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去山花烂漫处，在赴死之前
【亲亲快退后，这有毒！】
云朵精慌张的提醒，盛织一脸色难看的急速后退，可在她的身后又是一片绿色雾气席卷而来，前后夹击，盛织一只能硬扛。
而这时，绿色雾气中冲出一道身影，一把抱住盛织一，黑光乍现，在旁边的金属墙壁中豁开一道口子。
贺眠抱着盛织一在绿色雾气席卷而来之前，快速跨步来到隔壁。
贺眠不着痕迹的抹去嘴角的血迹，而趁此机会，盛织一掏出空气手枪对着绿色雾气连开十几枪！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忽明忽闪的灯光下，涌来几十个武装人员，手里的枪支对着盛织一和贺眠，威胁警告的话还未说出，盛织一送给他们人生中最后一首歌的时间。
这么一打岔，女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雾气之中。
“麻的，跟爷玩捉迷藏？”盛织一怒骂一声，随手一甩，将云朵精变成的超大号风扇抱在怀里，风机开到最大。
飓风瞬间吹散了厚重的雾气，仍然没有见到那如鬼魅一般的身影！
贺眠猛然停下脚步，带着盛织一往身侧一滚，一道不规则的裂痕在二人方才站着的位置迸现。浓烈的杀气冲天而起，墨绿色长发无风自动，浮蛊看着被护在身下的盛织一，抬手一条青蛇如袖箭一般激射而出！
贺眠反手一道黑光，瞬间斩断青蛇。
“死去活来那么多次了，竟然还没有把你调教好，果然是我的手段生疏了。”浮蛊红唇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调笑般的话语却让贺眠脸色一变，黑沉沉的眸子好似熊熊燃烧的地狱之火，要将一切都焚烧殆尽！
数道黑光唰然射出，女人眼眸微眯，身形顿时化作一团雾气，黑光所到之处，雾气消失不见，隐约听见一声闷哼。
雾气疾驰，卷起密室中丢弃的药剂，药剂被雾化，与绿色雾气融为一体。
浮蛊的身形涨大，身上浓重的墨绿色雾气溢出体外，墨绿色的海洋如巨浪激拍而下，电风扇已经毫无作用。盛织终于在她雾气离体的瞬间，锁定浮蛊瞬间丢过去一个表情包。
浮蛊眼神瞪大，不由自主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她被迫躺平了。
然而雾气失控般散开，如张开巨口的恶龙罩住了二人。
盛织一扯着贺眠急忙离开雾气范围，在绿色沾染的刹那只觉得浑身一凉，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从心底窜出来直达天灵盖，身上被黑雾触碰的地方像有湿冷滑腻的爬行动物触碰过一般。
不到两秒钟，她听见了系统提示音——
【叮！「死神的厌弃」使用成功。】
她后怕看向雾气，又拉着贺眠往后退，可怀里的贺眠却扯不动了。
她浑身一僵，缓缓低下头，视线下移，贺眠呼吸粗重，神色痛苦的忍不住痉挛。
盛织一惊呼一声，引得贺眠艰难的睁开眼睛，一把推开了她，艰难道：“……走。”
“你怎么了？”盛织一疯狂扒拉商城的治疗圣药，咬牙兑换一瓶万能泉水，可贺眠却不敢让自己靠近她了，他咬牙站起身猛然后退，身体再度没入逐渐消散的绿色雾气。
“你别跑！我有办法！”盛织一想要追过去，地下实验室一阵地动山摇，金属板猛烈裂开，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恐怖力道掉落下来。钢筋发出低沉的嗡鸣，系统疯狂预警——
【实验室即将塌陷！请尽快远离！请尽快远离！】
盛织一稳住身形，戴上结发相思豆，冲着贺眠消失的地方奔去。
圆环形的实验室楼曲折而漫长，这里的楼梯十几层之间就有被恐怖力道硬砸出来的凹陷，就好像有个巨人闲着没事抡起车砸在这里，七扭八歪。
盛织一在赌。
她在赌贺眠是否保留理智，在赌自己的欧皇称号是否能够保佑她和贺眠逃出生天。
她已经非常疲惫了，有些体力不支，感觉体内的氧气被榨干了一般，速度慢了下来。盛织一看向仍然遥遥无期的楼顶，心中一片凄苦。
她身后的楼梯被异军突起的尖长土刺劈端，猛烈的摇晃让本就摇摇欲坠的楼梯轰然倒塌，
