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接下来的两天假期，纪北遥和姜伊陪着姜爸姜妈在b城周边转了转，去看了姜伊在b城租的房子，也去看了纪北遥的别墅。姜爸姜妈对此并没有什么介意，在两边房子都亲自下厨做了饭。
姜伊初七送走爸妈后，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
纪北遥这段时间忙的昏天暗地，但他每天都会回来，哪怕是夜里两三点结束，也会赶回来，轻手轻脚去卧室看一眼熟睡的姜伊，有时候还要偷偷亲一下，再下楼去客房睡。
也有两次是亲着亲着姜伊醒了，下意识就伸出手臂抱上来，结果就擦枪走火，一发不可收拾。
在这样的忙碌中，纪北遥也践行着自己的承诺，每天早上开车送姜伊去上班。姜伊说了几次自己开车过去，纪北遥都不肯，宁愿每天凌晨回来后上了闹铃，睡几个小时候起来送她去公司。既是两人同居，没有只让一个人牺牲的道理，她因为搬过来跟他一起住，距离公司远了，路上花的时间多了，那么他牺牲一点休息时间，送她去上班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这样，两人相处的时间就又多了一些，路上还可以说说话。热恋中的人总是时时刻刻都想黏在一起。
这年因为春节过得早，距离二月十四还有大半个月时间。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张苑跟苏辰分手了。
在狗仔放出的视频里，苏辰醉醺醺的深夜从酒吧出来，身旁是化着浓妆，在冬夜里也敢于露出雪白肩膀的年轻姑娘。苏辰两条胳膊都攀在姑娘的肩头，整个人都靠在人身上。之后两人上了出租车，狗仔一路跟车，据说最后两人进了苏辰的公寓再没出来。
因为刚刚结束春节假不久，娱乐圈八卦乏善可陈，于是这么一条视频就迅速爬上了热搜，被广大吃瓜群众热烈围观讨论了一番。有脱粉的粉丝做了一组对比图，最初参加比赛时眼神青涩的白衣学长vs醉酒后脸红脖子粗的搂着辣妹的油腻男人。
入行不到一年，苏辰已经彻底迷失在充满诱惑与幻象的娱乐圈。
某个周末的晚上，纪北遥难得赶在十二点之前回来了，姜伊还在厨房准备夜宵，就被他直接扛上楼了。两人闹完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之后了，没人再提吃夜宵的事。
姜伊去了浴室。纪北遥靠在床头拿手机看工作群里的消息，姜伊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纪北遥开始没在意，但后来每隔几秒就震一次，纪北遥拿了手机在浴室门口说：“小伊，你手机一直有消息进来。”
半夜两点，姜伊也怕是有什么紧急的事，在里面说：“你先帮我看看。”
纪北遥按开手机，屏幕上好几条手机短信，都是苏辰的。之前因着苏辰跟张苑跟三姨一家的关系，姜伊不得不把他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微信一直还拉黑着，所以苏辰就给她发了短信。
“伊伊，你睡了吗？”
“我不知道现在发消息会不会打搅到你，但我……我就是很想跟你说说话。”
“前两天的热搜你大概已经看到了……我和张苑已经分手了，其实即使不是因为这件事，我想，我们早晚也会分手。”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会鄙视我，或许还会嘲笑我。其实我自己也都鄙视我自己，我不知道为什么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明明最开始参加比赛的时候，我想象的是如果我能拿奖，我能成名，我最想要分享的人是你……”
之后还有大段大段的都是苏辰在剖析自己的心路历程。
纪北遥已经没耐心看下去了，看对方还有停不住的架势，他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她在洗澡。”
一瞬之后，手机的震动消停了。纪北遥走回去，把手机放回柜子上。
不多会儿后，姜伊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边往床边走边问：“谁啊？有重要的事吗？”
