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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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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后, 阳光和煦,微风习习。

    雍亲王府西院的小凉亭中,一位身着淡红色旗装的女子正躺在小塌上, 微微闭着眼睛,手里拿着扇子轻轻摇动, 享受着难得静谧的时光。

    远处, 一个侍女脚步匆匆赶来, 疾步走进凉亭中, 对着那躺着的女子福身道:“主子, 福晋请您去正院。”

    戴佳娴晴缓缓的叹了一口气, 却不肯睁开眼睛:“什么急事偏要这会儿说,难得这么好的太阳,等晚些太阳下去了, 再说不成么?”

    侍女秋雨回道:“奴才听说, 是宫里的良嫔娘娘殁了。”

    戴佳娴晴心中一惊, 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端午的时候瞧着还好好的, 怎么会如此突然?”

    “详细的情形奴才也不知道, ”秋雨摇了摇头, “主子您赶紧去正院吧, 福晋正等着您商议呢。”

    戴佳娴晴借着秋雨的手站了起来:“先去换件衣服, 就穿前儿爷送来的那套鹅黄的,毕竟是位嫔主子,还是得忌讳着些。”

    ……

    等戴佳娴晴换好了衣裳,走到正院的时候, 四爷的格格宋氏和李氏都已经到了。

    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坐于上首, 一身秋香色的旗装就如同她的为人一般, 端庄而温和,反倒是李格格一身粉红,显得分外的娇嫩,只不过头上戴着的珠玉华美,有些逾越了格格应有的规矩。

    宋格格一贯的清雅,一身淡青色的长裙,素雅又不失礼数,满是书香气息。

    “给福晋请安。”

    戴佳娴晴款步上前,微微屈膝福了福,“妾来晚了,还望福晋见谅。”

    “侧福晋坐吧,”乌拉那拉氏对着戴佳娴晴温婉一笑,带着几分亲近之意,“我也是刚刚接到了宫里面的消息,说是良嫔娘娘殁了,所以请你们来商量一下,应该如何处置。”

    “福晋您就是太讲礼数了,不过就是个嫔而已,难不成还叫咱们给她守孝?”

    李格格有些不屑的当先开口说道。

    乌拉那拉氏却不理她,只看着戴佳娴晴,戴佳娴晴伸手接过侍女送上来的茶,抿了一口才悠悠问道:“宫里可有加封的旨意?”

    “就是没有才叫人为难,”乌拉那拉氏叹气道,“按理说以廉郡王的身份,良嫔娘娘该当有加封才对,可如今还没有一点动静,倒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侧福晋觉得,咱们的丧仪应该按什么品阶准备合适?”

    戴佳娴晴淡然道:“既然没有加封,妾觉得,按现在的品阶准备就是了。”

    宋格格有些犹豫的开口:“可若是后面又有加封呢?要不然咱们还是多准备些,到时候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戴佳娴晴的目光移向宋格格,只觉得这个女人十分有意思。

    表面上看来,她似乎人淡如菊,性子也温顺,从来不做争宠出挑的事儿,可每每到商议事情的时候,她又总是意见与旁人不同,看似考虑周全,实则每次都会引起争端。

    果然,听她这么说,李格格立刻驳道:“要加封早就加封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拖着?宋姐姐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那些多准备的东西难道不要花钱?你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了,花的可是咱们府里的钱!”

    宋格格被她说的面色泛红,低头不语,手里紧紧攥着手帕,似乎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好了,你们的意思我都知道了,宋氏,李氏,你们退下吧。”

    乌拉那拉氏不乐意听她们拌嘴,开口赶人。

    宋氏赶忙站起身来告退,李氏有些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也跟着走了出去。

    戴佳娴晴却没动,而是继续喝着手里的那杯茶。

    “你瞧瞧她们两个,一天到晚不得安宁!”

    屋里没了旁人,乌拉那拉氏不再端着福晋的架子,直接走到戴佳娴晴的身边的椅子坐下,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点心吃。

    戴佳娴晴笑着将那装着点心的盘子往乌拉那拉氏手边推了推:“福晋理会她们做什么,不过就是终日无聊,拌嘴取乐罢了。”

    乌拉那拉氏叹了一句:“若是这府里的女子都能像娴晴你这般好相处就好了,我也不用整天操这些没用的心。良嫔的丧仪,真的不用多准备些吗?廉郡王管着礼部,在皇子中也算出挑,汗阿玛不给他亲额娘加封,也着实说不过去吧?”

