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纪北遥在四天后回国，姜伊跟着徐英的车一起去b城机场接他。到了机场，他们却没跟纪北遥碰到面。
因为徐英看见了停在前方不远处的一辆黑色的车子，车子看起来低调，但那车牌号却极为引人注目。
徐英只迟疑了一小会儿，就吩咐司机说：“调头走吧。”
姜伊和司机都诧异，徐英说：“北遥父亲来了。他今天大概得跟他爸走。”
轿车行驶平稳，车厢内几乎感觉不到行驶的感觉，也因为隔音效果极好，车内安静的过分。
纪博山坐得端直，气势威严。纪北遥则将座椅放了下去，长腿舒服地伸直，又看了纪博山一眼：“你有话问没？没要问的我睡了。”
纪博山瞪过去一眼。搁平时，这一眼足够让纪博山身边的人两股战战了，纪北遥无所谓，拿出眼罩准备戴上。
父子俩最激烈对抗的时期已经过去，现在只是不亲近。
“你妈……现在怎么样了？”纪北遥眼前陷入黑沉时，听到纪博山终于开口了。
“不肯治疗，任其发展……”纪北遥说，顿一顿：“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这么多年，她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吗？”
“她要任性，你不劝阻她？”纪博山的语气充满了怒意，却没有否认纪北遥后面的反问。
“劝了……”纪北遥低语，然后就没声了。
隔了好一会儿，就在纪博山以为他睡着了时，却又听他叫了一声：“爸……”，纪博山眼皮抖了一下，看过去，从少年时期起，纪北遥就很少当面叫他了。
“她日子不算多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纪北遥声音低的像呓语，“你要实在过不去，就去看一眼吧，但只别干涉她。还有，以后别再让人盯着她了，给她真正的自由吧……于你们俩，都是解脱。”
姜伊第二天一早见到了纪北遥，在自家公寓门口。
她打开门，迎面就是一大捧娇艳欲滴的玫瑰，随后纪北遥走进来，轻车熟路地直接将人按在玄关墙上亲了又亲。
好半天，姜伊才挣扎出来，声音带喘：“……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不敲门？”
“怕你在睡觉。”
纪北遥说完又凑了过来，姜伊用手抵住他：“……不行，我早上有会，不能迟到……”
纪北遥又用力抱了抱她，才放开。
姜伊捧住他的脸，看了几秒，说：“好像瘦了。”
纪北遥笑一声，女朋友这一句实在很有做作的嫌疑，但他也乐得享受。拉了她的手说：“走吧，我开车送你过去。”
“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没睡觉？”在车上，姜伊问，“我回来倒时差倒了三天才刚缓过来。”
“嗯。待会儿把你送到我回去补觉。”纪北遥说。
“你妈妈给的那个镯子，我收起来了。”姜伊说，“太贵重了，戴起来也太招摇了，我怕弄坏了。”
纪北遥瞥一眼姜伊的手腕，姜伊戴着他送的那条钻石手链。
“你随意。那就是个意思。你戴你喜欢的。”纪北遥当初定制的时候就觉得这钻石手链很配姜伊，虽然她的外表看上去温润如珍珠，可在他心中，她的性格却是有棱有角，又闪闪发光。
姜伊没让纪北遥把车子停在公司正门口，正是上班高峰期，人太多，她隔了一条街道下车。
纪北遥降下车窗说：“晚上来接你，去我家。行吗？”
姜伊紧张：“……去，你家？”
进展是不是太快了点？虽然说，也不是不行，都是成熟男女了，但好像……嗯，就是……
看她一副纠结的表情，纪北遥无奈按一下眉心：“去我家吃饭。我让人在家里做，家里比较安静。”
“……哦，这样。”
姜伊一口大气还没喘出来，“嗨，姜伊！”身后一声女同事的招呼声，吓得她立刻转身，把车窗里的纪北遥挡了个严严实实。
“嗨，早啊！”姜伊脸上扯出个笑容来。
女同事神情复杂地看一眼她身后，笑道：“有人送你来上班啊？”
“嗯，朋友，顺路。”
“哦，那我先走了，回见！”
看到女同事走远后，姜伊才转身，这才觉察纪北遥这么会儿一直没作声。
姜伊忽然想起什么，躬身凑到车窗边：“纪北遥？”
“同事走了？”纪北遥应了声，听起来是一贯淡淡的口吻：“你也快去吧。”
“纪北遥——”姜伊伸手过去，两指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
她可是想起来之前，因为她跟她妈妈通话时没承认他男朋友的身份，这人生气了的。
之前她问纪北遥是否想要公开两人的关系时，纪北遥以实际行动强势对外宣布自己在恋爱，并非单身。之所以没有直接发声明，一是纪北遥不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仿佛是因为被拍到在街头接吻才被迫承认似的，他要按他自己的节奏；二是徐英从全局考虑，认为一步步来更合适，同时也是对姜伊的一种保护。
姜伊知道纪北遥已经做到了他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既大大方方承认了这段关系，又保护了她免于承受曝光于大众的压力。从那时起，姜伊就想过，既然接受了这段关系，接受了他这个人，那么因为他的身份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她都不会再回避了。
