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到家
因为提前送了信儿回来, 安府门口管家早就在等着了。
“姑娘,您可是回来了,夫人早就盼着呢。”管家笑着迎上来。
说到这里, 安沂现在能够正大光明的以女儿身的身份出现在长安了。当时她之所以离开长安, 一是为了她的不足之症, 二就是她女儿家的身份被揭穿。一时之间, 长安说什么的都有, 为了让女儿不受流言之苦,安父安母做主把女儿送出了城。
如今几年过去了,安府的下人早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现在再不会露出什么异样了。
裴宴随安沂从后面跳下车。
“请郡王安!”管家反应迅速。“我们老爷在前厅等着,老奴这就领您过去。”
裴宴看向安沂,对方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走吧!”裴宴率先走在前头。
真要说句实话的话, 他和安大人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除去长辈们现在已经没有要计较的那些陈年旧怨, 他们两家勉强算是世交。自小来往多了去了。
不过,尽管他和阿沂相处中都有安大人和安夫人的身影, 但安大人经常是当背景的那个, 一直说话,照顾他们的一直都是安夫人。
“伯父。”裴宴抱了抱拳。
“嗯, 回来了。”对方语气淡淡的。
“安沂去后院见伯母,我来此见您。”裴宴笑着坐在了管家请意的座位上,轻声说道。
安父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 眼中也闪过一丝复杂,最后饮了一口茶,什么都没说。
正说着话呢,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小孩子的笑声。
裴宴抬头看到一个侍女抱着一个两三岁的男孩走进厅堂,进门的时候把男孩儿放在地上。小男孩笑着闯进来, 栽倒在安父的怀里。
平心而论,这个孩子很可爱,白白胖胖,走起路来还不十分稳当,晃悠晃悠,像个笨拙的小鸭。不过,要裴宴对他产生哪怕一丝的爱护之情,都仿佛是对安伯母的一种侮辱。
“这是阿沂的弟弟。”安父介绍,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是十分有底气的。
“是吗
?”裴宴挑剔的闪过男孩儿的脸和周身。
小孩子对别人的情绪感知更加敏感,不过这个孩子大概是被众人注意惯了,没有觉醒这个神经。裴宴看他的时候,他窝在安父怀中也感兴趣的看回来,仿佛对裴宴身上的某物很感兴趣,还伸手要来够,如果不是安父笼着他的手,他早就下地过来了。
裴宴收回眼神,淡淡的评价:“没有一点和阿沂相似之处。”
“男孩和姑娘当然是有些区别的。”安父下意识的回答。
“侄儿倒不这么认为,阿沂的五官像足了伯母,小弟大概也像他娘吧。”裴宴淡淡的笑道。
安父脸色有些不好。
裴宴却不管这些。
要说安伯父不爱安沂这个女儿吗?当然是爱的。十几年在安沂身上倾注的心血可不是做给人看的。这些年来,凡是安沂痛苦,难受,寻医问药都是他亲力亲为。即使安沂到了普陀山,安父也是样样都考虑的周到。
对于阿沂来说,她的母亲是母亲,父亲亦是父亲!所以裴宴才说让她不要管长辈之事,手心手背都是肉,你让一个做女儿的怎么去选择?
说到底这整件事情还是安父的选择让人恼火,再如果他是不仁不义之人,倒是没有那么多纠结了。安沂现在既要担心母亲想不开,又要注意不要伤了父亲的心,这等于陷在了一个两难境地。
不过,裴宴之所以现在还能坐在这儿和安父说话,就说明在他看来,这对已经情烈的父母,还算拎得清的。就算到现在他们对阿沂的都是关心的,就在此事情发生后,他们多次致信安沂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何事,娘还是娘爹还是爹。
这就够了。作为小辈其实有很多局限性,他们不能被对长辈做出的事情指手画脚,即使长辈们突然性情大变,要收回原本他们付出的情感,做小辈儿的也不能说个不字。安父安母能这样把自己的事和待儿女分的这么清楚,已经够了。
“我要,我的,给我!”不知何时安小弟凑到了裴宴跟前,伸手扒拉他腰间的玉佩。
裴宴低头,他腰
间系着的玉佩,是他舅舅所赐的那块。他是后来很久之后,才知道这块玉佩代表着什么?所以说小家伙还真是识货,一挑就挑到了他身上最值钱的物件。
两三岁的年纪,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三个词儿组成一句话,却每个都带着命令的语气。一转三折,仿佛这东西已经成他的了。
这要是换个人说不定就给了,这可是到准岳父家去拜访,一般尊着,敬着,捧着才是正经态度,毕竟你要娶人家姑娘,不付出点儿代价怎么行?