    戴佳娴晴亲手端了茶给她,解释道:“若是后面有加封,咱们再准备就是,左右再加封也不过就是个妃位,如今宫中三位贵妃并立,皇上是不会叫良嫔越过贵妃娘娘们的。况且以咱们爷的身份,这种事若是太过上心,反倒不好。”

    她话没说透,但乌拉那拉氏却是听明白了。

    满人是母以子贵,亦是子以母贵。

    如今宫里三位贵妃,且不说一直被幽禁的钮祜禄贵妃,只说成贵妃和德贵妃,那儿子可都是封了亲王的,若是给良嫔加封了贵妃,那廉郡王势必也要晋封,可若是康熙想给胤禩亲王之位,也不会压着他这么些年了,所以良嫔要么没有加封,要加封也最多只会给个妃位罢了。

    而这嫔位和妃位的丧仪,若无特殊恩旨,也差不了多少,到时候再准备也来得及。

    再说如今朝中雍亲王与睿亲王两大亲王并立,皆掌重权,算得上是互相制衡,若她们雍亲王府在良嫔的事儿上过于用心,难免被有心人妄加猜测,以为胤禛要拉拢胤禩,反而会引起波澜。

    “好,那便听你的,”乌拉那拉氏接过茶杯放到一边,伸手握住戴佳娴晴的手,感慨道,“这些年多亏有你在,娴晴姐姐,咱们一辈子都要如此,互相依靠,互相照顾才好。”

    戴佳娴晴拍了拍乌拉那拉氏的手,但笑不语。

    从她嫁入雍亲王府至今,已经七年了。

    时光匆匆而过,她已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女,而福晋,也不再是那个凡事都依赖她的小女孩了。

    福晋有了自己的心思,这话说的既是拉拢也是试探,终究是嫡庶有别,她也许该退让的更多些,才能叫福晋和四爷更放心些吧。

    ……

    戴佳娴晴回到西院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屋子门口站着几个熟悉的小太监,心里便知,是四爷来了。

    她心中不由得有些烦——

    府里都知道福晋在找人商议良嫔丧仪的事情,四爷既然回府了,做什么不先去正院见福晋,偏要往她这儿来?

    刚入府的那几年,四爷还是挺看中嫡庶的,即便是福晋年纪太小还不能承宠,但每逢初一十五,四爷也不会到后院其他人处,只会一个人在前院,算是对嫡福晋的敬重。

    而这一两年,四爷却是越发的不在意了,今儿是十五,本就应该是福晋的好日子,四爷没事儿做跑到她的院子里来,岂不是叫福晋嗔心吗?

    戴佳娴晴这样想着,面上就冷漠了些许,胤禛本来懒洋洋的躺在戴佳娴晴的摇椅上吃葡萄,抬头却见到他家侧福晋一脸的淡然,对他的出现没有丝毫的热情。

    胤禛:……?

    “这是怎么了,是宋氏又哭了还是李氏又跟你拌嘴了?”

    胤禛伸手将戴佳娴晴拉过来,叫她坐在自己的身边,又拿了葡萄给她吃。

    戴佳娴晴嫌弃的推开那酸葡萄,用一双美目瞪着胤禛:“爷您也知道您的后院难缠啊?那您这时候来我这儿做什么,福晋还在正院等着你过去议事呢。”

    胤禛盯着戴佳娴晴看了一会,突然勾起了嘴角,肯定的说道:“醋了。”

    戴佳娴晴:……

    “好啦,知道爷的侧福晋贤惠,爷晚上再去陪福晋。”

    胤禛又躺了回去,“今儿下午爷没事儿,就陪你待着吧。”

    戴佳娴晴被胤禛话里话外的“爷对你好吧”之意气笑了,伸手推了他一把,又道:“福晋等着跟爷商量良嫔娘娘丧仪的事情呢。”

    “良嫔的事情有什么好商量的?”胤禛不解的问道,“汗阿玛不是说了么,按制治丧,其他皇子无须服丧。”

    戴佳娴晴心中一惊:“没有加封便罢了,毕竟是正经的嫔主子,怎么连服丧都免了?”

