看透了。
奚濯轻叹,“星宿楼楼主算出你是凌霄君的死劫。”
宴窈依旧望着他。
那双狐狸眼多情温柔至极。
奚濯微微撇开视线,漫步向前,“我收你为徒,是因为见过你杀人。”
宴窈这会儿倒是有点惊讶。
她杀人只那么一次。
当时老皇帝下旨命她进宫侍疾,还有纳她为妃的念头,正是狐假虎威的好时候。
家宴那天,当众亲手杀了一个搬弄是非的小厮。
解气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想看那群自持身份,连利用她都高高在上的人惶恐不安。
那才痛快呢。
宴窈有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个天生坏种,也就是她还不够强,不然也会成了剑尊恨不得除之后快的魔头。
奚濯不知道小姑娘脑子里略显黑暗的奇思妙想,“我知你在凡尘生活艰难,杀人也是迫不得已,只是那种坚韧惊艳了我。”
宴窈默不作声。
改日她定然送几颗明目丹报答剑尊。
奚濯淡淡一笑:“再者说,你命数扑朔迷离,窥探天道遭到反噬都无法算出,我也是有几分好奇。”
收徒行为合情合理。
宴窈唔了声,叹道,“我未来肯定很厉害。”
奚濯:“嗯?”
宴窈:“命数扑朔迷离,一般都是大人物。”
奚濯没料到她关注点全歪了,哑然失笑,温柔说,“嗯,你会是个大人物。”
宴窈也笑。
心中琢磨,当初被关在别院是因为道士批命,侍疾也是因为命格,凌霄君收徒依旧是命格。
星宿楼楼主遭到反噬,也是因为算命。
可见算命一事害人害己。
宴窈暗下决心。
有朝一日,一定要肃清算命这一行。
就从在大街小巷开满算命馆开始。
握拳。
·
宴窈跟着奚濯在剑宗熟悉了一圈以后,便到了浮白岛。
往常这里空寂无人,如今岛的外圈围了不少弟子。
宴窈站在竹筏远眺,惊讶问:“这些都是师姐,与师兄们吗?”
好庞大的家族啊。
奚濯:“都是你的师侄。”
“……”
骤然辈分大增的宴窈有亿点点压力。
要不。还是去找厨子吧。
最起码日后出去,随便糊弄做一顿饭,也算是继承衣钵了。
奚濯见她似是苦恼,笑了笑。
低声与她解释。
奚濯身为剑尊,万物皆可为剑,皆可蕴含剑意,一把长剑出神入化,少有能与之媲美者。
但却从未收过徒弟。
究其原因,是因为修无情道,万物有灵且有情,很难有人真的断情绝欲。
剑尊声称,自己尚未能堪破,实在没有资格收徒。
话语半真半假,都是些对外说辞,主要还是因为未曾遇见合眼缘的。
而候在这里师侄们,是奚濯的师兄们收的徒弟的徒弟,代代相传,现在徒弟的徒弟也开始收徒了。
宴窈唔了声。
所以这个师祖,不是师父的师父,是真的老祖宗。
她好奇问:“那师父的师父呢?在闭关吗?”
奚濯缓缓摇动竹浆,青衫玉立,气质斐然,话语也含着几分温润质感,“师父飞升了。”
没等宴窈再次询问,便继续说。
“至于是师兄们,我师门如今只剩我一人。”
宴窈真挚鼓励:“师父也会很快就飞升的。”
奚濯失笑,“他们死了。”
宴窈愣住。
奚濯:“也不是什么伤心事,都活到了一千岁。”
这个宴窈倒是知道。
四海八荒的修士们的寿命活不过一千岁。
倘若一千岁还未曾飞升,便会散尽修为,灵气反哺四海八荒,也就是身死道消。
到岸了。
奚濯拉着宴窈上了岛。
因为知道奚濯喜静又是私人领地,这些弟子都没有唐突进岛,而是守在岛屿进口等待剑尊。
其中以掌教为始。
奚濯将人给宴窈介绍了一遍。
一代又一代的传承,如同老树盘根,错综复杂,就和团糊到一起头发丝难以理顺。
宴窈一一打了招呼。
所有的师侄们都给了见面礼,奚濯淡淡道:“都是他们的心意,收下吧。”
宴窈收了。
垂头拉开自己的储物袋,无意间泄露出手腕上的朱砂串。
一群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都认出这是圣僧的手串。
不过他们修为比不上剑尊,也就没看出宴窈身上的佛光。
掌教笑着问:“小师叔想来论道会玩玩吗?”
