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当然，说泪目还是有些夸张。
椎名一濑单纯只是很开心。
展览会的时间是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阿阵虽然没有答应他，但在收到定位时还是勉为其难地回了句“知道了”。
椎名一濑自动将这句话和同意划上了等号。
青年这么想着，站在队伍的末尾，余光瞥见赶来的同伴时贴心地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
降谷零没说话，站在原地等了两秒。
“黑麦威士忌。”
……他就知道。
那双灰金色的眼睛看过来时充满了期待，降谷零叹了口气，他清晰地知道自己这个令人头疼的同伴在等什么，但他已经不想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重复一遍那什么霹雳爆/炸的丢人名字了。
“你放弃吧。”降谷零放空自我，“我已经开始讨厌黑麦这两个字了。”
椎名一濑疑惑:“有这么讨厌么？”
“啊。”诸伏景光笑了笑，“zero他昨天晚上还说这辈子再也不会喝威士忌了。”
昨天晚上。
椎名一濑抓住重点。
在回宿舍前，他们六个人一直待在一起，而警察学院的宿舍都是单人间，按理说熄灯后就不能串门了。
也就是说……
“可恶！”椎名一濑发出谴责的声音，看向远处同样心虚地开始吹口哨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你们又趁我睡着的时候溜出去了吗！朋友是什么！朋友就是要一起翻墙的！你们竟然翻墙都不叫上我！班——嗯？”
告状告到一半的椎名一濑顿住，发现一直以来信赖的伊达航也在这时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
“……”
椎名一濑沉默。
椎名一濑沉痛。
椎名一濑不屑冷哼。
“等着瞧吧。”十二点准时睡觉而错过团建活动的某人开始冷言冷语，“我们的友谊已经走到了尽头，下次我要带着教官在墙边抓你们。”
“然后十一点五十九就在墙边睡着了。”松田阵平补刀，见怪不怪地将手插进口袋。
“别这么说嘛。”萩原研二摇头，“小椎名上次好歹坚持到了十一点五十九分五十六秒。”
降谷零瞥他一眼:“为了证实椎名几点睡着而特地去翻墙的你们更奇怪吧。”
诸伏景光:“话是这么说的，但zero你不是也去了吗。”
聊天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在这诡异的□□会中，五人默契地笑起来。
“这么说来。”伊达航回忆，“我记得教官的那一声[椎名！！不准在这里数蚂蚁睡觉！！]还把宿舍的所有人都叫醒了。”
可怜的鬼冢教官，至今为止还认为自己的好学生是深更半夜约他出去数蚂蚁的。
椎名一濑微妙地感到了心虚。
“友谊走到尽头了吗？”松田阵平问。
椎名一濑装模作样地思考一会。
“回答没有的话你们是不是可以换个话题？”
“行啊。”松田阵平肆意地扯开唇角，“你珍贵的欧多多呢？别告诉我是你手里的那个红色的气球。”
椎名一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是刚刚的小朋友送我的。”
“小朋友？”
“嗯。”椎名一濑指了指远处的那棵树，“他的宠物猫爬到了树上，我爬上去帮他抱下来后他就送了我这个。”
“你要吗？”椎名一濑问。
松田阵平看了眼他绑着气球的手腕。
褐色的长袖上滑一截，青年露出的腕骨带着纤细的美感，但松田阵平还记得之前银行的监控里他一拳一个的画面。
“不要。”松田阵平收回视线，拒绝得很快，“我拿着看起来还怪丢人的。”
椎名一濑:“……”
降谷零:“他生气了。”
诸伏景光:“可以加个又字。”
伊达航:“松田，不要老欺负同学。”
正义的三人组一唱一和，这使得旁边的萩原研二弯起了唇角。
“不过阵平不说的话，我还真没从小椎名身上看出什么违和感。”萩原研二说着，上上下下地将面前的幼驯染之一打量了个遍。
因为是休息日，椎名一濑在深色的短袖外又加了件宽松的衬衫，他没扣扣子，就任由身上的衬衫被风吹得飘来飘去，面无表情的时候反而显得有些可爱。
“气质吧，大概。”萩原研二得出结论，“毕竟我们放假会去逛的地方也只有摩托车店之类的。”
画展这些萩原研二实在是没有兴趣，会来这里乖乖排队也只是因为朋友的邀请。
“我不会骑摩托车。”椎名一濑的声音幽幽的，“真抱歉啊，研二。”
萩原研二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等小椎名你先学完那挂科的历史再提摩托好了。”