    不管良嫔出身如何低微,她也是康熙册封的嫔位,按制诸皇子皆应服丧百日才对。

    胤禛嗤笑了一声:“还不是怪她生了个不省心的儿子?她弥留之际,老八联合礼部一众人,请汗阿玛效法皇额娘,在良嫔死前给她晋封贵妃,还搬出什么古制贵妃可有四位的说法,殊不知他们那些折子,都叫汗阿玛和小七当笑话看呢。”

    “良嫔怎么可能封贵妃。”戴佳娴晴摇头道。

    “就连你都知道的道理,老八就是看不透啊,”胤禛的语气中全都是嘲讽,“他以为良嫔封了贵妃,他就能封亲王,身份水涨船高,却不知道,就连良嫔这个位份,还是因为当年小七随口说了一句老八可怜,汗阿玛才会给了她的。如今他长大了,翅膀硬了,便总想着飞,可惜他本就是个野鸡,怎么可能变成雄鹰?”

    戴佳娴晴很少听到胤禛这样刻薄的评价一个人。

    胤禛与她在一起的时候,虽然不像在外面那样寡言,但也很少会说起阿哥们的事,当然,除了胤祐。

    每每与她提起胤祐,胤禛都是带着炫耀的口吻的,仿佛这个弟弟是他的骄傲,而对于其他兄弟,胤禛也很少有负面的评价,一般都是夸赞。

    曾经对于胤禩也是这样的,可自从有一天,他从府外黑着脸回来,砸坏了最心爱的一块端砚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胤禩半句好话,只要提起就是厌烦。

    “苏培盛,”胤禛提高了声音,对着门口喊道,“你去趟正院,告诉福晋不用管良嫔的事儿了。”

    苏培盛在门外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不多时,就在胤禛一盘酸葡萄还没吃完的时候,苏培盛匆忙的跑了回来,禀道:“主子,福晋不舒服,已经叫人去传太医了,您要不要去瞧瞧?”

    戴佳娴晴跟胤禛挤在躺椅上,正迷糊着,就没站起来,而是用手推了一下四爷:“爷快去瞧瞧福晋,我再睡会儿。”

    胤禛也是困意上头,很想睡会儿,但又不得不起来,脸色就不大好,往正院去的脚步也带着些气。

    秋雨担心的问道:“主子,四爷带着气去正院,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戴佳娴晴困的厉害,随便答应了几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就这么睡了过去。

    ……

    戴佳娴晴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暗,而胤禛却未曾回来过。

    秋雨听到了动静,进来一边点灯一边小心翼翼的禀道:“主子,正院的太医已经走了,说,说福晋有喜了。”

    戴佳娴晴沉默了一会,复又笑道:“这是好事儿啊,咱们爷年岁不小了,也该有孩子了,福晋若能诞下嫡子,是天大的好事。爷可是留在正院陪福晋了?”

    “爷出府去了,”秋雨拧了湿帕子递过来让戴佳娴晴擦脸,“说是七爷有事儿找他,往郊外是非园去了,晚上兴许不回来了。”

    戴佳娴晴莞尔一笑,在四爷的心里,小七当真是一等一的重要。

    “那便伺候我更衣吧,咱们去正院陪福晋用晚膳。”

    正院里,上到嫡福晋下到扫地的侍女,都是一派紧张的模样。

    乌拉那拉氏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小腹,心中有千言万语。

    她盼了这么多年,这个孩子终究是来了。

    她心里是开心的,也是担忧的。

    开心的是,这是四爷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会叫四爷欢喜;

    担忧的是,一旦她有孕,便在没有理由拦着后院的其他女子生孩子了,特别是西院戴佳氏,那可是七爷的表姐,即便是碍着七爷,四爷也不会冷待,更何况戴佳娴晴美的惊艳脱俗,就连同是女子的她,也会惊为天人,更何况是身为男子的四爷?

    论出身,论宠爱,戴佳娴晴都压了她许多,而她唯一有的,就是嫡福晋的尊崇,然而满人的侧福晋也是正经主子,她这个嫡福晋也压不了她几分。

    四爷看中嫡庶,也是为了府中安稳,才会一直不叫戴佳娴晴有孕,可如今自己已然有孕,怕是西院的药,也该停了吧?

    乌拉那拉氏正胡思乱想着,戴佳娴晴打外面进来了。

    “福晋还是不舒服吗?”戴佳娴晴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乌拉那拉氏的额头,“摸着倒是不热。”

    乌拉那拉氏被逗笑了,嗔道:“我是怀孕了,又不是生病了,怎么会发热?娴晴你这可是露了怯了。”

    戴佳娴晴不在意的一笑:“我又没怀过孕,哪里知道这许多?我瞧着福晋身边伺候的人都年轻,不如还是从府里挑几个老成些的嬷嬷过来伺候吧。”

    乌拉那拉氏眼神一紧,面上却还是带着笑:“府里的嬷嬷本来就少,都是管着各处事务的,哪里能走的开?明儿叫内务府挑几个过来就是了。”

    戴佳娴晴心里了然,这是福晋不放心府里的人手,也不多劝,而是道:“福晋觉得舒心就好。您还没用过晚膳吧,不若我陪着福晋用些?”