“没重要的事。”纪北遥没看她，盯着自己的手机，轻描淡写地说，“我替你回了。”
姜伊疑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放回去，在床边纪北遥面前坐下来，说：“纪北遥，我们得谈谈，这样不行。”
纪北遥抬眼，握着手机的手指紧绷了一下。
姜伊继续说：“你不觉得你现在有点过分了吗？每天排练那么耗体力，晚上回来还……你又不是铁打的！”
纪北遥缓缓眨了两下眼睛，看着姜伊扯着睡衣的领子指着脖子继续控诉：“还有，你不能总是弄成这样，最近办公室暖气太足了，我穿着高领要热死了！”
所以……是为这个？
纪北遥看了眼床头柜上的手机，又看回来。
“好，下次我会注意换个位置。”他好声好气地应了。
“你不要避重就轻！我说的前一个问题呢？”姜伊一眼识破了他。
“……我就是铁打的。”
姜伊：“……”
最后，在姜伊不发一言的气势逼迫下，纪北遥妥协：“你每天锁门吧，我不进来，不看到你就不会……”
“你家的卧室你会没有钥匙？”姜伊完全不上当，直接说：“我下周要加班，我打算下周去我公司那边房子住了，等你演唱会结束我再回来。”
姜伊不给纪北遥商量余地的搬回了自己租的房子。这样纪北遥排练太晚就不用赶回来了，早上也不用只睡几个小时就爬起来送她去公司了。
苏辰那天的短信她只看了两条就直接将号码拉黑了。
结果，逃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姜伊搬回自己公寓的第二天，张苑又打电话过来，在电话里哭诉说自己跟苏辰分手了。
“张苑你是没有朋友吗？我不是你闺蜜，这种事情不要跟我打电话说。”姜伊不耐烦道。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高兴？”张苑抽抽噎噎的，但说出来的话还是很欠揍。
“我是很高兴，终于不用再在我的亲人当中看到那个渣男了。”
张苑噎了一下，恨恨说：“你别得意，北遥到现在也没对外公开你女朋友的身份，你以为你们就能长久吗？”
姜伊：“呵。”
挂掉电话，把张苑拉黑，以后……实在绕不过家里长辈那一关的时候再拉出来吧，反正最近一段时间，她一点都不想再接到她的电话，不想知道跟这俩人任何有关的消息。
姜伊觉得自己这个表妹真的很一言难尽。分手是张苑提出的，但一直到最后，她也没对苏辰做绝，她配合了苏辰公司的要求，在微博解释说那只是朋友聚会，自己当时也在。在这段感情中，张苑确实是比苏辰更投入的那个。
自打从纪北遥家暂时搬出来后，姜伊就很忙，纪北遥好几次晚上十点多排练间隙打电话给她，她要么是当时没接，很迟回过来说之前在加班，要么就是接了还在出租车上。
纪北遥知道姜伊的工作有时候需要加班，但连续一周都加班到深夜还是让他有点不放心。想要跟她多聊几句，但听她声音疲倦，又不忍心让她多说。
赵蔚莱得知姜伊最近从纪北遥家搬出来后，欢欣地过来投奔了姜伊，顺便从姜伊手里敲到了纪北遥214演唱会的vip票。
赵蔚莱可不管姜伊疲倦不疲倦，两人好久没能秉烛夜谈了，再往后，这闺蜜就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了，缠着姜伊一聊就聊到了深夜。
“……你真打算这么做啊？你这是打算完全豁出去了啊？姜小伊，你可想好了啊？”赵蔚莱叽叽咕咕。
“我的男人有点没有安全感。”姜伊拖着困哑的嗓子。
“他还容易吃醋！”赵蔚莱抓住机会告状，“那回我说让你把年假攒下来陪我去云南旅游，他看我的那个眼神……啧！”
想了想，还是说：“不容易啊，姜小伊，我是从来没想过你这样的性子能做到这一步。加油！给你点赞！”
“要是搞砸了，你就得给我点蜡了。”姜伊有气无力地说。她其实心里很没底。
纪北遥演唱会的头一天，姜伊接到公司临时通知，要去外省出差，这让一直期盼她来看演唱会的纪北遥表面维持着淡定，让她去忙，心里却很有些失落。
“对不起了，本来我提前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还请了半天假，可没料到会这么突然的派我去出差，之前负责的项目组长急性阑尾炎开刀了，临时也找不到其他人了，所以就……别生气好不好？”姜伊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没有生气。只是有一点失落。”纪北遥实话实说。失落也更多是因为214这个特殊的日子，他们俩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他想让她过一个有仪式感的情人节。他甚至安排了一首歌，想要专门唱给她听。他知道她听到就知道是唱给她的。