宴窈看向掌教。
是剑尊的师兄的徒弟的二徒弟,统管宗门事务。
“好啊。”她说。
掌教说:“明天我来接小师叔。”
奚濯:“不必,我亲自带她去。”
掌教略有几分惊讶。
不止是他,余下的弟子们也或多或少露出了些许讶异。
剑尊喜静,向来不爱去凑这种热闹,只会在后期统一看一下优秀弟子们的表现,兴致来了,也会去看看弟子们去剑冢选剑。
这般特殊与破例,该说不愧是唯一的弟子吗?
不过,这突然出现的小师叔到底是谁?
怎么入了师祖的眼,看起好像与圣僧的关系也挺不错?
真是奇了怪了。
要知道,圣僧乍一看外冷内热,实际上外冷内冷,渡人是会渡的,但若是叫他送什么贴身物品,那是绝不可能的。
掌教心说。
这小师叔真不简单。
都是活了几百年的人精,没有人出头问多余的话,笑着温柔夸了宴窈一通。
奚濯笑的比往常温柔,等夸夸群短暂的安静时,他将魔尊来剑宗的事讲了一讲。
众人面色凝重。
掌教:“师祖与魔头交过手吗?”
奚濯颔首:“修为在我之上。”
顺便将弦月剑的交易讲了一讲。
众人大骇。
剑尊距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更是现如今四海八荒修为最强者——
曾经与剑尊实力相当的星宿楼楼主三年前卜卦遭到反噬,境界虽说没有大跌,可时不时吐血,就一身娇体弱的病美人,与飞升彻底无缘。
而圣僧,御流风等天赋绝佳的弟子距离渡劫期还有一段距离。
掌教忧愁询问:“倘若诸位联手……”
话未说完,就渐渐没了声音。
联手谈何容易,虽说是正道修士,但魔头至今并未出手伤人,哪可能真的全力去围剿一个魔头?
涉及生命危险,指不定跑的比谁都快。
奚濯安抚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离开,回头见宴窈若有所思,“在想什么?”
宴窈眨眼:“我好像找到了我的追梦之路。”
果然还是当大魔头爽!
人人都惧怕,还无可奈何。
宴窈狐狸眼晶亮,仿佛溢满星光,“日后,我变强了,一定会保护好您的!”
还没人说过保护剑尊。
哪怕是刚拜师时,奚濯吃力的抱着和他差不多高的剑,师父给的教导残忍又真实——
修道之路过于狭窄,只容得下一个人,你只能靠自己。
奚濯心神微动,“好。”
宴窈没注意他古怪的神色,在岛上看了一圈,最终在奚濯的纵容下选了临水的一间房。
采光好,也通透。
视野更是一绝。
宴窈很满意。
奚濯:“这里有剑宗老祖设下的阵法,魔头进不来。”
宴窈:“老祖?”