    乌拉那拉氏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刚用过了燕窝,此时还不饿,就是困的慌。”

    “那福晋便睡一会儿吧,只是别因为贪睡,忘记用膳就好。”

    戴佳娴晴如此说完,便起身告退了。

    离开了正院之后,秋雨有些不满的说道:“福晋这是什么意思?主子您好意来陪她,她却推三阻四的将您赶走,这是什么道理?”

    戴佳娴晴却并不生气,淡笑道:“如今不比从前了,今后这正院,除了初一十五请安,我也要少来才是。福晋有孕,身子金贵,打今儿起,咱们院里的所有东西,不管吃的用的,都不许进正院的门,若要送东西,叫人拿了银子去库房那边,叫他们挑了送去。”

    她本就有心里准备,虽然以为不至于如此,但既然福晋已经忌讳了,她也没道理再往前面凑。

    当年进府的时候,福晋年纪小,四爷便叫她照顾着些,她自认为身为侧福晋应该做的都做到了,然而人心易变,有些感情本就注定是不可能永远和睦,是她痴心妄想了。

    如今倒好,既然两不相欠,以后各自安好便是,她也不用再去操那份心了。

    ……

    胤禛直到第二日晚上才回府,一回来便奔着西院去了。

    戴佳娴晴用过了晚膳,正在院子里荡秋千。

    正值夏日,白日里天气炎热,她一贯不喜欢出去,反倒是晚上夜风袭来,在秋千上荡着,甚是凉爽,所以这也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你倒是悠闲,”胤禛含笑而入,挤着戴佳娴晴坐下,“爷正好有件事需要你办。”

    戴佳娴晴也不开口问,只是歪着头看着胤禛,月光下,她的脸庞莹白如玉,仿若天人,看的胤禛心中一荡,一只手便揽上了佳人的纤腰。

    “塔娜有孕了,小七乐的像猴子一样,非要去林子里给塔娜找山楂吃,结果山楂没找到,倒是救了一群打热河过来的灾民,说是以前北巡的时候见过的熟人。这段日子我们要忙着安置灾民,小七脱不开身,你去是非园陪塔娜住段日子,照看一下她可好?”

    戴佳娴晴听说塔娜有孕,很是惊喜,但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福晋也刚有孕,此时我却去陪七福晋,不太好吧?”

    胤禛无奈的点了点戴佳娴晴的鼻尖,笑道:“就是个傻子。”

    戴佳娴晴:……

    她确实不太明白,福晋有孕,府里的事务必得先交给她处理,此时离府,岂不是不合时宜?

    “娴晴,”胤禛抱着戴佳娴晴,温声解释,“你已是侧福晋,管不管府里的事儿,都影响不到西院的地位,这次福晋有孕,我不打算将府里的事务交给你打理,所以叫你出去避一避,看福晋怎么安排便是了。”

    戴佳娴晴仍是不解,用一双美目疑惑的盯着胤禛,胤禛继续道:“傻姑娘,府里的事务繁杂,你若此时接手,又会有好些时日没空理我,如今福晋都有了,你就不想赶紧替爷生个孩子?”

    戴佳娴晴没想到胤禛说的是这个,一时间神情有些怔忪,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甚至还用手摸了摸,似乎在想象有了孩子的情形。

    胤禛被戴佳娴晴娇憨的动作逗笑了,他的娴晴入府多年,却纯净如初,这叫他如何不爱?

    “你那个药,该停了吧?”

    胤禛将戴佳娴晴整个人都揽在怀中,在她的耳边低语。

    戴佳娴晴惊道:“爷您知道?”

