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傻事
“何事?”定康帝皱眉。
“西北送来密报, 有加急字样,奴才不敢耽搁特来禀报。”魏德贤上前几步低声禀报。
“朕知道了。”定康帝摆了摆手,转身看向裴宴姐弟俩, “刚刚朕所言句句属实,什么时候把你们祖母的铺子走上正轨了, 什么时候去寻魏德贤要地契。”
姐弟俩惊呼出声,高兴的很。
定康帝笑着看向吴太后, “母后,前边事急,儿臣得离开了。”
吴太后摆摆手,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皇儿身处那个位置, 人人都看到他权势滔天,却少人注意到他背后艰辛, 事关国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理解。
“哎呀!笨蛋裴宴, 皇伯父说要我们把铺子管好才给地契,我们有那个能耐吗?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地契啊。”裴怡华哀嚎。
“啊,”裴宴也反应过来了,原谅他吧, 一时间钻钱眼里没出来。嘴上当然不能认:“你是姐姐, 当然是你想办法。”
“你可是男子, 把丧气产能都推给女子, 不是君子所为。”裴怡华反驳。
“我现在还是小人,尚且到达不了君子的境界。”裴宴不甘示弱。
定康帝听着姐弟俩的吵闹离开大殿, 到院子里还隐约能听见吴太后几人的劝架声, 只听音脑中就能勾勒出姐弟俩如今鲜活的样子。“哈哈哈,”定康帝开怀大笑。
魏德贤也跟着笑。
定康帝眯眼:“你个老东西,知道朕笑什么吗就跟着乐。”
“不知道, 不知道,奴才完全是看圣上高兴也跟着乐呵。”魏德贤面露谄媚。
“就你忠心。”定康帝笑骂。
裴宴和裴怡华斗了几句嘴,把大殿中的上上下下逗得合不拢嘴,再抬头却发现站在俞贵妃身后的俞心惠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裴宴没多想,他正想着魏德贤所言的所谓西北密报,算算时间,这几年西北应该风平浪静,没有战事亦没有动荡,那这加急密报是
指什么?
裴怡华凑过来,“你什么时候和俞心惠这么熟了?”刚刚裴宴进殿,她就瞧见三鱼儿和俞心惠对视一笑,颇有默契的样子,她忍住了没问。现在又看见三鱼儿抬头寻俞心惠,终于忍不住了。
裴宴摇摇头,“没有很熟,就刚刚她问我大哥的伤势如何,看上去很担心的样子,就多聊了两句。”关于俞心惠耍的那些小手段,裴宴没提,没必要,总归对方没有坏心思。
裴怡华狠狠瞪了裴宴一眼,却没有多说。再怎么说大哥确实是俞心惠的表哥,俞家是秦王府正经亲戚,因为担心询问实属正常。
接下来,内五所的皇子皇女陆续来到,宫外宾客也相继到达,他们的第一件事都是来给吴太后请安。吴太后重视这个孙女,洗尘大宴是往大了办的,长安城能数得上名号的士族夫人姑娘都收到了邀请,这一朝聚在了一起,慈安宫内非常热闹。
吴太后留了几家相熟的夫人说话,把裴怡华和皇女们打发去招待同龄的小姐妹,裴宴和众位皇子则被请去了侧殿。
说句实话,裴宴他们姐弟在这样的宴会上并不受欢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士族重嫡庶之分,在礼仪修养和评判家族的时候占有重要一环,这是世家望族维持家族秩序的核心规则。偏偏皇家出了他们姐弟俩,顶着庶出的身份舞来舞去。当然会有人不高兴,就算从始至终他们姐弟两个都没有侵犯到他们的利益,但出身是原罪,庶出无理。
小时候参加宫宴,还有人指着他们姐弟的鼻子说不配,懂事后,他们姐弟俩让这种声音都闭了嘴,过程比较残暴,结果……明面上看上去是好的,但背地里人说什么他们也管不住。
虽然并不确定,但裴宴有时会想何侧妃鲜少出府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是,他们是生在皇家,是皇家可不是皇宫,看上去怪风光的,可到底不是贺家子孙,他们姓裴,世人皆知秦王不好惹,可长
安城不是秦王说了算的,他只手遮不了天。
今儿没有男客,裴宴算轻松的,这偌大的侧殿中只安置了他们这一席。
几人刚坐定,太子就过来了,人是吴太后亲自派人去请的,定康帝没让人拦着,等于默认解封了太子,想必温皇后今日很高兴。
三皇子贺晋是最后一个来到的,他进殿直接奔裴宴而去:“嘉学手臂上的伤可严重?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这几天拱辰巷闭门,秦王叔又称病,我都没有地方打探消息。”
“三哥莫着急。具体缘由父王上了折子,关于大哥的伤势,父王更是请葛御医每日给皇祖母汇报,这就是实情了。”裴宴笑着说,什么没地方打探消息,只是不相信罢了,不过因为裴嘉学是突然受伤,具体原因又一点没有外传,外人怀疑质疑都是正常。
不过,这是秦王想让外界知道的事实,作为儿子他自然得顺着说。
“知道三哥担心嘉学,不过秦王叔定不会糊弄皇祖母和父皇,你何苦逼问三鱼儿。”太子温和说道,“真是的,嘉学怎么这么不小心?”