“刚刚那个同事，是别的部门不相熟的同事。只是见面会点头的关系，我没有必要把我的私事告诉她。”姜伊看着纪北遥的眼睛解释，“这并不等同于我不想对外承认我们的关系，我只是不想对不相干的人多说什么。”
即使纪北遥不是这样特殊的身份，姜伊其实也不愿意跟不熟的人谈论自己的私生活。至于，刚刚听见有人过来就立刻挡住纪北遥，确实是有些反应过度了，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怕引起人注意和围观。
“你给我点儿时间，我会慢慢适应……纪北遥女朋友这个身份。”她细细的两根手指摩挲着他下巴，有点讨好的意味。纪北遥的下巴刮的很干净，没有一点扎手的感觉，姜伊觉得很好摸，又多蹭了两下。
纪北遥被她蹭的下巴痒，只好伸手按住她的手指，说：“我没有在生气。”
姜伊挑着眼看他，不大相信。
纪北遥无奈，解释：“之前那次也不是生气。就是觉得我做的不好，没有给你能在父母面前承认的底气和安全感。现在也是，你想要的大大方方的恋爱关系，不会被人作为谈资的关系，我没能给你。”
“上次，我提前结束香港的工作，原本是准备回b城转车去你老家的。我想，到了再告诉你，想说服你允许我去拜访你的爸爸妈妈。告诉他们，我会尽我所能，对他们的女儿好。我想让你安心，让他们能放心。”
“只是在机场的时候，接到了旧金山那边的电话……小伊，这些都是我没做好，跟你没关系。”
姜伊凝视了纪北遥一会儿，开口：“纪北遥，元旦你有空吗？跟我回家吧。”
纪北遥倏然抬眼看她，像是在确定她是不是认真的，对上姜伊的眼神，怔了两秒，忽然将按在他下巴上的她的手拉近，扬起下巴，反客为主地亲了上去。
……
姜伊步履匆匆地跑进办公大楼，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刻挤了进去。站定才看见上司陈曦站在电梯门旁帮她按着按钮。
“老大，多谢啦！”姜伊讨好一笑。
“年轻人，啧啧……”陈曦啧啧有声。
姜伊：“老大？”
陈曦老神在在的：“结束了？我还以为你要赶不上开会了。”
姜伊反应了两秒，蓦地脸红，抚额：“不是，你们一个二个的今天怎么都会走到那条道上去的？那边明明平时偏僻的不得了……”
“那道儿是偏，可迈巴赫扎眼啊，想不注意到都难。”陈曦做摸做样地感慨:“热恋中的年轻人啊……看得我都想谈恋爱了。”
姜伊今天会有点儿多，导致她到下班时手头还有点文字工作没弄完，又怕纪北遥来了要等，于是带上笔记本打算晚上吃完饭在家里加会儿班。
b城半山的豪宅区，姜伊只是听说，今天是第一次见着。
纪北遥的住宅位于极好的地段儿，但内部装潢却是走的极简风，不见豪奢。
两人到时，厨房阿姨卡着点把饭菜都准备好端上了桌，人已经走了。
“是我奶奶老家的口味，你尝尝看喜不喜欢，不喜欢的话，我给你做别的。”纪北遥说。
“你会做饭？”姜伊挑眉。
“不信任我？”纪北遥好笑，“我也是独自在国外生活过好几年的人，多少会点儿。”
姜伊想起这个就有点替他难过，她虽然也出国几年，但她那时候已经成年了，而且又有父母的挂念，还有朋友的关爱，跟他是很不一样的。
“行，以后我们轮着做，看谁手艺更好。”姜伊没说自己的手艺也就是煮个泡面，炒个炒饭。
不知道她这句话又让纪北遥想到什么了，反正全程都是唇角上扬，心情很好。
饭吃了一半，姜伊接到同事打来的电话，同事手上的项目临时出了状况，组里懂精算这一块的人又生病住院了，同事在公司打听到姜伊有精算师资格，就求到她这儿来了。
姜伊迟疑了片刻，见同事这边的事情确实紧急，说：“你把资料发到我邮箱里来，我先看看吧。”
同事千恩万谢挂了电话，姜伊看向纪北遥，有点歉意：“我待会儿可能有点事情要忙。”
“吃完饭再工作，需要用书房吗？”纪北遥问。
“不用，我带电脑了，在客厅就行。”
吃完饭姜伊就抱着笔记本去客厅沙发了，纪北遥收拾了餐厅，又去厨房榨了果汁端给姜伊，姜伊接了，抬头凑到他下巴上“啵”了一下，又埋头去看资料了。
纪北遥无奈地笑，随后去了健身房锻炼。他其实觉得这样很好，两个人干着自己的事，一抬眼或者一拐角，就能看见那个人，知道她就在那儿，就很好。
纪北遥在健身房待了一小时出来，姜伊正在盯着电脑打电话。他又去楼上淋浴房冲了个澡，下来后去了厨房磨咖啡豆煮咖啡。
等咖啡的香味完全飘出来时，纪北遥端着咖啡去客厅，发现姜伊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思考事情还是睡着了。电脑开着搁在腿上。
纪北遥走过去，轻轻把笔记本从她腿上拿下来，姜伊没动。
纪北遥其实很喜欢看她工作的状态，专注果断，沉着冷静，条理清晰，像一颗闪耀又坚硬的钻石。他总会想起两人曾经在资本大厦前初见时的情景，明明前一秒还在抹眼泪，后一刻看见有人跳湖之后，就毫不犹豫地奔去救人，临走还不忘冷静吩咐他打电话报警。
但她睡着的时候又特别的温柔，纪北遥在姜伊身上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水一样的温柔”，不是说话和姿态的那种柔，她的温柔是那种带着温度的，水一样可以无限包容的气质。
纪北遥轻轻撩了一下她的头发，然后没忍住在那唇上印下一吻。
余光里好像有什么晃了一下，纪北遥偏头，跟站在客厅大门口，推了一半门的纪博山打了个照面。
父子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