    “傻子,”胤禛叹了口气,“要不是爷叫太医瞧过了那药对你的身子无碍,你以为你还能一直吃着?爷知道,你心里有顾忌,但从今儿起,那些顾忌就统统丢开吧,爷盼着这个孩子盼了许多年了,你不能一直这么狠心。”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戴佳娴晴伸手抱住胤禛的腰,将自己埋在他的胸膛上。

    这些年来,她默默的委屈,以为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承受,却未曾想到,原来他早已知晓,却还顺着她的心意,从不曾勉强。

    当初嫁给胤禛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的境况。

    嫡福晋年幼,却还是先她一步进门,新婚第二日的那一跪,嫡庶尊卑就已分明。

    那几年她虽然管着府里的事务,心里却没有一时一刻是踏实的,她谨守着本分,甚至不敢比福晋先有孩子,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众矢之的。

    她怕自己护不住孩子,让他承受不该承受的伤害,所以她宁愿等着,等到有了嫡出的子女,或者是府里的孩子多起来了,她的孩子就会安全许多了。

    “娴晴,你该活的更恣意些,多跟塔娜学学也挺好,爷瞧着,她就活的很自在。”

    胤禛如是说道。

    戴佳娴晴“扑哧”一声笑了:“怎么着,爷你也想吃油炸鱼鳞了?”

    前阵子塔娜说想要学厨艺,来向戴佳娴晴请教,戴佳娴晴最擅长做醋鱼,可胤祐不爱吃酸的,便教了塔娜一道松鼠桂鱼。

    戴佳娴晴教的时候,用的是厨子已经处理好的鱼来做的,可谁知道塔娜回去了之后突发奇想,非得亲自去捞鱼来做。

    可怜一条膘肥体壮颜色艳丽的锦鲤,没有去鳞去腮便被活生生的丢下了油锅,膳房里一时间鸡飞狗跳油花漫天不说,等胤祐赶过来救场的时候,那锦鲤已从油锅里蹦到了地上,锅里只剩下零星几片油炸鱼鳞了。

    这事儿正巧被去是非园玩的胤褆夫妇看到了,又给说了出去,一时间胤祐只要一出门,就有人问他油炸鱼鳞好不好吃。

    胤祐倒是不气,反而找了几个知名酒楼的厨子吩咐了一二,没过多久,一道油炸鱼鳞就上了京城各大酒楼的菜谱,一时间竟是风靡京城,人人尝过之后都交口称赞,本来被嘲笑的塔娜竟然被传成了烹饪高手,叫胤祐得意了许久。

    “你敢做,爷就敢吃!”

    胤禛不在意自家侧福晋的调笑,看向戴佳娴晴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幽深,他突然站起身来,伸手将戴佳娴晴打横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叫声中,直接将人抱进了屋里,压倒在了榻上。

    “爷,别,还没梳洗呢!”

    戴佳娴晴娇声讨饶着。

    胤禛低头在戴佳娴晴的脖颈处嗅了嗅,声音里充满了危险的味道:“爷闻着怎么是香的呢?爷得亲自检查一下,你是不是在骗爷。”

    胤禛的手搭在戴佳娴晴的衣扣上,轻轻的解开,露出一抹莹白的脖颈,他略微抬起头,像是在审视猎物一般审视着戴佳娴晴,终是满意的道:“果然是在骗爷的,干净的很,秀色可餐也。”

    戴佳娴晴羞红了脸颊,伸手就要去掩住脖子,却被胤禛一把抓住,将双手固定在头顶。

    身下的美人如谪仙堕入红尘,勾的胤禛喉咙发紧,这是他的侧福晋,是他应得的美好,他又为什么要客气呢?

    夜色如水,春意渐浓。

    雍亲王府的西院里,年轻不经事的侍女们都面红耳赤了起来,可正院之中,侍女们却是噤若寒蝉。

    “福晋,您早点歇着吧,肚子里的小阿哥可熬不得夜。”福晋的贴身侍女春景开口劝道。

    乌拉那拉氏面无表情的又盯着门口看了一会,终于是站了起来,任由侍女们帮她换好了寝衣,送上了床榻。

    侍女们鱼贯而出,只留下春景守夜。

    乌拉那拉氏缩在被子里,低低的说道:“春景,今天夜里怎么这么冷呢?”

    春景心疼的帮乌拉那拉氏掖好了被子:“那奴才去给您装个暖炉放在脚下可好?”

    乌拉那拉氏却摇了摇头:“算了,太医说有孕之人容易上火,炭火火气大,对孩子不好,我躺躺就好了。”

    “主子,您放宽心些,”春景劝道,“四爷昨儿在七爷那儿住的,怕是有什么话要对侧福晋说,明儿就会来瞧您了。”

    乌拉那拉氏缓缓吐出一口气,自嘲的笑了:“你不必安慰我,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不是爷喜欢的女人。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哪家的嫡福晋不是如此?哪里就能叫一个人又有尊荣又有宠爱呢,我如今这样也挺好,有了这个孩子,便没什么要担心的了。”

    真的没有那样的女子吗?