盛织一被引力拉扯，手镯里的攀登绳瞬间掏出，狠狠抓在墙壁之中。
“哪里来的土刺？这附近还有余党吗？”念头一闪而过。
盛织一整个身子荡在半空，随着剧烈的晃动左摇右摆，像在院子里晾晒的，被飓风随意甩弄的腊肠，被迫跳了一支拉面之舞。
等到震动减轻，盛织一立刻抓住机会艰难的一点一点向上爬。
她的手臂酸软无力，心脏砰砰剧烈跳动，几乎下一秒就要脱离掉下去。
头顶上有土块时不时掉落下来，欧皇盛不避不闪，很幸运的没有被砸中。明明力气马上就要耗尽了，却仍然在力竭时奇迹般生出一些新力。
“贺眠，你没死的话吱个声！”
盛织一艰难的爬上断梯，坐在上面休息片刻，抬头向高处喊：“你要是没死，我就带你回家。你要是死了，我就给你收尸。大家相识一场，我不会让你变成孤魂野鬼的。我还会给你立个碑，上面就写‘盛织一好大儿之墓’！”
盛织一喘了半天，没有等到印象中的回应。
“我的能力可以帮你，就算你变成丧尸了我也能接受！”盛织一扶着墙站起来，继续爬楼梯，一边爬一边絮絮叨叨碎碎念，“这么久不见，你不想我吗？怎么还躲起来了。我这里宝贝很多，你不用担心会伤害到我。”
“说好，要一起去l市的。”
仍然没有得到回应，她重振旗鼓，连上几十个台阶，面前又出现了断层。她无奈的叹口气：“贺眠，面前这断层我可跳不过去，你确定不出来帮帮我？”
等待了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
盛织一脸色逐渐难看，难道贺眠又出什么事了？她心下焦急，嘴上却仍然不死心的继续喊话：“我如果不小心掉下去了，请你把我的脸划花。因为我不许我自己那么窝囊丢脸的死掉，宁愿不让别人认出我来。”
她深吸口气，壮士赴死般凝视这断梯，心中已经让云朵精准备如果自己这下没跳过去就赶紧变成一个台阶，救下自己。
云朵精行了个抱拳捶胸，表示包在自己身上。
她捶了捶发酸发热的腿，向后退了几步助跑，双腿发力跳过去。
可就在这时，实验室又开始了震动。
盛织一原本可以稳稳落地，现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抛物线。
就在云朵精即将勇救宿主的时候，一双长臂紧紧的捞住了盛织一，那人抱着她，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云朵精立刻变成一根绳子，一端绑住两人，另外一端紧紧绑住还算坚固的承重柱。
贺眠拽着绳子往旁边一荡，稳稳地落在台阶上。
云朵精功成身退。
贺眠抱着盛织一，一秒十个台阶急速前行。
“我以为你真的不会出来了。”盛织一反手抱住贺眠的脖子，对方却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她心下一惊，抬眼望去，贺眠的眼睛已经变成了白色，脖子和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像是发生了某种不可遏制的异变。
“你就是因为自己这副模样才躲着我的？”盛织一叹口气，“不论你是人是丧尸，我都不会抛下你。”
她一边安慰贺眠，一边查看贺眠的身份面板，身份那一栏目前还是异能者，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云朵精，我该怎么办？”
【亲亲别慌，可以用万能药水！】
盛织一连忙取出万能药水，试图喂给贺眠。
“你别跑，这样喝不到！”盛织一拍了拍贺眠，对方疑惑的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似乎是在查看是否仍存在危险，确定没有危险，果然听话的停下了。
“张口。”盛织一拿出一瓶类似迷你矿泉水的瓶子，拧开瓶盖喂给贺眠。
贺眠看到水抵触的向后退了一步，慢慢的看了盛织一一眼，似乎是在做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
两秒后，他乖巧的弯下腰扬起脑袋，一滴不剩的喝掉后，盛织一这才放心，拉着贺眠的手往自己腰上靠。