“大概是看到裴怡华回来太激动了……”裴宴随口说道。关于秦王妃刺伤裴嘉学的事情,秦王后来没有再提过,知情者大都被处理了,很显然并不想让此事外传,这应该是为了保护裴嘉学,毕竟秦王世子不能有一个不仁不慈的母亲。
裴宴从没想过要和裴嘉学争什么,他没有那个野心,甚至看到对方摊上这么的母亲,他有些感同身受。至于秦王,可以看出他很看重长子,细数未来十年他也从没有因为偏爱幼子而忽视长子,在这一点上裴宴是非常钦佩秦王的。
裴宴不知道当初秦王为何娶了秦王妃,但他相信其中必有不得不此为的缘由。他能感受到秦王和何侧妃之间的情深义重,即使已经是十几年的夫妻,他们之间还是容不下第三个人,就是他这个儿子和爹娘在一起都时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往往用
了膳食说了事就赶紧撤退,更不用说其他人了。
那日在西院,秦王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成全了秦王妃让何侧妃屈居妾位,这句话一直让裴宴耿耿于怀,他总觉得这其中隐藏着的秘密一旦揭开,定是惊天动地的。现在的裴宴尚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希望这个秘密能够得见天日,他只希望等秘密被揭开的时候,他已经有能力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只能随波逐流。
裴宴作为一个参与者,无法评价秦王作为裴嘉学的父亲到底合不合格,毕竟这个只有裴嘉学说了才算,但是从裴嘉学的态度中可以感觉到他非常敬重这个父亲。而对于秦王妃,虽然没有明着提,但裴嘉学现在就住在拱辰巷,他不可能不知道西院已经被封,但他没有表态也没有去寻秦王求情。
这就够了。
裴宴的回答如此敷衍,以至于问话的三皇子脸上有些挂不住。不小心拿剪刀划伤了手臂,这一听就是借口,嘉学向来稳重,在国子学也是有名的细心耐心。而且,拿剪刀划伤手臂,伤能有多严重,总不至于让秦王府闭门谢客,封锁所有消息来源。
事发之后,贺晋立刻派人去拱辰巷打探,得到的消息和秦王叔上奏并无出入,很难分辨出是提前安排好了还是这就是事实,而且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有蹊跷。这终于见到裴宴,当然要好好套套话,无奈今时不同往日,裴宴不好糊弄了,更不用说还有太子在一旁搅局。
“那确实可能,嘉学待怡华向来亲厚。”贺熙顺着裴宴说。
裴宴饮了口茶,笑而不语。
“虽说是小伤但也不能小觑,没得耽搁了嘉学年后下场。什么时候我上门去看看嘉学?”贺晋不想放弃,没有看见人,他心里总不踏实。
裴宴没想到贺晋如此执着,这样看来他们表兄弟之间的感情应是不错的。“大哥现在就在拱辰巷,三皇兄要上门送个拜帖知会一声就行了,用不着定时间。”裴宴轻松的说道,不过拜帖会不会被门房
拦下就不是他的问题了,昨儿他爹还说想在家中多待几天呢。
贺晋却误会了裴宴的意思,以为秦王府能待客了。心下突然安定几分,“那我这几天抽空去一趟。”
裴宴当做没听到。
他们这一席,全都是半大小子,正是最闹腾的时候,要不然也不能给他们安排到偏殿来。正殿那边女眷还在陪着吴太后说话,他们这边已经开始上前菜了。一共六个小蝶,糖醋花生米、酱牛肉、凉拌藕、豆豉糟鱼、拌海蜇丝、辣炒腊肉,细数下来发现都是下酒小菜。
别看席上年龄都不算大,最大的三皇子也未大婚,但对酒桌上可太熟悉了,能说会侃精通劝酒。裴宴不喜欢酒,小酌怡情大酌伤身献丑,他本身中规中矩的性格并不喜欢放浪形骸。前面因为为官者总有些推不掉的应酬,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喝,倒是喝就了好酒量,现下——
“鱼儿今年也十三了吧,哥哥我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千杯不醉,你也得练练。今儿只有我们兄弟,又是在慈安宫,哥几个陪着你得多喝点。”九皇子搂着裴宴招呼道,还亲自给裴宴倒酒。
酒清香浓,只闻裴宴就知道是好酒。好酒都烈,裴宴本身的酒量是多年练出来的,现在可完全没有经验,这一杯下去恐怕都站不起来了。裴宴似笑非笑的看向九皇子,九皇子生母本是俞贵妃身边的侍女,如今是芳华宫侧殿一个小小的昭容,跟随三皇子是自出生就已经决定的事实。