“我保证回来一定会看你的演唱会录像。”姜伊想方设法的哄着人，“等我回来，我愿意再穿一个星期的高领，好不好？”
纪北遥：“……”。
纪北遥新年的第一场演唱会，跟以往劲舞开场的方式不同，这次，以一支英文慢歌开场。
没有过多的舞台修饰，只用了一束光，打在他身上，周围一片漆黑。他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高椅上低头吟唱，偶尔会抬头看向台下某个地方。
有多年的铁粉辨认出这跟他大学时还未正式出道前的音乐风格极为类似，猜测是他自己写的歌。
曲风有一点颓丧，一点低靡，一点孤傲，可因为吉他的加入和纪北遥特殊的咬字方式，有了几分缠绵意味。
一曲结束，纪北遥抬头，忽然笑了一下。
坐在台下vip位的赵蔚莱听见身后女孩疯狂的尖叫声：“啊啊他笑了他笑了！我他妈居然能看见这个男人在舞台上笑了啊啊啊……”
赵蔚莱转头，看见女孩身旁被拽着的男朋友一脸菜色维持着笑容：“呵呵呵呵。”
现场的尖叫浪潮过去后，纪北遥开口：“这首歌是我读大学时候写的，写给我未来的想象中的爱人的歌，嗯，那时候我有想象过……”说到这儿，他又低头笑了。
赵蔚莱身后的女孩又在吼了：“他好羞涩！妈呀遥神也会在台上害羞！！妈呀他真的恋爱了！！！”
台上，纪北遥抬眼望着黑压压的观众席，说：“今天送给你们。”然后对着镜头说了一句：“情人节快乐。”
巨大屏幕上是纪北遥带着温柔笑意的面孔，在现场的一片尖叫喧嚣中，舞台上耀眼的灯光亮起，乐队劲爆的演奏冲上云霄。
演唱会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气氛始终热烈。
最终，纪北遥在唱完第三首安可曲目后，演唱会正式宣布结束。
他所站的升降台慢慢往下降去，粉丝们恋恋不舍，站起身，却没有离场。
有人在大喊着“遥神！遥神！”，还有人在挥着手继续吼着“encore！encore!”
在这样的喧闹中，升降台终于降了下去。
众人开始准备离场时，隐隐约约有钢琴声传出来，开始声音不大，到后来慢慢清晰起来。
到所有人都能听清琴音时，现场短暂的静了一静。
是大家都熟悉的，一首童谣《小星星》，伴随着小男孩的哼唱“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童声消失，钢琴衔接上一段旋律，众人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在舞台的一个角落，摆放了一台三角钢琴，一个长发的女孩低着头在弹琴。
镜头只给到远远的侧影，扫到近处时则转向了琴键上翻动的纤细手指。
琴音短暂的停止了两秒。
安静。
“hi，小孩~~”女孩子低柔的声音，像是低喃自语。
随后，伴随着钢琴轻缓的旋律，她唱起了一首听起来有点童稚的歌。
“我会怕黑
我会想要你陪
我会拉着你的手入睡
不要走……不要走……
行不行……行不行……
我会，怕黑。”
姜伊的声音细软柔和，没有太多的专业技巧，配合着钢琴轻缓的琴音，有一种璞玉般的天真。
一段哼唱过后，钢琴演奏变得激烈，似乎有人在争执，在相互指责，在愤怒；之后开始低沉，孤独，黑暗，封闭……
渐渐的，这些都不见了，旋律再度变得和缓，轻柔，像一股汩汩流淌的温泉水……
女孩的歌声再度响起，声音仍然轻软，姿态却变得成熟坚定。
“嘿。宝贝。
我会想要你来陪。
我想让你不害怕黑。
我会稳稳当当地接住你的水晶
不让它破碎
我要让你，最珍贵。”
随着歌声结束，姜伊在钢琴上敲落最后一个琴键，伴随着一声低声呓语：爱你……
一首歌词旋律都非常简单的歌。
前半段歌词来自幼年的纪北遥，那个五岁的小男孩写给妈妈的信。
作曲编曲黎秋，放飞后只爱摇滚和金属乐的人，为了这首歌编了一首宁静单纯到极致的曲子。
最后一段……则是现在坐在钢琴前，紧张的背心和手心都在冒汗的人，是她想告诉他的，我会，接住你的珍贵。
姜伊几乎是刚刚说完最后两个字，一个人已经旋风般冲了过来，随后她被人紧紧抱住，熟悉的味道裹住了她。