贺眠疑惑的看盛织一的动作，似乎不理解，但又非常享受。
于是大手非常实诚的箍住了盛织一的腰。
盛织一满意极了：“好，现在抱着我继续走吧。”
贺眠另外一只手抱住盛织一的膝窝，轻而易举的将她抱了起来，继续往上飞驰。
各种金属的嗡鸣带着颤音与死亡同歌。身后的塌陷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贴着脚后跟陷落，盛织一把头埋进了贺眠的胸膛，听着他快速的心跳，心里才稍稍安定一些。
等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的悲剧还好没有发生在她身上，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她便明白无须再自欺欺人，让双方都纠结痛苦。
在这段旅程中有知心人陪伴，她不反对，甚至渴望。
原来人类的妄念如出一辙。
贺眠不断的前行，速度越来越快，镜头拉远，就像一个黑点灵活地在各种障碍之间跳跃，很快顶层的金属大门近在咫尺，地面的晃动撼动不了他的步伐，蹬下手动拉闸，金属大门缓缓滚动，泄出一丝光亮。
天空是沉静的墨蓝色，身后广阔的废弃广场轰然塌陷，将一切埋葬。
天地之间，黑色雾气几乎涵盖了一切，贺眠环视四周的黑色雾气，血液不受控制的加速流动，感受到越来越快的心脏跳动，身体内的能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增长。
贺眠身上原本减弱的异变程度更严重了。
“这是怎么回事？万能药水效果也太垃圾了吧！”
【亲亲，莫慌！药效时间是有点长，顶级医疗舱可以尝试一下！】
“兑换！”
【兑换失败！晶核数量不够！顶级医疗舱售价10000/个。】
“我cw！！”
盛织一无奈只能选择之前还剩两次剩余使用次数的普通医疗舱了，但愿有用。
“贺眠，你快——”
贺眠抱着盛织一不肯撒手，察觉到自己的异变，根本不被黑雾影响的视线洞穿附近地势，跑向一旁的高级别墅。
破门而入，里面的丧尸面目狰狞的奔来，气势汹汹，要将闯入自己领地的人撕咬啃噬！
“吼！”贺眠低吼一声。
原本狰狞的丧尸瞬间乖巧，连连后退，像是感受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缩在墙角努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盛织一也顾不得丧尸了，抬手就把医疗舱搬出来：“你快躺进去！”
贺眠后退一步。
“你在干什么？我说你快——”
“原来臭虫在这里。”
他们破门而入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一个棕色皮肤的男人，浑身纹着诡异图案，白色与黑色交织，在黑色雾气缭绕之下活脱脱像一只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他抬手，一根尖锐的土瞬间刺破水凝石砖，盛织一往左边跳了一大步，这才避免被土刺串起来的凄惨下场。
贺眠怒吼一声，如炮弹一般弹射而起，地面被恐怖的力道挤压，微微下坍，龟裂裂纹如蛛网。
汤珈被贺眠一把箍住脖子，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茫茫黑雾中。
盛织一忍不住爆起了粗口，收起医疗舱，黑雾翻滚涌动，像是有两只巨兽在里面厮杀。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盛织一不得不抬手捂上耳朵，她身后的丧尸立刻站起身，无视了大活人跑进黑雾里，如同得到了什么召唤。
越来越多的丧尸涌入黑夜，怪物的怒吼和剧烈的碰撞在黑色雾气中回荡不息。
天亮了。
黑色雾气逐渐稀薄，盛织一终于看清了黑雾中的场景。
漫无边际的丧尸群永不停歇的奔涌而来，尸群中时不时凸起的土锥收割不少丧尸的性命，但丧尸众多，土锥出现的频率越来越缓慢。
“可恶的臭虫，当初我就该直接碾死你。”汤珈狞笑一声，信号弹如巨蟒般将云层咬出个洞，红光乍泄。
