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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撺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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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山长, 话说到这份上就够了,放狠话放到我跟前,难不成还指望我附和两句不成?”谢毓似笑非笑, 确信自己能赢, 这得多么自信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文人应当有傲骨, 但舞到更有名气者面前就是你的不对了。

    “这次确实是我们理亏, 不过有人许出了我等难以拒绝条件。无论如何得文清先生亲去去办, 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得赢。”齐山长没有藏着掖着。

    “是吗?”谢毓轻飘的反问,“那你们确实得赢才行啊。”

    裴宴轻轻皱眉,这一来一回的对话他有些听不懂。齐山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这次八大书院前来雁城书院挑战是有人蓄意撮合?

    能够以一己之力搅动江南八大书院,并且还能许出连他们都难以拒绝的条件,得多大的能量。细数整个江南, 裴宴也没想出此人是谁。另外, 这年头求人办事的都这么强硬的吗?他也说了这件事非得舅舅亲自出面才能解决,却是采取这方法。求人求到这份上, 已经不能算是求人, 是在逼人了。

    裴宴本身不喜欢被人束缚手脚,一件事他想做可以, 旁边有人指挥,他就会起逆反心理。一件事情他不想做,八头牛在前面使力拉他, 他也能定住脚步不动。舅舅恐怕已经明确拒绝了此事,对方才出此下策。

    那眼前这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呢?在开局前自请上门,还专门通知舅舅这个消息,只是提前通知一声,还是前来扰乱舅舅思绪, 为了让其在之后的文比中失利?要是后者的话,这些人是不是太卑鄙了点。

    裴宴宁愿相信是前者,一来即为山长,就为人师,为师者如此卑鄙,实难堪为师。二来,就像这等拙劣的手段,也影响不了舅舅……的吧。

    裴宴本来很笃定的,但是瞥了一眼自家舅舅之后,他不确定了,他能感受到舅舅情绪的波动,这是动气了?

    “本来我还在想几位挑这个时候前来是为何?现在终于弄清楚了,怎么?是他要求的?”谢毓嗤笑。

    几位山长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都没有说话。

    “我说呢,从接到信我就感到诧异,以为八大书院你们这些老家伙都老糊涂了,竟然置自己书院的名声于不顾,跑到雁城来自讨苦吃,却原来背后还站着人呢。”谢毓哼笑,她心情不好,现在说话夹枪带炮,讽刺意味十足。

    肉眼可见的对面几个人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裴宴都替他们羞愧,舅舅这话的讽刺威力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来的,然而这还不算完……

    “不过这次你们的如意算盘得打空了,我这一路舟车劳顿,回到雁山就浑身不舒服,现在连气都喘不上来,下地的力气都没有,恐怕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才行了。八大书院皆正人君子,定不会强人所难,否则此般胜之不武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不过,各位书院长放心,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我书院中多的是人才,很快就能组成对标团让你们尽情比试。我雁城书院文科武制还在健全的过程中,多方面比不上文化底蕴深厚的八大书院,还请各位山长在比试过程中不吝赐教。”

    谢毓语气缓慢说完这些话,自在的端起杯茶饮了一口,屋里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愉悦。

    简单说起来这就是耍赖,明晃晃的,不惜一切方法就是不让你们的目的达成,而更可气的是,人家找的理由合情合理。文清公子体弱多病,堪比病西子,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程度,前些年为了诊病集合天下神医为其诊脉,得到的结论只有四字,只养不治。

    听谢毓搬出了这个理由,几位山长脸上表情突变,着急悔恨,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文清先生,你……”齐山长紧皱着眉头,看向谢毓却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这件事情真要论起来,是他们理亏才是,谢毓此举往轻了说是避害本能,往重了就是摆明不想趟这趟浑水。

    “几位山长莫要多想,我下此决定并不是你们突然前来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整个燕城书院应该都知道了,所以不必担忧自责。身体不是自己能控制的,虽然我也想和各位讨

    教,现在看来却是不能了,只能等下次了。”谢毓语气里满是遗憾,身体却很诚实,他动作娴熟给自己泡了茶,还不忘给外甥倒一杯,哪有一点旧疾复发的样子。

    “看来文青先生是怕了,和传闻中的不同,您……甚是谨小慎微。”

    说话的是拄着拐杖的男子,他很瘦,眼窝塌陷,只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阴沉感,说话的时候更是如此。想到他是江南八大书院其中之一中的先生,裴宴觉得无比庆幸。