奚濯:“剑宗的创始人,早就飞升了。”
宴窈点点头。
……
入夜。
宴窈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久违的失眠又来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
之前与宴无命一同睡觉的时候,入睡还挺快的。
有朝一日,我发达了。
一定要让宴无命给她做暖床的。
大概是壮志凌云,过于做梦,宴窈倒也真的睡了过去,又或许因为今天和奚濯回忆了过去,还梦到了很久之前,尚进入临光宗的事。
其实也不是很艰难的生活,最起码吃喝不愁,生活无忧,还很自在。
当年道士批命,称宴窈天煞孤星,天生就是来讨债的。
——那时候的宴窈还没改姓,还姓郑。
正巧郑老爷官场不顺,听到这话当场就要掐死这孩子。
道士连忙拦住,又说这命格贵不可言,说着还指了指天。
在有皇帝的凡尘,这天就是皇帝。
于是郑老爷就听道士的建议将孩子养在了别院,因为命格,既厌恶,又想利用。
万一真的能进宫,成了皇后……
郑老爷梦做的不小。
也真的成真了。
在宴窈及笄那年,已经成为国师的道士向病重的老皇帝出谋划策,称郑家大女儿的命格贵不可言,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实际上就是冲喜。
为了面子,老皇帝先招人进宫侍疾。
宴窈侍疾之前,被叫到郑家宅子好好教了一遍规矩。
那是宴窈第一次进郑家。
第一次见素未谋面的父亲,母亲,以及诸位弟弟妹妹。
心中属实没什么波澜。
看他们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连一丝羡慕都没有。
毕竟只是陌生人,但满满当当的算计和刁难就让人厌烦。
所以,宴窈杀了个人。
那个小厮诬陷她偷了夫人准备送给二姑娘的步摇。
宴窈听的实在无语。
真正让她恼怒的是所有人都信了小厮的话。
父亲笑着说既然喜欢那就拿着吧,母亲虽然不满但也笑,说本来就是为你们姐妹俩一人准备一只,既然你喜欢那就都给你吧。
妹妹有点不开心。
母亲低声哄她,等以后再给你买好的。
宴窈就是在这会儿杀的人。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从热到凉,甚至还有几分好笑,“既然父亲与母亲觉得我眼皮浅,见个步摇也要偷了,便将值钱的都拿出来让我挑挑。”
耳边尖叫声不断。
郑老爷见多识广,竟也被吓到了几分。
“过几天我便要进宫,郑家荣辱都在我身上。”宴窈语气微顿,狐狸眼微弯,“谁又知道未来呢?”
“父亲不就是爱赌这百分之一吗?”
于是那天晚上郑老爷脸色铁青的让郑夫人把金银珠宝拿出来,任宴窈挑选。
宴窈拿了之后,出门就全当了。
转身把三分之二的钱捐给了寺庙,说是为老皇帝祈福。
捐的时候还是有点心痛的,那么多钱呢。
宴窈是痛醒的。
痛心疾首。
醒来就看到了大魔头,他正恶狠狠的捏着她的脸。
宴窈一惊,抱住他的手,含糊不清的说:“疼。”
其实也不是很疼。
但有点难受,再捏下去就要流口水了。
她还是很注重形象的。
宴无命眸色阴沉,呵呵冷笑了声,“告诉我,今天谁欺负你了?”
宴窈瞪大眼睛。
这还用问吗?
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她目光幽幽的望着魔头。
“我?”
大魔头似乎是气极反笑,虽然笑的有点冷,但竟然有几分好看……和熟悉。
总觉得面具下的脸,她应该在哪里见过。
“告诉我。”他阴测测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宴窈眼神飘忽,“其实也没有啦。”
“尊上可以让我姐姐来吗,我想抱着她睡觉。”
“……”
“不知廉耻。”
大魔头斥了一句。
宴窈:“??”
大魔头站起身,玄色长袍拖曳在地,每一处都浸着煞气与寒意。
002安抚他:“别激动别激动。”
“我们复盘一下,有没有可能是你舔她,所以她才黑化?”
天地良心。
今天宴无命本来心情就不是很好,002一路上都在祈祷,千万别碰到没长眼的来搭话。
还好祈祷应验,没有不长眼的。
但它万万没想到,最后不长眼的竟然是它自己。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
【……
任务对象黑化度:59%
请宿主尽快降低黑化度,否则将夺走宿主一项身体机能。
……】
002差点被宴无命温柔到毛骨悚然的笑容给吓死。
这简直比前辈们形容过的最凶神恶煞的反派还要可怕。
没等它开口,宴无命就直接来到了宴窈的房间。
如入无人之境。
老祖宗的阵法对他来讲就是摆设。
宴窈抱着被子沉默看大魔头。
这魔头多半有病。
宴无命重新坐回他床边:“你与奚濯,学到了什么?”
宴窈拐着弯吹了个彩虹屁:“学到了,要努力成为像你一样的魔!”
宴无命眸色漆黑,定定看着她。
宴窈说的都是真心话,夸起来也格外真情实感,“尊上超脱了世俗之外,足够随心所欲,无拘无束,是我见过最厉害最潇洒最向往的魔。”
宴无命沉默好久,气极反笑。
很好。
他把小姑娘扔到剑尊身边,然后她学到了如何做魔?
怪不得黑化度会涨。
理想全歪。
宴无命把小姑娘从被窝里救出来,压在书桌,淡声说,“写。”
宴窈:“?”
“写什么?”