    当然是有的,那就是七福晋。

    不管京中的女子再怎么嘲笑七福晋出身草原性子耿直,也掩藏不住心里的羡慕。

    睿亲王是那样惊采绝艳的人物,甚至很有可能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可他的后院,却只有七福晋一个人。

    没有侧福晋,没有格格,甚至连侍妾和通房丫鬟都没有,睿亲王府干净的让所有女人都羡慕。

    即便是在外人面前,睿亲王也从未曾掩饰过对七福晋的宠爱,为了不叫七福晋被人嘲笑,他能拉着全京城的人一起吃鱼鳞,这份宠爱,简直见所未见。

    乌拉那拉氏原本觉得,自己的日子过的已经很不错了。

    四爷对她一向敬重,侧福晋虽然出身好,却也从没有不恭敬,也没有把着府里的事务不放,两个格格爱闹些,但在她面前也很顺服。

    可是一想到七福晋过的日子,她的心里就难免酸涩,而偏偏侧福晋戴佳氏,又是睿亲王的表姐,这让她无法不去担心,会不会有一天,四爷也受了睿亲王的影响,变得像睿亲王宠爱七福晋那般宠爱戴佳氏,而叫她这个嫡福晋再无立身之处呢?

    特别是这一年多来,四爷去西院的时日更多了,而如今,明明她怀上了嫡出的孩子,可四爷却依旧流连于西院,她甚至没有感受到,四爷对这个孩子,有多么的期待。

    这才是刚开始,等戴佳氏有了身孕,又该当如何呢?

    乌拉那拉氏几乎一夜未眠,半梦半醒之间,她听到春景在与什么人说着话。

    “此事你拿的准吗?”

    “不行,主子现在身孕还不足三月,不能与她说,等过段时日小阿哥稳当了,再说吧。”

    “我会找机会说的,你且回去,别叫人发觉了。”

    乌拉那拉氏睁开了眼睛,伸手扯开床幔,开口道:“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春景咬了咬嘴唇,心知自家主子的性子,既然听到了是瞒不住了,只得咬牙禀道:“四爷身边的小路过来回禀,说西院今儿没用药。”

    乌拉那拉氏心中一沉,闭了闭眼睛。

    四爷,您也太急了,竟是一日都不能等了吗?

    如果您肯等一等,今日我也会同您说起给后院停药的事,至少如此,能让我心里舒服一些。

    “春景,你瞧着爷走了,就去西院说一声,说我今儿精神不错,请侧福晋来坐坐。”

    被停药的事儿这么一激,乌拉那拉氏倒是更清醒了些,如今她怀了孕,那府里的事必须得交给戴佳氏打理,她如今得稳着戴佳氏,还远不到能推开她的时候。

    这府里的女人,宋氏和李氏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反倒不如戴佳氏好控制,因为这么多年的相处,叫她很了解戴佳氏。

    那是一个看着淡然实际上却很心软的女人,只要她做足了姿态,戴佳氏是不会与她翻脸的,而戴佳氏,会是她管束后院平衡府里的一把利刃,只要她紧紧将戴佳氏抓在身边,无论是宋氏还是李氏,哪怕将来再立一个侧福晋,也翻不出什么大波浪来。

    春景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神色更加奇怪,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实话实说:“今儿一早,四爷就叫人备了马车,将侧福晋送去是非园陪七福晋了。小路说,四爷的意思是,叫宋氏和李氏暂时接手府里的事务。”

    乌拉那拉氏抓着床幔的手一松,人又倒回了软枕上。

    一个怀孕无法理事的嫡福晋,两个没有地位却管事的格格,四爷你这一手制衡做的真好。

    只是,您便是就这般护着戴佳氏吗?

    ……

    雍亲王府前院,胤禛亲手将戴佳娴晴送上了马车,看着她走远,然后对着身边的苏培盛说道:“去请马齐大人到府上来一趟,就说我有事与他商议。”

    苏培盛领命而去,胤禛却没有进去,而是又在门口站了许久。

    他仰着头看着天边的云霞,心里却想着昨日收到的消息——

    康熙要册封皇贵妃了。

    皇贵妃,位同副后,绝没有一次册封两位的道理。

    那正大光明牌匾后的名字,终于要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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