    虽然说以貌取人不对,不过不管是衣着、表情、还是说话的态度都表明这位先生性格中的保守和严厉,这就是书院中最传统的那种先生。这位先生要是在东临教原主,肯定是水火不交融,要真是那样,他在长安的“英雄”事迹肯定要再添几笔。

    “肃勤先生亲自前来亦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晚辈可担不起您使用敬称。按理说我该第一时间问您好,请您安,但是想来肃勤先生并不希望被点名身份吧。”谢毓坐正,语气郑重了几分,却是一把撕破了对面几人最后的遮羞布。

    “你认得我?”肃勤先生到还能端得住,不过微微放大的瞳孔还是昭显出他的不自在。

    “五年前,我前往江南游历,曾参加当时的流水曲觞盛会,与多位先生都打过照面,只是没有点明身份。当时肃勤先生当时一首《野菊》,艳惊四座,在下到现在还记得先生的品节,远离世俗闲云野鹤,却没想到再见面却是在此情此景。”

    不管再怎么美化,江南八大书院联合起来上门挑衅雁城书院是事实,除非此文比上出现惊艳绝世之作,又或者出现惊艳天下之大才,否则这次文比不管谁输谁赢,江南八大书院在未来几十年都要为人所议论诟病。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他们焉能不知?却还是来了,为名?为利?还是为其他,总归是有所求,不然不会出现在此处。

    谢毓的语气里充满遗憾,亲眼见证一个品行高洁的先生放弃他的毕生追求,向世故妥协,始终悲哀。这种伤心和心酸只有他们懂得,

    是另一种层面的感同身受。

    那几位离开的时候,活像是老了五六岁。

    舅甥两个没有下罗汉榻,他们两个都病呢,下什么下。

    裴宴现在有非常多的问题想请教,虽然刚刚他已经脑补衔接了很多,但还是听得一头雾水,需要舅舅回答。

    谢毓却人走后第一时间吩咐人赶紧把晚食端上来,回神和裴宴说话:“这几个老家伙都是人精,这一趟上门也不知道具体想干嘛,费了这些时间,说的都是一些无用话。看你刚刚一杯水一杯水喝下肚,没有水饱吧?”

    “舅舅,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人撺掇来的?”裴宴接过红昭递过来的帕子擦手,好奇的问道。

    “江南八大书院虽被称为八大,名噪一时,这些年却日渐衰落,不管是教学理念,教学方法已经僵化到极点,那一套能把人框死的规矩,让他们只能循规蹈矩的活着。如此破格的挑衅,岂是他们能做的出来的,既没有那个魄力也没有那个能力,上门来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八大书院这个名头,那些个老家伙可是拿命护着的,任何有损书院名声和名誉的事情都要杜绝,这次却如此决绝,说没有人指使,你信?”谢毓没好气。

    “说‘指使’不恰当,以我看应是迫使。”裴宴纠正。

    谢毓哈哈大笑,“金鱼儿说的对。”

    “所以舅舅能不能说说书院为何会有不喜我的先生,没记错的话我是第一次前来。”裴宴突然开口。

    他在长安确实得罪了不少人,首先就是顾承礼,裴宴之前就想过,如果他来雁城书院,两人不可避免的会对上。裴宴并不怕,虽然说雁城书院内不得论及家世父母,但是他也没打算隐姓埋名,不仗势欺人总得给身边人一张警示牌,告诉他们想欺负我,先考虑考虑惹不惹得起我身后的势力。

    但是在遇到顾承礼之前,却先察觉到来自雁城书院先生身上的排斥,不管是在山门口迎接他们的叶凡,还是没有提前给他收拾住处,素未谋面的那位,都在明晃晃表达着他们对他的不喜

    。

    而他们又是舅舅很好的朋友,从言谈举止的自然亲近中就能看得出来。裴宴并不求爱屋及乌,总归不能到厌恶的程度吧。况且他们素未谋面,何来喜欢和厌恶,所以问题还出在舅舅身上。

    但,是什么呢?

    裴宴转移话题速度之快,打了谢毓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是觉得我鱼儿好欺负,不然你想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你父王,就是砸了书院的大门,谁又敢说句他的不是?”

    裴宴:“……”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晚食终于端上来了,被鄙视之后,裴宴化悲愤为力量,认真干饭。

    “金鱼儿要努力了啊。”谢毓在一旁叹气,看外甥没有理会自己也不在意,“或许舅舅爹帮帮你?”

    裴宴当没听见。

    于是接下来的七年,裴宴一直都在后悔今晚没有在第一时间打消舅舅的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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