宴无命:“检讨书。”
宴窈:“??”
宴无命似笑非笑:“为你的错误理想认错。”
宴窈捏着笔,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评价魔头这脑残行为。
在魔头的威压下。
她忍气吞声的认错。
[我不该将成为魔头当做理想,我应当成为像剑尊那样的光风霁月的正道魁首。]
其中不乏有几分暗讽。
她偷偷瞄了大魔头一眼。
好家伙。
大魔头的表情好像还挺满意。
这算什么意思?
大魔头虽然是魔,但心向阳光?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不想让我入魔?
宴窈思来想去,总结出了一个认知。
这是一个孤魔。
只想要单打独斗的孤僻魔头,一点都不想要扩大魔族军团。
宴窈心说。
瞧瞧,这就是强大。
只要够强,与天下为敌也无惧。
002死死捂住又进了度黑化度,根本不敢和宴无命汇报。
天啊天啊。
为什么cp出现苗头是以黑化度上升为基石的,这和它的毕生所学完全相反啊!
宴无命坐在椅子,不知道黑化度的事,姿势优雅却又透着几分慵懒,白底黑纹的狐狸面具下像是在笑,不疾不徐说,“多写几遍。”
宴窈垂头又写了几遍。
宴无命看着看着又不满意了。
说不出为什么,但就是不满意。
宴窈自然感受到宴无命的变化,赶在魔头再次变得阴测测之前,她小声询问,“是为了给崽崽做胎教吗?”
宴无命眼皮一跳。
宴窈捏着毛笔,字正腔圆:“崽崽在腹中,感受到的都是正道的光。”
大魔头冷睨:“方便以后除掉我?”
宴窈:“喔……”
对哦。
别人知道的剧本是:崽是魔尊的。
大魔头知道的剧本是:这崽是阴年阴月阴时出生,专门来杀我的。
宴窈乖乖垂头写这一行简短的字。
“宴姐姐还会来找我吗?”
宴无命:“喜欢你宴姐姐?”
宴窈:“喜欢和姐姐一起睡觉。”
有助于睡眠。
虽然不知道其中原理,但失眠可太难受了。
大魔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沉默了。
宴窈偷偷抬头瞄了眼。
嘶,耳朵怎么还透着粉呐。
在大魔头眼神杀过来之前,忙垂头继续写。
日头出来,眼光洒进小屋内的时候。
宴无命已经离开这里。
宴窈打了个哈欠,听到了敲门声。
奚濯温声说:“该去论道会了。”
宴窈应了声,给奚濯开了门,“师父等我一下,我梳个头。”
奚濯点头,没有唐突进小屋,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穿堂风吹过,带来一片纸张。
奚濯弯腰捡起来,看到上面锐气十足的字迹,难得怔了下。
成为,像我一样的人吗?
“师父,我们走吧。”
宴窈出来。
奚濯飞快将纸张装进储物袋,淡声说:“把窗户关上。”
宴窈哦了声。
外出是得关窗锁门。
·
今天是论道会开幕。
流程就是弟子们按照自己的修为报名进入不同的秘境。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奚濯:“每次论道会都是最无聊的。”
宴窈:“?”
奚濯:“往年很多弟子,进了秘境,为争抢资源而丑态百出。”
宴窈懂了。
剑尊是觉得这些不择手段争夺过于无趣。
她说:“我可以参加吗?”
奚濯:“你经脉脆弱,还在滋养阶段,想玩的话可以等下次。”
宴窈没有逞强,点头应好。
师徒两人说话间便到了会场。
里面热闹非凡,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与谁都能攀谈几句。
除了灵蕴寺。
圣僧昨日炸厨房不是秘密,这会儿灵蕴寺与圣僧一对消息,便知道昨日那个是冒牌货。
简直可恶!
竟然敢冒充圣僧!
还让他们看了圣僧穿女装的样子……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圣僧的徒弟丢了。
灵蕴寺的和尚们唯一的小师妹,前无古人,后面未必有来者的小师妹。
和尚们在会场寻寻觅觅。
厨子提着菜刀,面色阴郁且苍白。
久寻不到。
他心中慢慢沉了下去。
魔尊也不见了,难道是魔尊觉得无聊,将宴窈杀了,又回了魔域?