同时,……也是害裴宴丢了性命的主谋之一。
“九哥没比我大两岁,怎么就这么厉害了?”裴宴淡淡把酒杯推远了些,“别拿这个诱惑我,红袖招后我可是跟父王郑重承诺过再也不碰酒了。”
听到红袖招,九皇子劝酒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鱼儿这就不给哥哥们面子了,皇祖母的慈安宫怎么能拿来和红袖招相比,来一两杯试试没大事。这样,一杯,就一杯。”九皇子竖着一根手
指强调。
裴宴和九皇子年龄相差不大,有一段时间见面必掐架,搅得后宫都不得安宁。秦王知道后,就有意减少了裴宴进宫的次数,两人渐行渐远,逐渐没有了交集。裴宴对九皇子没有其他方面深刻的印象,想对付九皇子可太容易了,不过,他不过是贺晋身边一条会吠的狗,只收拾了他可不行,他们欠他一条命。
“半杯都不行,要是九哥和在座的谁能替我到父王跟前领罚,我倒是可以敞开了肚子喝。”裴宴笑着提议。
九皇子瞬间卡壳,试问哪个皇子能顶得住秦王一瞥,虽然从来没有被秦王惩罚过,但秦王叔罚人盛名在外,据说非常难熬,经历过一回就让人回味无穷,说的多了恐惧就多了,谁敢到他跟前主动领罚吃饱了撑的。九皇子下意识看向三皇子。
“鱼儿不喝就算了,你也少喝点。”贺晋解围,眉心却突了突。老九性子鲁莽,办事直进直出,这么明显的跟他使眼色,生怕别人不知道其中有猫腻似的,蠢!
接下来的气氛可谓古怪。不过,如果这么一点小事就尴尬到放不开,他们也就不配生活在皇家了,所以席上自始至终都没冷场。
宴席过半,一个东宫的管事匆匆忙忙赶来,“主子也,钟詹士求见。”
贺熙皱眉,“没看到我正忙着呢,让他等着。”
管事凑近贺熙说了几句话。贺熙表情微变,不过当着众人的面没有多说,挥挥手让管事下去了,“让他在书房候着,等散席和皇祖母请了安我就去见他。”吴太后派人把他从东宫接了出来,还没有谢恩就离开,这与礼不合,皇长姐任性他可不能。
“钟詹士?是聚福楼的钟绍荣。”三皇子问道。
太子点头,“三哥也知道他。”
这话说的可就虚了。如今在长安城,竞争最激烈的就是他们俩,都说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两位皇子对对方的各方面配置,大到已经表明态度的大臣小到身边的
管事恐怕都摸得门儿清。何况钟绍荣可不算是籍籍无名之辈,单是为投诚献出的聚福楼利润就不知道为太子一派拉拢了多少人,贺晋怎么可能不知道。
“聚福楼是我们长安第一大酒楼,他背后的东家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贺晋笑着表示,然后又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倒不是什么大事。过段时间他要娶亲,娶得是宁远伯府的嫡出五姑娘,本来一切都谈妥了,现在肖伯爷要追加聘礼十万两。他觉得苦闷,刚刚公务上又出了点差错,寻我赔罪呢。”太子淡淡说道。
十万两?席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是身为皇子,他们平时的分例也极其有限,在内五所的皇子皇女,要没有母妃接济,也只能勉强维持体面。太子三皇子不论,他们已经有自己的来钱门路,毕竟养门客拉拢朝臣都离不开银子,其他没见过世面可不得惊讶。
“好大的口气,他家姑娘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九皇子嚼着小鱼干义愤填膺。
贺晋皱眉看过去,人立刻就老实了。
“都要把人家姑娘抬回家了,以后为他生儿育女,一辈子操持家务,十万两银子又怎么了?钟家又不是穷户,一百两银子都要东借西借。聚福楼日进斗金,可能略有夸张不过总也差不到哪去,我相信十万两年对他来说不过尔尔。”裴宴插话,他声音不大,语气轻飘,似乎不过是随意之语,细听之下却极有道理。
“我觉得鱼儿说的极其有理,这娶亲娶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宁远伯府临时变卦虽然让人不喜,所提要求对钟家来说却不是过分条件。”贺晋笑着说道,接着又叹了一口气,“宁远伯府这两年的光景可不大好,玄武大街几间铺子不是关门就是被租让出去了,再过几年恐怕真的就完全没落了,宁远伯此举也是无奈,恐怕是想为他独子谋些安定吧。”