但裴小爷是一般人吗?
要是眼前这个是阿沂嫡亲的弟弟,或许还能商量商量,毕竟信物能变,他要娶的妻子可不能变。不过可惜了眼前这个四六不沾。
裴宴拂了拂袖子,把小孩挥到了一遍,“这个是我家族信物可不能给你。”
小孩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强势的拒绝过,被挥到一旁的时候还有些呆愣,接着就大哭,吵的人脑壳疼。
裴宴见都没变,两手一摊:“伯父,这可不关我的事!”
安父脸有些黑,倒不是对着裴宴,而是对着他儿子身边伺候的下人。平常胡闹都还罢了,竟然跟客人讨要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安家多小家子气呢。他虽然看中这个儿子,可不代表他不看重女儿,本来安家和拱辰巷的就有段差距,这厢又丢脸,他面上就有些挂不住。
看对方兴致缺缺,裴宴说了几句就告辞了。
“等过几日侄儿再专门来拜访,今儿刚回京,父王和娘亲恐怕还等着,就先回去了。”
安父摆了摆手。
从安府到拱辰巷这段路程,裴宴罕见的起了归心似箭的感觉,明明和父王母妃还未分开多久,怎么……过去成年成年不见面的时候都有,却没有哪次像只这次一样思念如此炽烈。
大概是因为到了此时,他才猛烈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长安,回到了他该战斗的地方。拱辰巷秦王府将会是他的阵地,他可以不成功,但没有谁可以动他的家。
在秦王府大门口,迎接他的是裴嘉学,旁边站着
一个陌生的少妇人,是裴宴素未蒙面的大嫂。
少妇人姓胡,是翰林院一个四品翰林的闺女。出生清贵,家世却不算顶好,能嫁到秦王府来是因为裴嘉学喜欢。
秦王教子,自来是随心而为,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坚持,他就不会使用一个父亲的权利去阻止你。
这件事是唯一一次秦王明确表达出不乐意,任谁看来,都情有可原。
虽然说家世不能代表一个女子的学识和修养,但也差不离,站在多高的高度,接触多高的人群,你就会有多高的视野和见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裴嘉学以后要继承秦王府,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会是这秦王府的女主人,当然不能随意选选。
但是裴嘉学坚持……甚至为此写信给远在雁城的裴宴,让他帮着求情。
裴宴当然没有插手这件事,作为弟弟,作为秦王的小儿子,他似乎都没有立场。
父王自有他自己的考量,而这场博弈从始至终是属于裴嘉学和父王两个人的,他作为一个利益相关者,最好是置身度外。
至于最后的结果,……只看胡氏袅袅站在这,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大哥,大嫂。”裴宴行礼。
“三弟。”裴嘉学回礼。
“快进去吧,父王,娘娘和何家舅舅都等着呢。”
裴宴点头,转身才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个陌生人。
“这是……”裴宴疑惑,对方长得十分出色,气宇轩昂,相貌堂堂,如果见过他肯定是有印象的。
“这怎么能不知道?再想想。”裴嘉学笑着说道。
裴宴灵光一闪,“姐夫?”
男人笑了笑,“三弟?”
确实是萧珺。
这是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人家娶妻最大的阻力就是小舅子,不过裴宴没赶上。
其他人不论,起码中间还见了一两面,他和裴怡华确实整整七年没有见面。
“不是说裴怡华怀孕了。你不在身边陪着,来长安做什么?”裴宴没觉得高兴,他甚至连寒暄做姿态都懒得做。
萧珺失笑,自家夫人
常说他弟那个混世魔王最是护短。没想到这才一见面儿,自己就有幸见识到了。
裴宴看对方的笑,有种不好的预感,“裴怡华也来了?上一胎就生的凶险,你做什么陪她胡闹?她是小儿心性,想一出是一出,怎么你也是个靠不住的。”
裴宴云养外甥养了数年,经常操着一个老父亲的心。他从娘亲还有裴怡华的信中知道他姐生允文的时候凶险的很,可跟着担心了许久,还准备从各方搜集补物送往兰陵,怕她滥用,还派人欧阳先生身边的药童过去指导。
过年那会兰陵传来消息说裴怡华又有身孕,他还送了厚礼过去,慢慢三大张纸叮嘱裴怡华让她仔细小心。有前车之鉴在前,谁都会小心三分吧,怎么还能拖着双身子赶路来长安?什么能比得上身体和肚里的孩子重要?
裴宴一口气说了些话,就感觉自己后背被狠狠拍了一下。
裴宴回头,对方预料到了,却一点不怕,又拍了两下:“我专门回来看你,你还说我,还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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