天空上飞来几架直升飞机，架着重型武器对底下的尸群一阵扫射，崩裂的黑色血花瞬间染黑了脚下的残破土地。肉坦毫不畏惧的硬抗炮火，刺客向肉坦借力，锋利的长臂在炮火泯灭之前率先割断机翼！
盛织一连忙下蹲，扫射而来的子弹深深嵌入在墙壁里。
她深吸口气，再次抬头看去，衣衫褴褛的贺眠抡起一辆汽车甩向了空中的直升飞机！如此粗暴野蛮的手段让直升飞机来不及躲避，在半空中发出爆炸的轰鸣，瞬间化作火海！
蝠女发出刺耳的尖叫，两臂张开如同绝世歌姬在全心全意的歌唱，魔音灌脑。黑色的变异蝙蝠凝聚成一朵黑云，扑向直升机内部。丧尸群搭建成了尸梯，不少二级三级的丧尸形成一只大手拽住摇晃的直升飞机的尾翼，像一只无力挣扎的苍蝇被狠狠拍落在地面。
爆炸的余波瞬间席卷一切。漫天的灰尘沙粒顺着狂风乱舞，盛织一的秀发被冲击波整个往后捋，发尾在余波中疯狂打摆。
剧烈的爆炸声在嗡鸣中泯灭。
盛织一拍拍头，耳朵的嗡鸣让她很不好受，像是塞了两团棉花。
她抬头看去，汤珈惊慌失措的爬上最后一架直升飞机，表情狰狞的拿出加特林机枪疯狂扫射。
贺眠无所畏惧捶胸而上，子弹如打在金属墙上似的，除了一点点白痕之外造不成任何伤害。
可下一秒，云朵精的提示让盛织一绝望了。
【亲亲，万能药水持续生效中……】
几乎是在云朵精提示的瞬间，盛织一对准汤珈丢过去一个表情包。
然而他的指尖已经扣动扳机，咆哮的火龙倾泻而出，疯狂的子弹瞬间打在贺眠的身上。
贺眠的身形慢慢缩小，身上的黑色雾气逐渐消散，子弹打在他身上，血色迸现。
最后的疯狂让贺眠不肯放过汤珈，几乎是同归于尽的架势，贺眠把人提起来，用直升机爆头。汤珈的脑袋被顶进了高速旋转的旋翼，瞬间变成一团浆糊，血肉淋得满天都是。
变异鸟兽竞相飞来，贺眠静默的站在摇晃的直升飞机上，宛如从烈狱里厮杀称王的魔王，她忽然间明白了——
贺眠想要赴死。
想要与这些差点毁掉他的人同归于尽。
盛织一疯狂抛出技能，三千六百只丧尸在她面前倒下，铺场一条歪歪扭扭的血肉尸路。
她拿出扶摇铃，试图抚平贺眠狂暴的精神。
铃声悠扬回荡，贺眠蜷缩下身体，痛苦的捂住脑袋，接着下一秒，他发出一声狂暴嚎叫，扶摇铃铃舌瞬间炸开！
【叮！道具「扶摇铃」损坏！】
她心下一惊，看着直升飞机上重新站起来的贺眠，收起道具，用无法拒绝的bgm控制剩下的数万只丧尸，错将她当做高阶丧尸，将她托举起来。
数万只密密麻麻的丧尸搭建成梯子，十几只肉坦虔诚的托举盛织一，竭力踮脚去够毫无生气的贺眠。
“贺眠！你看我！”说出口的话被呼啸的烈风吹散。
贺眠灰白色的眼睛用一种近乎空洞的眼神看着盛织一。
“也许还有一个选择！”
烈风呼啸之中，盛织一向贺眠伸出手，声嘶力竭喊道，“共沉沦之前还有余地，那就是向前看！他算什么东西要你这么金贵的命陪葬？你要记住——”
急促的轰鸣声划破长空，罕见的鸟类振翅飞过，身后遥相奔涌的丧尸群急促逼近，踏出漫天尘土，难闻的血腥味于腐臭味恨不得席卷整个世界。
盛织一伸长了胳膊，浑身绷得笔直，终于握住了贺眠冰凉的手，明明没想落泪，可眼眶里还有湿润起来，几乎成型的泪水瞬间被狂风卷飞：“你是贺眠！是我的贺眠！”
“不管你想走什么样的路，我陪你走——”
“不管你想怎么活，我都陪着你——”
“只要，你现在把手给我！我们一起回家！”
贺眠僵硬的脸上露出一丝动容，直升飞机摇摇晃晃的直直下坠。
盛织一几近泣血：“我让你！把！手！给！我！”
贺眠一咯噔，恍惚间向她伸出手——
她的身下仿佛不再是尸群血海，而是一片遍布烂漫山花的原野，金色的阳光柔软地披在身上，她在群花处，唤他来。
于是他便来。
她紧紧的握住贺眠向她伸出的手，一把将其拽入怀里，右手取出医疗舱一掌拍开，毫不客气的将贺眠泄愤般一脚踹了进去！
“盛盛！”
贺眠僵硬的嘶吼，不可置信的看向盛织一。
他要出去！
贺眠尽全力拍打医疗舱，可医疗舱内的气体让他无法抵抗的昏昏欲睡，在他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是爆裂的火光，被冲飞的尸群，以及被火光淹没的盛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