“我觉得三哥说的有理。”九皇子向来为三皇子马首是瞻,听他说完态度立刻一百
八十度大转弯。
其他皇子也纷纷附和。
说的冠冕堂皇,理由看似充分,却怎么也掩饰不住背后的幸灾乐祸。钟绍荣是太子的人,这十万两要在聚福楼出,就等同于是从太子手里出,这不算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是太子,也不是说扔就能扔的。
太子脸色一阵青红,这件事在他看来完全是宁远伯无理,没想到贺晋并着裴宴三两句话把局面扭转了,那是不是说明这件事就算闹大了大部分人也是他们这种想法?贺熙皱眉,现如今正在紧要关头,他不能失了名声。
酒过三巡,气氛到达最热烈处。
裴宴受不了酒气,走出大殿吹风,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一闪而过,看她急急忙忙的像是从外面刚赶回来。他示意红昭往旁边躲躲,然后趁人不注意轻轻跟了上去。
一直到最西边的偏殿,前面的人方才停下,主仆俩赶紧躲在了冬青丛后头。
“姑娘,”小丫鬟带着哭腔“您怎么能这么做?要是贵妃娘娘知道肯定不会放过您,家里老爷和夫人要是知道肯定要心疼的。”
“她本来就没想着放过我,把我千里迢迢从江阴召到长安,就是为了要给三皇子做妾。”俞心惠冷笑一声,“怨不得当初母亲说,如果来了长安最好住进秦王府寻小姑母,不要对大姑母有所期待,我却听信了父亲的说法。我真是悔不当初!”
“姑娘,我们走吧,我们立刻离开长安回到我们江阴去,只要你想走,就是贵妃娘娘也不能硬拦着啊。”
“没用的,山桃。姑母既然敢这样做,祖父和父亲肯定猜到了,就是母亲也有所察觉,但是他们虽然口中说着不愿却都没有阻拦。说到底,姑母是我们俞家的贵人,她在俞家才能走得更远。要是让他们在我和姑母中选一个,他们肯定会选择姑母。”俞心惠心灰意冷。
“那姑娘也不用选择皇上,虽然……但……”叫山桃的侍女说不出后面的话了,世人皆知,皇帝权势滔天,天下尊
主,但她们姑娘大好年华,怎可跟一个比自己父亲还大的人做夫妻。
“山桃,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没有别的出路了,大姑母对三表哥期望甚高,但你看三表哥哪点堪为人君,我要是嫁她为侧妃,一辈子都要在大姑母的阴影下活着了,至于嘉学表哥,他在秦王府本就不受待见,要是因为我再让他和秦王多生枝节,我这辈子都得活在歉疚中,况且他对我无意……
既然大姑母对我有这样的期望,我俞家女不是不嫁帝王以外的男人为妾吗?那我就一步到位好了,现在我也就这点资本了。”俞心惠笑着说道,声音完全失了往日的灵性。
“姑娘,”山桃呜呜咽咽哭出声。
“哭什么,你现在得庆幸你家姑娘还能勾引到世上最尊贵的人,然后祈祷着让他把我的位分提高些。”俞心惠想哭,但眼中无泪。
裴宴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带着红昭转身离开。
俞心惠还是走上了老路,只是没想到这么早……
回道侧殿,裴宴心情还没有平复,一直到散席他被裴怡华拉着送客都还没有太反应过来。
洗尘宴后,裴怡华恢复了她去兰陵之前的生活,每日忙着和长安各府千金办诗会赏景色。间或也有帖子请裴宴,不过他和小伙伴们忙着做大事呢,因此都给推了。
“阿裴,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收网啊?”肖章怏怏的问道。男人天生对干一番大事业激情澎湃,但褪去最初的激动,就会发现过程其实并不刺激,而且等待结果太漫长了,对于肖章来说,他最缺乏耐心。
“慌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裴宴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回答。这个问题阿章今天已经问了他好几遍,刚开始他还好好回答,现在完全没好气儿了。
“阿沂,阿沂,你说呢?”肖章又转向安沂。
“我觉得阿裴说的对,”受不了肖章太过靠近,安沂朝裴宴方向挪了挪,直接贴在了裴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