纪北遥从听见第一句歌词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示意升降台重新升上去，无奈升降台偏偏慢慢腾腾，不紧不慢。
等到姜伊一曲唱完，他再等不及，单手撑着还有半米多高的台子跃了上去，带着表演完毕来不及擦掉的满身热汗，直接给了她一个熊抱。
姜伊被他箍着腰，猝不及防的直接从钢琴凳上抱离，脚尖离地，手指在琴键上划出了一串琴音……
安静了许久的现场在这一串杂乱的琴音中终于醒神过来，瞬间哄然。
“卧槽卧槽卧槽——”赵蔚莱身后的女孩又开始尖叫了。
哪怕是提前知道一切安排的赵蔚莱也忍不住“卧槽卧槽卧槽，姜小伊，你好勇敢！我要哭了！！！”
台上，纪北遥将姜伊放下来，手还紧紧箍着她，他低头下去，跟她额头贴着额头。
现场的尖叫声让他知道这里还有一万多人在看着他们，他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克制一些，可是……没忍住，还是亲了下额头……又蜻蜓点水亲了下唇，才终于放开。
现场已经疯了。
赵蔚莱身后的女孩在狂叫：“是她！肯定是她！妈呀亲眼目睹我觉得好心碎可是又好甜是怎么回事！李木头——你要是现在跟我求婚，我就答应！”
被遗忘了整场，现在突然被cute到的女孩的男朋友缓缓转过头：“……真的？”
因为已经谢过幕了，在这之后，纪北遥直接拉着姜伊去了后台。
“我问过英姐，这样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她说没关系，她来安排。本来是打算人走个大半后再开始的，结果英姐骗我说已经散场了……”姜伊紧张的还在发抖，有点神经质地絮絮叨叨。
纪北遥握着姜伊手的手心滚烫，心口也烫。
那么低调内敛一个人，只想过不被人注意，安安静静生活的人，用这种方式，勇敢地站在那么多人面前，表达爱，她在安他的心。
那首歌，纪北遥只听到前奏就明白了。他小时候唱过的童谣《小星星》，大概是那时候家里录下来的。
后面的编曲，他一听就知道是黎秋。
五岁时候的那件事，之后再也没人提起过，或许大人们觉得那是一件小事，毕竟跟当年轰轰烈烈的离婚大战比起来，那不过是那么小的一个插曲。黎秋也从来不跟他提，她也许觉得他早就忘了，也许她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她从来不曾为此跟他道过歉。但现在，她为他写了一首曲子，尽管他知道，一定是姜伊去找她磨的，但她，总归是写了，没有用技巧，写了一首最简单直白，直达人心的歌。
至于最后的，姜伊的用心他都懂。她不仅是在回应他的感情，在向他表白，她也在安抚那个曾经孤独茫然的小男孩。当那个五岁的小男孩被看见，被珍惜，他也就真正与自己心里的拧巴和恐惧和解了。
通往后台的走道里，不断有工作人员经过，他们有的人看着这对一前一后走着，紧紧牵着手的小情侣，捂嘴偷笑，有的人有些愕然地看向纪北遥发红的眼角……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怎么有这么长走也走不完的通道……纪北遥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只有他和她。
他心中涌动的情绪太强烈，他甚至不知道一会儿是要先跟她说话，还是先狠狠吻她……
终于到了最里的那间房间门口，纪北遥推开门，一把拉进姜伊，立刻关上门，没等她说话，在黑暗中俯身紧紧抱住她。
灯亮了……纪北遥抬眼。
满满一屋子的人，徐英，王路，小文，化妆师，造型师，乐队的人……都咧嘴看着他，笑得跟傻子似的。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还有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粉色气球。
纪北遥：“……”
一直被他握在手心的手抽了出去，他以为姜伊害羞，直接对着这帮傻兮兮的围观群众说：“出去。”
“他们还不能出去。”姜伊赶紧说，脸红着，顿一顿，“他们都是见证人。”
纪北遥的手重新被抓住，一个光滑的圆圆的金属环顺着姜伊冒汗的手心里滑到了他的手指上。
他怔住，一动也不敢动。
“纪北遥，跟我结婚，你愿意吗？”她凑近，贴在他耳边轻轻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