“……”
一句话，令椎名一濑很想违背良心去当个恐怖分子。
他也不炸别人，他就炸自己。
古有头悬梁锥刺股，今有头c4脚c3。
椎名一濑悲伤地想到这，忽然意识到自己补习的完美对象。
代号成员嘛，那肯定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这样一来，阿阵的历史肯定很好吧。
让阿阵来教他历史的话，还能促进一下他们这么多年停滞的感情。
头顶的小乌云散开，椎名一濑的心情顿时又明朗了起来。
“我的补考有救了。”踏入会馆时，椎名一濑信心满满地说，“事先声明，我要是考了九十以上的分数，我就往阵平头发上扎十个气球。”
松田阵平嘴角抽了抽:“为什么是我？你去迫害降谷不行吗？”
降谷零白他一眼:“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明明是你自己先惹他生气的。”
椎名一濑没有搭话。
他手上的气球浮浮沉沉，随着青年转移的注意力微微动了下。
曾经周围都是一流的黑手党的好处就是，椎名一濑几乎不需要怎么努力，就能自动分辨出人群里哪些与众不同。
这是第六感，不怎么准确，也没什么科学依据。
但椎名一濑皱了皱眉，视线落在远处男人裤腰处鼓起来的地方。
错觉吗？
他想。
如果是枪的话，刚刚过安检的时候就应该查出来了。
又或者……
椎名一濑回头，虹膜上映出远处穿着制服的人员身上“安检”的标志。
不是警用的，从质感看，大概是哪里买来的便宜货。
“同伙？”降谷零压低声音，看出线索后倒也不怎么紧张，“松田已经去隐蔽的地方报警了，总之我们先静观其变。”
不知道还有多少同伙的情况下，擅自疏散人群只会引起更大的灾难。
降谷零的思路很完善，椎名一濑没什么可以补充的地方。
而且比起怎么解决，他对这群人来展览馆的动机更感兴趣。
没记错的话，这次的展览是铃木集团赞助的，地下二层有那位狩野先生的遗作，应该是第一次对外公开展示……
可如果只是偷画，选在晚上没人的时候似乎更为便利。
封锁入口和出口，把所有人落在这个名为展览的盒子里——
椎名一濑看向远处男人走向的小女孩，估计了下时间。
来不及。
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又慢悠悠地拿出手机发了封邮件。
[boss]:阿阵。
[boss]:阿阵阿阵阿阵。
[gin]:……
椎名一濑在得到回复这件事上十分执着，他以前只是椎名一濑时是一回事，现在回到组织里后又是一回事。
至少“滚”这个字琴酒是不会说的。
[boss]:计划有变，我决定下次再把你介绍给我的好朋友。
琴酒面无表情，回了个[哦]。
[boss]:你怎么不问问我发生了什么？
[gin]:……
[gin]:发生了什么
[boss]:欧尼酱我啊，因为给你发短信，所以一个不注意被人抓着当人质了
[boss]:不过你放心，我会用正义的铁拳制……
最后一个[裁]字没有打出，大概是被谁打断了。
结合前面的话，琴酒差不多也能想象出那是个怎样的情况。
椎名一濑的身手很好，只要他自己不愿意，再怎么蠢也不会被抓去当人质。
这个认知使得琴酒稍稍感到了些烦躁。
他想到之前那些被椎名一濑捡回来又被他扔出去的猫，又一次觉得那家伙身边碍眼的东西未免太多了一点。
“大哥。”眼见情况不妙，伏特加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我们要过去吗？”
空气在冷风中沉寂。
随着最后一发子弹打完，琴酒收起了枪。
黑色礼帽的阴影覆盖住了那双冷翠色的眼睛，琴酒的身上还是那件漆黑的长风衣。
尽管有着年龄的优势，但琴酒永远也忘不了他第一次与椎名一濑交手时自己的惨状。
那人托着下巴，就这么蹲在他面前看他，神色既心疼又担忧。
【“你确定还要继续练？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用那么快变强也没关系。”】
所以琴酒才会说椎名一濑将他所有的招数交给自己是个错误的决定。
本来平衡的天平倾斜，叫人不由地生出以下犯上的心思。
“不用。”
组织的topkiller这样说道。
“boss在玩游戏。”
椎名一濑这么说估计只是想让他去接他。
还尊老爱幼呢，二十二岁，他沾到哪点了。
按日本的法律，这狡猾的家伙二十岁的时候就算成年了。
琴酒冷笑一声，拉开保时捷的车门。
也就半个月。
再过半个月，boss的警察游戏也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