他决定去魔域看一看。
厨子离开后五六分钟的时间。
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
“是剑尊啊!”
“剑尊竟然来论道会了!他不是从不来论道会的嘛!”
“剑尊旁边的姑娘是谁?”
人群中自觉让开了一条道。
奚濯带着宴窈穿过人群,与剑宗的弟子们汇合。
掌教和其余几个见过的弟子们笑着与他们打招呼,“师祖,小师叔。”
又与徒弟们介绍,“这是师祖收的徒弟,宴师叔,你们便也叫……”
剑尊辈分太高。
掌教在脑海中反复推算应该怎么称呼。
宴窈:“都叫小师叔好了。”
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掌教:“那哪行啊。”
他继续在脑子里推算。
师父的师父的师兄叫师祖,师祖的徒弟叫师叔……
哎。
等等,不对啊
我徒弟与宴窈的关系,不就是我与剑尊的关系吗?
呃……
宴窈面带微笑的等掌教算辈分。
人群中。
凌霄君原本要去找剑尊,却看到了宴窈的身影。
单看修为,弱的很。
这是魔头假扮,还是真的宴窈?
应该是真的吧。
不然奚濯怎么辨认不出来?
楚斯年小声与大师兄讲,“大师兄,小师姐怎么会与剑尊站在一起。”
顾叙言也疑惑呢,他笑着说,“你们关系好,你去打个招呼。”
楚斯年不是很想去。
万一剑尊也要为宴窈出气,那他岂不是当了出头鸟?
——他倒也明白,临光宗是如何对待宴窈的。
可楚斯年根本没选择。
顾叙言笑着似是鼓励。
凌霄君也淡淡看向他。
两人什么都没说,但压迫感不言而喻,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楚斯年硬着头皮向前走。
面前插入了一个做轮椅的白发男子。
身穿星月袍,面色苍白,眉心一点红痣,透着些许孱弱,但又不叫人觉得阴柔,反而透着别样的美感。
此人是星月楼楼主。
他拿帕子遮住嘴巴咳了几声,苍白面色浮现出几抹粉,沙哑道,“奚濯。”
四海八荒,除了昨日那魔头,也就只有星月楼楼主敢直呼剑尊名字。
楚斯年便停下脚步,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
他假装招人,听他们的谈话。
还好这群人没有任何任何掩盖,声音不轻不重的传了过来。
剑尊向来温和,“身体好些了吗?”
星月楼楼主没回答这个问题,完全不加掩饰的憎恶看向宴窈。
“为何收她为徒?”
奚濯缓声反问:“不可以吗?”
他与宴窈介绍,“这位是星月楼楼主,滕忌。”
宴窈正要开口——
滕忌抬抬手,“我可受不住你的礼。”
宴窈:“?”
她琢磨了下,情不自禁感叹,“我竟这么厉害,连星月楼楼主都受不住。”
话语格外真挚。
奚濯忍不住笑了声。
滕忌目光微冷,像是怒火攻心,又咳出了血。
哪怕只在卦象见过宴窈,也说不出的厌恶。
不说宴窈不久之后入魔,将算命馆开遍了四海八荒。
时人追捧算命。
但并非人人都能算对。
这一招捧杀,让众人对卦象一事从追捧变为厌恶,甚至因为过多窥探天道而引起天罚……
更何况。
滕忌看向奚濯,“你想被她害死吗?”
宴窈不开心了,“你怎么胡说八道?”
果然算命的都满肚子坏水。
奚濯蹙眉:“滕楼主,慎言。”
滕忌又咳了两声,换了个话题,“说来巧了,闻欲也在找徒弟。”
奚濯微讶:“他收徒了?”
滕忌:“不如你自己问问他?”
不远处,厨子又回来了。
他还是厨子的扮相,掩盖了佛光,但滕忌有特殊的认人方法,一眼能辨出来。
宴窈:“……”
所以厨子果然是圣僧么。
所以,圣僧为什么要收她为徒?
厨子疾步走过来,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没有受伤,暗自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
宴窈莫名心虚:“浮白岛。”
剑尊心生古怪:“你们?”
厨子握着菜刀,双手合十:“承蒙照顾,她是我徒弟。”
滕忌拿帕子掩唇,余光瞥见似是在偷听的白衣男子,不怀好意的轻笑,“凌霄君也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