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纪北遥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挤出了假期，姜伊却又出差了。他上午的品牌活动结束后打给姜伊时，姜伊人已经在w市了。
“昨天没来得及告诉你。”她语气里有些歉意，也听得到周围很嘈杂。
“在做什么？”他问。身后环境亦是忙乱嘈杂。
“吃饭，等会儿要开会。”姜伊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同事递过来的外卖套餐里的饮料，说了声：“谢谢——”。
“你快吃饭吧。”怕耽误她吃饭，纪北遥准备挂了。
“没关系，还有几分钟，有事要说吗？”姜伊说，电话里还传来旁边同事的吐槽声“这里的盒饭好难吃啊……”
纪北遥沉默了一下，说：“我没什么事。你先去忙吧。”
隔着电话线，姜伊也不知道纪北遥是不是不高兴了，他一向话少。
昨天见面时，虽然不知道所谓的“眼神拉丝”是什么鬼，但姜伊知道纪北遥一直在看自己，弄得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本来还想大大方方的平常心一起吃顿饭，结果硬是搞出了几分克制隐忍的氛围来……被赵蔚莱形容为“明目张胆地暧昧，光天化日下偷情”。
赵蔚莱当时也是太过震惊，以至于到第二天早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充当了一晚上灯泡。
而姜伊“平常心”未遂之后，也没能正常发挥，所以昨天的见面两人其实是没好好说什么话的。到了后来纪北遥的团队又打电话让他回去试品牌刚空运回来的衣服，晚上也就匆匆散了。
姜伊心想，如果他们两边都一直这样忙的话，是不是也不用发生什么，就自然淡了散了。毕竟时间和距离总是恋人们最大的天敌。
“伊姐，资料都准备好了，要开始吗？”小姚过来问。
“看曲总那边好了没有，请他过来。”姜伊收敛了思绪，注意力回到工作上。
这次过来w市是对要并购的一家目标工厂进行实地考察和价值评估，工厂的旧厂房在进行部分改造，临时搭建了一排活动板房用作办公用途。
六月中的w市天气已经十分炎热，活动板房里更是闷热难当，一台老旧空调呼啦啦动静不小，却没起到什么实际作用。
傍晚结束工作后，姜伊跟同事从办公室里出来，个个似蒸了桑拿，平时西装革履的男同事们都顾不得形象，衬衫领子扯的开开的，姜伊也觉得身上汗湿黏腻，迫不及待想回宾馆洗个澡。
工业区很大，开车出去也得半个小时，为了节省路上往返时间，姜伊他们没住市里，直接住在了工业区边上的小宾馆里。
几栋私人建的小楼，挂着简单的招牌，xxx宾馆，价格便宜，条件简陋。姜伊他们包了一层，一人一间。
姜伊洗完澡出来，小姚过来敲门，她那间的淋浴头坏了，借姜伊这里洗澡，洗了澡又觉姜伊这间的冷气更足，便不想再回去了。姜伊无所谓，都是双人标间，上次去培训也是跟小姚住一间，便让她直接把行李拿过来。
姜伊吹头发吹到一半，听见手机响，忙去接起来。
“工作结束了吗？”
“嗯，回宾馆了。”
“你住哪一间？”
姜伊愣了一下，看了眼桌上钥匙串上挂的牌子，下意识说：“202”，说完觉得不对劲，问：“你——”，心里又觉得不至于。
房间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姜伊手持着手机走了过去，打开门，人还在怔愣着。
高高的男人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黑t恤和蓝色仔裤，戴一顶帽子，看见她，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姜伊呆呆的，纪北遥伸手在她头顶轻轻按了一下。
“你怎么来了？”姜伊终于开口，眼睛亮亮的。她在回来的路上回复纪北遥询问她有关住宿的消息时，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自己来了w市！
看到她眼里的亮光，纪北遥觉得自己这一趟来对了。
他不知道别的忙碌的情侣是如何相处的，他只知道自己就是很想见到她。来的路上也想过，如果自己过来会让她觉得麻烦的话，就说自己也是过来工作的，不去打扰她。
“去把头发吹干。”他手指沾到她头发上的水，也忘了是听谁说的女生洗了头不及时吹干会头疼。
姜伊也觉得站在门口不妥，赶紧让纪北遥进来，她在洗手间吹头发，纪北遥就站在后面看她，看得她后背发麻。
姜伊从来没期待过他会过来，如果他事前告诉她他会过来，她也会阻止他，感觉麻烦且没必要，可是，等他真的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了，姜伊却感觉到了心底浪花般跃起的喜悦。
原来这就是惊喜。
姜伊忽然关了吹风，她想起了小姚还要过来，把纪北遥往外推：“我们先……出去吃饭吧？对了，你住哪个酒店？离这儿远吗？”
纪北遥指了指天花板：“楼上，302。”
姜伊又呆了呆，忍不住垂头笑了。
她这么一低头，长长的头发从耳后泻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庞，纪北遥忍不住伸手过去撩住了那缕头发，拇指却贴在了她的脸侧，姜伊顿住了，没动。
纪北遥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一寸细腻的肌肤。带着轻微粗粝感的触感让姜伊轻颤了一下。
明明也没做什么，姜伊却觉得呼吸紧促，后颈有瞬间的发麻。然后那手指移到了她的耳垂上，轻轻的，一点一点的捻着。
“纪北遥……我同事，待会儿要过来。”姜伊低声，连声音也发虚。
隔了几秒，纪北遥才低低的“嗯”了一声，将那缕头发重新绕回她耳后，手指放过了那红的要烧起来的耳垂。
“……先出去吃饭吧。”姜伊声音更低。
“嗯。”
到底是没忍住，伸手按住那单薄的后背，把人揽进了怀里。昨天一见面时，他就想这么做了，一直忍到现在。
感觉到那双手环上自己的腰时，纪北遥身体微微一僵，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钝刀割肉，要了人命了。
他长长的呼吸了两回，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放开面前的人，说：“带你去吃饭。”
姜伊抱上纪北遥的腰时也是下意识，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松开手时脸也是红的厉害，低着头先一步走出去说：“我去跟小姚说一声，你去楼下等吧。”
把钥匙给了小姚之后，姜伊下楼，看见宾馆门口停着辆五菱宏光，没等她愣神，纪北遥探头出来说：“上车。”
小面包车上很凌乱，后排的座位都被拆掉了，堆着不知道是什么的杂七杂八的几个纸箱子，前面的摆台上一只招财猫晃呀晃的，后视镜上挂着好几条平安符。
纪北遥明显跟这车子不熟。
在面包车第二次在十字路口熄火之后，看着驾驶座上蹙眉抿唇的纪北遥，姜伊好笑，忍不住打趣：“纪师傅，行不行啊？”
纪北遥苦笑，跟宾馆老板借车时也不知这车这么难开。
两个人对w市都不熟，最后也没跑多远，姜伊随便指了家路边亮着红灯招牌的小餐馆，路边停着一长遛的大货车，纪北遥把车顺着停了，两人走进去。
几个货车司机沉默地在里面吃饭，有人在低头玩手机，有人盯着餐馆的小电视在看。听见有人进来，也没人抬眼。
店主是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妻，在厨屋里忙着，听见声音只用方言问了句吃什么。
姜伊和纪北遥抬头看着墙上方贴着的红色塑料菜单，两人并肩站在那儿点菜，小声言语，有商有量，最后点了肉末蒸蛋，麻辣虾球，干煸土豆丝和丝瓜汤，后来看见老板炉子上烤的滋溜溜的烤串，又添了把串儿。
点菜时，老板娘探出头来，只觉得面前的一对小情侣外形养眼登对，多看了两眼，也没别的异样。
两人在角落的一张桌子坐下吃饭。
也不知是因为确立了关系心里不再纠结，还是这满室的烟火气格外给人真实感，姜伊觉得这顿饭吃的尤为踏实放松。
纪北遥在对面坐着，也不吃饭，除了剥虾球，就是看姜伊，然后把剥好的半碗虾球推到姜伊面前。
“你快吃饭，我自己来。”姜伊小声，还想说，别一直看我，忍了忍，又没说。
“脏一个人手就行了。”纪北遥不让她动那盘虾球，“帮我把手表动一下。”
姜伊伸手过去把他腕上的手表往上推了推，又抽纸巾给他把沿着手掌往手腕滑的汤汁擦掉。
等姜伊一顿饭吃的差不多了，纪北遥才去洗了手出来吃饭，他吃饭很快，没有什么挑剔的毛病，很快吃好，就跟老板结了账。
姜伊觉得这家馆子看着不起眼，但味道却意外的好，临走时想跟老板拿个电话问有没有外卖，老板摆手，回答冒得冒得，忙不过来。姜伊有些遗憾，中午在工厂那边点的餐确实有些难吃，米饭都是夹生的。
回去的路上，那辆五菱宏光第三次熄火的时候，看着纪北遥紧紧皱起的眉头，姜伊乐不可支，谁能想到平时看着又拽又酷的北遥，有这么吃瘪的时候呢！
“这车的离合有点问题。”看到姜伊偷笑，纪北遥解释。
“嗯。”姜伊正经点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纪北遥无奈，一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探过去一把抓了她手过来按在腿上，惩罚性的在手背捏了两下。
他自己没意识到什么，姜伊却是红了脸，这放的位置也……隔着薄薄的牛仔裤布料，是结实有力的大腿，她都感觉到踩下油门时掌下肌肉的勃发……
“你，好好开车……”她抽出手，掌心滚烫。
回到宾馆，前台已经由那个只管埋头在电脑打麻将的五十多岁老板换成了一个年轻姑娘，眼看着那姑娘的眼神在落到纪北遥身上一刻起了变化，姜伊赶紧推着纪北遥上了楼。
“你自己来这边住，没关系吗？”边爬楼梯姜伊边嘀咕。
“王路名字订的房间。”
“王路也过来了吗？怎么没叫他一起吃饭？”
“他去市里办事了，不住这边。”（王路：呵呵）
“哦……”
短短一截楼梯爬完，两人面对面站在二楼的走道里。
“我到了。”姜伊说。
手被纪北遥握在手里捏啊捏。
“你上楼早点休息吧。”姜伊微微低着头。
“嗯。”纪北遥靠过来。
姜伊后退了一步，背就贴在了走道的墙壁上，脸也被迫仰了起来。
“你，明天有什么工作安排吗？”姜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声音平稳。
纪北遥不说话，又靠近了些。
只有一低头的距离。
“吱呀”，房间门打开的声音，随着一声“伊姐？”，姜伊慌张弹起，行动快于脑子，一把将纪北遥推上了楼梯。
“伊姐，你回来了？”小姚探出头来。
“嗯。”姜伊清了下嗓子，“镇定自若”地走了过去。
“那会儿没问你，怎么不等我自己一个人去吃饭了？这边工业区车少人少，可不怎么安全……”小姚絮絮。
“喏，给你带的串儿。”姜伊把手里提的东西递过去，成功堵住了话头。
“呀！伊姐你太棒了！”
门关上。走道里重归安静。
纪北遥站在楼梯上，无奈地笑了一声，摇摇头，想起什么，低头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